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栩带着齐返回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国庙的厢房中。
在灯火中,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对方都消瘦了不少,却还是依旧是对方心中的那个模样。
余栩刚刚哭完,声音还有些沙哑:“坐吧,我给你倒点水。”余栩让齐返坐在竹子做的茶榻上,拿着空的茶壶就要出去。
齐返刚坐下,看见她的动作,跟过去道:“我陪你一起吧。”
余栩道:“不用了,你爬了那么多台阶肯定累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打点水,很快就回来。”
齐返犹豫不决。余栩又道:“没事的,这里很安全。况且这国庙后院还住着来朝拜的女眷,你一同去有些不方便。”
齐返安下了心,道:“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好。”
余栩走后,齐返呆在厢房中,无所事事,开始打量厢房的摆设。明明原来是很清贫的房间,却带着余栩的气味还有那种装扮的味道,看来余栩的确在这里住了很久,可是她若是在这里住了很久,为什么自己前几次来却没有找到她。她也从未通知过自己她在国庙中。
带着怀疑来回走动着,齐返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一样,冲到了床边。是当日余儿失踪的时候穿的衣裳,却不复以前的华贵,满是血迹,还有撕扯的痕迹。齐返把衣服拿在怀中,愣愣的坐在床边。
余栩拿着茶壶出去后,并没有去打水的地方,而是到了另一件厢房中。看着里面的黑影道:“他来了,你把那事办妥没有?”
“你放心,天亮之后你尽管带着齐返去找国丈,一切都吩咐好了。”
“那就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说罢,余栩静悄悄把门关上,拿着茶壶去打水去了。
等到余栩回来后,时间已经过去的有些久了,齐返等的心里都开始有些焦躁了。
余栩刚进去,进看见齐返手中拿着自己那几日穿着的衣服,咣的一声把茶壶放在桌上,跑到齐返面前抢过衣裳,有些着急狼狈的把衣服裹成一团然后塞进衣箱,然后把衣箱落锁,落锁的声音很清脆,传进齐返脑子,像一根细线进去了,搅得他心神混乱。
支吾地开口:“我只是想随便看看这厢房,无意......”
余栩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太突然也太掩耳盗铃,深吸一口气,把轻轻搭在额前的碎发缕到耳后去,道:“这衣服不干净,还是少碰为好。”
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个一干二净,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看见那衣服的不甘和屈辱。那件衣服她留下来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她曾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她一定会让害她的人都一分不差的还回来。
齐返看着余栩背对着他,明白她失踪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连他都不愿告诉的事情。
再倒一杯茶,余栩走到齐返身边,“来,喝水吧。”
齐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余栩拿起空杯,放在旁边凳上。
齐返忍不住开口道:“余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余栩愣了,她没想到齐返这么快就会开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坐到齐返身旁,把头放在齐返胸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慢慢开口道:“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你何必怎么心急。”
齐返搂紧了余栩,“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可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余栩听见这话,差一点就要告诉齐返那个人就是王后,就是他母亲了,但是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我不知道。”
抬头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齐返,好似对这个问题很是害怕无奈。
齐返轻抚余栩的面容道:“没事,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会查下去的,你放心就好了。”
余栩点点头,开始说起失踪那天发生的事情,“那天我与珠儿出门散心,你知道那几日我父亲和我母家......”
“我知道。”齐返当然知道余将军的死和余家女眷的处死,对母后的做法也是百般阻扰,却还是挡不住母后要灭余府的门。
“我和珠儿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突然就有一伙蒙面人把我打晕了,后来我就到了鲁国......”
“鲁国,你在鲁国?”
“对,我在鲁国,后面刚好国丈到鲁国传教,救下了我,但是当时我身上伤痕累累,虚弱得很,就在国庙养伤,也不敢寻你。”
“你伤的很重吗?让我看看。”
余栩有些羞敛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受伤的地方都是要脱衣的,余栩自然不愿脱下让他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天亮以后,我带你回王府,找御医给你看看。”
余栩惊呼,“不要。”像是察觉到自己太惊慌失措了,复说“我的身上有疤痕,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包括女医。万一她们说出去该怎么办,我的脸面就无存了,阿返,不要找御医,好不好?”
既然是留下了伤疤,那必定伤是很重的,又怎么能不找御医看看,“那御医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你放心。我会让她好好闭嘴的。”
“不,不要。我不要。”余栩推开齐返,大声喊道。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任何人看见,谁都不可以。
齐返看见余栩那么情绪波动,连忙道:“好好好,不要御医。”
拉过余栩,抱着她抚慰着。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余栩平静下来后,齐返又开口道:“那天亮,我们就去找国丈告别,回府里。”
余栩点头,“不过......我在外流浪那么久,我怕外面会有流言蜚语。还有父王和母后......”
齐返道:“不用担心,没事的,你只管回家就好了。父王母后都是明理之人,自然不会怪罪你的,何况这并不是你的错。”
余栩道:“我知道,可是市井上的言语是比利刃还要伤人的东西,阿返,我害怕。”
齐返道:“没事的,我们待会一起去找国丈,让国丈出口说明,你并没有去鲁国,你一直都呆在齐国国庙中疗伤,这下百姓又有什么好说的。”
余栩道:“阿返,可是国丈会同意吗?”
齐返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你以为这国丈还是以往的那些木讷刚正的国丈。你放心,只管随我回去就是。”
余栩道:“可是若是我就这么回到王府,那么害我的人就知道我又回来,万一他们又来找我呢?”
齐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余栩担忧道:“可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可以掳走我一次,第二次就不会那么难了。”
齐返看着余栩,捧起她的脸,坚定的道:“我发誓,不会的。”
余栩却低头躲避,“我还是害怕......阿返,我想进宫陪母后,那些人一定不敢在宫中造次的,你说对不对。等你找到罪魁祸首,我就回府,好不好?”
齐返本能想要拒绝,但是看见余栩带着害怕和期待的眼光,就说不出口了,“好,我回去就和母后说,一定让她好好照顾你。我一定尽快找到凶手,接你回家。”
余栩含泪笑着,“好。”
齐返看着余栩,久别重逢,心中有些东西蠢蠢欲动,捧着余栩的脸就吻了过去。余栩有些不安分的动着,齐返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好想你,余儿。”
听着这话,余栩也不动了,放松自己随着齐返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