第二日诗双在院子中看着那桂花,细想有关桂花的诗,突然一笑,让杏儿准备笔纸,写《感遇》:
兰叶春葳蕤,
桂花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
自而为佳节。
谁知林楼者,
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
何求美人折。
这次却是一蹴而就,心里也十分高兴,忙让温妈妈拿出去裱好。
晚间端王过来,果然拿了一张卷轴。
诗双展开看,见行文潇洒,气韵生动,便笑:“原来王爷临摹的王羲之。我看已得兰亭神韵。高人在前,我还把自己写的字拿出来,真是羞愧。”
端王一笑,说:“原来侧妃是想赖帐。”
诗双也笑了,唤了杏儿去拿自己写的来。端王展开看,果然与昨日的《房兵曹胡马》不一样,诗意与书韵相合,行笔极为流畅,显得清婉娴静。
端王暗忖这诗的意思,觉得诗双写这首诗,隐隐有埋怨堵气的意思,便将卷轴放了,携了诗双的手,说:“今天偏要去折两枝回来。”
两人到院中,剪了两枝下来,只见墨绿叶中只有零星小黄花,也命芙儿摘到白瓷花瓶中。
端王说:“花落了不少,光是叶,插在这花瓶里就不显了。”
诗双想了一想:“记得也有一对红釉梅花瓶。”便唤杏儿去找出来。
端王忙道:“今天晚了,明天再找吧。”诗双点头。
此时忆是深秋,又是夜凉,风吹来,诗双便缩了缩身体,端王把诗双揽在怀里,低头道:“今日我就来折花,好不好。”下人们见状忙退了出去。
诗双大窘,羞红了脸,头伏在端王胸前不肯抬头。端王的一只修长的手便顺着诗双耳朵的轮廓慢慢往下移,直滑入到诗双的衣领中。
诗双醒来,已是大亮,端王已在不床*上。诗双起身来,连忙叫人。杏儿忙进来,服侍她穿衣。
诗双皱眉:“这么晚了怎么都没叫醒我。”
杏儿忙说:“王爷看侧妃没醒,说让侧妃多睡会,不让我们叫醒你,已打发刘妈妈去跟王妃说晚点去请安。”
诗双说:“王爷没想到,你们也糊涂了。怎么能因为贪图一时的舒服乱了规矩。”
“王爷也是体贴侧妃。而且端王已经开口,我们也不好当着王爷就叫侧妃起来。”杏儿低低说道。
诗双瞪杏儿一眼,说:“王爷走了你们就该马上叫我了。”
杏儿叫屈:“侧妃,王爷也是刚走呢。我看他一出院门就回来叫侧妃起来,刚到门口就听到侧妃在里面叫人了。”
诗双气急,这会被王爷坑了,可也无可奈何。
正好温妈妈与芙儿进来了,说:“侧妃,杏儿说的句句是实,别怪她了,我们一声没说,王爷就打发刘妈妈过去了。我们也没敢拦。”
芙儿忙给侧妃梳洗,想快,手脚不免毛燥了。
诗双皱眉道:“你别急,好好梳吧,平时怎么梳就怎么梳。现在晚了,刘妈妈也过去了。因为起晚了耽误了请安是掩不过去的事实了。不要因为这个事着急,反而在其他地方弄出问题来。”
温妈妈说:“侧妃说的是。刘妈妈刚才回来了,唤她进来问一下吧。”诗双点头。
刘妈妈进来,回道:“王爷差奴婢去跟王妃说,侧妃晚点过去请安。奴婢过去跟王妃说,侧妃正在找一对红釉梅花瓶,要跟王妃送花呢,一时没找到,侧妃怕还要耽误了一会,所以让奴才过来先说一声。王妃只回说知道了。”
诗双看着刘妈妈,笑:“你说得好,杏儿,到红漆箱子拿两个荷包来。”红漆箱子里的荷包都是用来赏人的,而且是重赏才用到,荷包里装的小金镯子。杏儿知道这是要赏了,忙忙去拿了两个荷包,递给诗双。
诗双塞在刘妈妈手里,说:“刘妈妈今日见机得快,这荷包拿回去给孩子们玩吧。”,刘妈妈倒不推托,坦然收了,谢赏退下。
诗双跟温妈妈说,这刘妈妈机智细心,是长处,如果用不好,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要细细打听刘妈妈的情况。温妈妈明白诗双的意思,忙应下。
