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双回王府,叫进温妈妈与杏儿来。先问温妈妈,下面的庄子店铺的人什么时候来交帐。温妈妈说:“大概这十来天了。”
诗双点头,说:“过两天再做点绿茶糕,给夫人送去。到时还要给三少爷送一千两银票去。”又问杏儿还有多少现银。
杏儿说:“还有一千五百两银票,三四百两银锭子。给三少爷送一千两,就剩下八九百两了。”
诗双说:“我跟三少爷合伙做生意,今天早上的两千两已经给他了,还要再送去一千两。这事我不瞒你们,你们也烂在心里,王府与侯府的人都不能露半点风声。”
温妈妈与杏儿忙应是。
过了几天,打理庄子的顾管事果然在王府门口请见,温妈妈带着顾管事去请示了端王妃才领到静馨院。
顾管事普通相貌,四十多岁,态度十分恭敬,送上帐本与一千五百两银票来,诗双看了两页就皱了眉头,问:“顾管事在成府做了多少年了?管这个庄子多少年了?”
顾管事虽然看到诗双皱了一下眉,可是不以为意,回道:“我自小就在成府,十年前才开始管这个庄子。”
诗双笑道:“那是顾管事做得好,成府才重用你。我昨天看了庄子的人员名单,好像庄子也有一个帐房先生,姓罗吧?”
“是,现在帐都是罗先生做的。”顾管事虽然疑惑,也只能回答。
诗双用笔在帐本上点了两处,让温妈妈拿过去,说:“想是这帐做得急了,我看这两处像是写错了,顾管事觉得呢。”
顾管事一看,知道因为小看这位刚出阁的三姑娘犯了大错,这帐本一项就能要了他的命。他手脚发软,扑通跪下:“奴才做事太不细致,让这样有疏漏的帐本送到侧妃这里来,实在该死。”
诗双用杯盖拔了拔茶,说:“我也不喜欢动不动就罚人,知错能改就好。不过一个错误犯两次的人,谁也不会喜欢,顾管事,你说是吧?”
“侧妃说得是。”顾管事听诗双口气,今天这条命是保住了。
诗双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说:“可要是谁暗地里欺瞒,我也绝不饶他。顾管事,你先下去,跟罗先生好好把帐对一次,三天后再拿了新帐本来,如果有谁背地里使坏,你尽管来告诉我。”
顾管事忙说是,战战兢兢爬起来,不敢多言就退下去。
三天后,顾管事送了新帐本与另外的一千五百两银票来,诗双看了,面上微缓,笑道:“这次这帐本做得仔细。顾管事还是坐下来说话。”
“多亏侧妃提点。”顾管事心存敬畏,只敢斜着身子坐下。
诗双说:“我看了庄子里的名册,老老小小有三十多个,地多是租给给别人种的,好像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顾管事不敢乱说,回道:“三十多个人,实际能做事的只有二十多个。”
他见诗双似乎在认真听,不敢等诗双问,就又说:“有六个已过花甲,身体又不好,是在庄子养老的,有两个成府做到告老没有儿女的,有四个是之前就在庄子里做事告老的。他们倒是有儿女的。”
诗双点头,顾管事再说:“如果庄子里八岁以下有六个,也做不了事,八岁到十二岁有三个,也是偶尔分派点轻活。”
“依你这么说,庄子没有闲人了?”
顾管事忙道:“少五六个人也能做得下来。”
诗双说:“过几天我让三少爷到庄子上挑几个机灵手脚麻利的。”
顾管事便有些犹豫,诗双笑:“你放心,挑了人,人不够再买几个回来就是。”
打发顾管事走后,诗双让温妈妈带着菊儿给成夫人送绿茶糕,又写了庄子里下人中十岁到三十五岁的名册与一千两银票,让温妈妈带给诗宁。
温妈妈回来,说:“三少爷收到银票与名册,说侧妃想得周到,明天就去庄子里挑人。三少爷还说,酒楼已要盘过来了,正在重新修整。老爷都按少爷的想法给了人。原来酒楼里的大厨留下来两个,还要再找两个。伙计也留下来五个,再在庄子里挑几个,就差不多了。已定在这个月二十四开张。”
诗双听说了十分高兴,觉得这么久来一口闷气都消散了,说:“酒楼开张那天,给院子里每个人发一个月月银,大家同乐,只是不要张扬。”温妈妈忙答应,出去告诉大家,一时院子里下人个个都笑容满面。
端王走进院子,问门口的小丫头:“怎么院子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是有什么喜事吗?”
端王本来是随口问了,问了后突然想到,不会是院子里的人知道诗双怀孕了吧?端王想到这种可能,满心高兴,就像要飞起来,可是又怕不是,忐忑得厉害。
那小丫头本来想直说,可是想到温妈妈的话,又不敢说,幸好她是个机灵的,回道:“王爷马上要见到侧妃了,让侧妃告诉王爷就更好了。”
端王听了此话,觉得自己的猜测更有可能了,心里狂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屋子里,见诗双容光焕发,眉眼带笑,整个人像宝石一样闪着光。
端王从来没有见过诗双这样从内而外开心的时候,那心紧张得就像要砰砰砰跳出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端王有些心怯,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
诗双从来没有看到过端王如此狂喜又有些紧张看着自己,细长的眼睛闪闪发亮,比夜里的星星还亮,觉得自己都要被化在这眼眸里,脸上笑意就更深了。
“是家里有一件喜事,刚传来消息说我弟弟的酒楼定于二十四开张,正替他高兴呢。”诗双正要问端王因为什么事高兴,却见那喜悦如退潮般慢慢从端王的脸上消下去,只留下一个似呆滞似惊诧的表情。诗双不知缘故,看端王表情,心也慢慢往下沉。
端王努力想做一个恭喜的表情,却怎么也做不来,他把诗双抱着坐下,将自己的脸埋在诗双胸*前,满腔失落地说:“我看你们都这么开心,以为你怀孕了。”
端王把自己深埋起来,想起诗双那开心的样子,原来并不是。失望中又有一丝愧疚,原来不是怀孕这样的事她也可以这么开心,她在王府其实并没有怎么开心过。
诗双第一次看到这么软弱的端王,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她紧紧地抱着他,想把他的悲痛都挤出去,而心里的愧疚把她灼烧得要疯了。诗双心里祈求,快让我有一个孩子吧,快让我有一个自己与王爷的孩子。
端王在她怀里轻轻地说:“诗双,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诗双低下头来,说:“我想给王爷生一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