诗双进早餐,杏儿果然找出一对红釉梅花瓶来,诗双亲自剪了几枝黄色菊*花插好,便与温妈妈、杏儿前去墨韵院。
诗双给端王妃请安,说:“妹妹给姐姐请安,妹妹误了请安的时辰,虽是无心的,可是请姐姐一定惩罚,不然妹妹不能安心。”
端王妃抿着茶,不语。
诗双又道:“妹妹昨晚突然想着这一对红瓶插上菊*花好看,想着今天要送来给姐姐,可是今天早晨找花瓶,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我心里一心想今日定要送来给姐姐,所以就耽搁了。”又上温妈妈、杏儿送上花瓶来。
端王妃脸色稍和,道:“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谈不上什么惩罚。只是妹妹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妹妹偶尔一次还可,多了别人说我们王府没规矩了。”
诗双心里知道王妃在敲打她,赶忙跪伏在地上,回道:“姐姐大度,妹妹心里惭愧,不敢再犯。”
端王妃才说:“起来吧,坐下我们也说说话。”却咳了两声。
诗双问:“姐姐可是不舒服,可请了太医来看?”
端王妃摇头,说:“老*毛病了,有现成的药方子。”
诗双说:“姐姐身体金贵,可不能大意,妹妹觉得还是请了太医来看看吧。”
端王妃笑:“哪里有这么金贵了。不过咳几声。”
诗双说:“那今天妹妹就在姐姐这里服侍姐姐,也好陪姐姐说说话。”
端王妃说:“妹妹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人多也晃得我累得慌。哪里就需要你服侍了。”
诗双见这么说,也不坚持,略谈了几句就告退了。
诗双回来便问刘妈妈,刘妈妈说,王妃每次换季都要犯病,尤其立冬,立春最为严重。只怕入冬了又要病好一段;而且这病也没有什么就是咳嗽,而且精神不好。
诗双又问,王妃身体如此怎么有精神管家呢。
刘妈妈便有似犹豫。诗双只作不知,也不说话。
刘妈妈说,其实王妃平时也不怎么管,多数是身边的何妈妈操持,可是没有个正经主子管着,何妈妈也什么事也是照着旧样子做做。王妃身体好时,就看看帐目,盘查一下。要说王妃管起来也是个厉害的,可惜身体不好,有一搭没一搭的。
刘妈妈又说,侧妃进门的婚礼正赶上王妃犯病,还是宫里遣人来办的。因为王妃不能管事,那时好多事也落下了,侧妃回门时的马车好像都没及时做好。
诗双微微点头,原来回门没有马车,真不是故意埋汰她。
立冬前后,端王妃果然病了,诗双只好每日在墨韵院服侍,平时凌波做的端茶倒水的事,少不得诗双做了。端王妃多数时候让她呆在墨韵院,偶尔见人多烦了才让她回去。
诗双每日要在墨韵院呆三四个时辰,事情不多,只是行动不敢自专,每次陪着端王妃一起用餐,也不敢随意吃,只能吃个半饱。
这一日下来,也是又饿又渴,腰酸背痛,甘不堪言,每次洗*浴后,由芙儿按几下肩就在躺椅上睡着了。下人们心痛诗双,不免有两句怨言,诗双严令任何人不准多言,自己再累也不敢带出脸色来。
诗双有时带着杏儿,有时带着温妈妈,她们两个还能轮换一下,诗双就只能自己每天顶上,也消瘦了许多。
所幸端王妃半个月就好了,王府上下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此后,王妃似乎对诗双略为和蔼,平时请安也都相谈甚欢。端王仍旧三五天来静馨院一次,日子过得平静安详,平静得让诗双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