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玉早早的进了宫，本是想先去看看齐后的状况，而后再去余栩那边。不过齐后尚未起来，她不敢打搅，便径直去了余栩宫内。

“你怎么来了？”余栩正在修剪盆栽，却听见姜玉正往她宫中来，便放下手中工具，出门去迎迎她。

“我来看看你，昨日你回来后没有发生什么吧？”姜玉快步走到余栩身旁，细语道，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昨日之事会让齐后不满。

“我没事，先进去再说。”余栩道。

姜玉和她通过长长的庭院，庭院内鲜花缭绕，绿植扑鼻，看来齐后并没有在这些方面亏待过余栩。

进入余栩的寝宫，余栩把下人全部都屏退了，只剩下她们二人。

姜玉脱去身下的及地斗篷，放在一旁，回顾四周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寝宫内各处都花了心思，一看便知道其主人是个有情趣的人。

“不过是无事的时候随意打发时间罢了。”余栩轻笑，为姜玉倒了一杯暖茶，而后坐着看着姜玉，她知道姜玉来此绝不会是只因为关心她。

姜玉拿起茶杯轻轻饮了几口，看见余栩眼神中充满了然的意味，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道：“余栩，我想知道关于齐典的事情。”

“齐典？”余栩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是因为昨天的事。”

“对，我想齐典昨日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还有别的想法。还有何柑的死另有蹊跷。”姜玉道。

“另有蹊跷，她是怎么死的？”

“昨日宜止找到何府的一个嬷嬷，她说那何柑感染风寒后，是那小妾不愿让她医治，所以才会没了。但是就连宜止都查得出来的事情，那齐典真的会不知道，我只怕他是在装不知道。”这是姜玉心中的一大疑惑，到底那嬷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还是说这些不过是齐典想让她们知道的。

余栩有些震惊，这些是她不知道的，思忖片刻后道：“我和齐典没有什么交集，我只知道他年幼的时候，母妃就没了，而且他母妃不过是个小妃嫔，听说死的不明不白的。”

“他母妃是被人害死的？那他可还有外家？”年幼丧母，母亲死的蹊跷，姜玉若有所思。

“听说是被投湖而死的，他倒是有外家但是外家势力太小，根本帮不到他什么，还是这几年他的势头猛了些，才慢慢提拔他的外家。”

外家势弱，那必然实在宫中受尽了欺辱，“那他在宫中过得可好？”

“好是说不上的，只不过欺辱也不多，王上还是挺在乎他这个殿下的，虽然比不上太子和阿返。”余栩想起齐典倒是做过几次错事，可是每一次王上都是很轻易的原谅了他，所以她也猜不出王上心中所想。

“那这样看来他还是很受宠对吗？”可是一个受宠的殿下眼中怎么会有那么深沉阴狠的感觉，有一双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才拥有的眼眸。

“比起其他殿下，他是受宠的，但是暗地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宫中有太多肮脏的事情。”余栩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了半分。

姜玉点头，又道：“那么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余栩愣了片刻，她从来没有思考过齐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听见这个问题心中觉得很突然，仔细想想后道：“他，他待人挺温和的，见过他几次，他都是个不多话的。不过阿返和他不对盘，我也就和他接触不多。”

“温和？”姜玉瞪大了眼，不过相信这样的词可以用来形容昨日的那个男子。

“怎么了？”余栩不解，“齐国人人皆知，齐典殿下待人温润如玉，体恤民生，爱救助他人，不过他这人有点护内。”

“护内？所以昨日他才那般对我咄咄逼人？”姜玉疑惑。

“这我就不知，不过我知道曾经他的门客被王侯所欺负，他二话不说直接第二天参了那人一本，还拿出来种种罪证，让那人翻不了身，事后齐国很多有志之人都纷纷投靠在他门下。”余栩道。

“那不正说明他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这件事何不是个一石二鸟之事，既能宣扬自己的名声，又能替自己招来能人志士。”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究竟如何我们尚且不知。”余栩自己对齐典都是一知半解，所以姜玉说的话，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玉没有想到余栩对齐典也是这般不了解，但是还好还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虽然还是不明白他昨日之言，但是看来余栩也是不知道的，罢了，再慢慢看吧。

“对了，那封信我已经替你交给明府了，你到底想怎么做？”姜玉想到那前几日送去的信件，现如今她与余栩既然已经牵扯上了，若是多知道一些，或许她能做好准备。

“明妃的孩子是她打掉的。”

“齐后？”姜玉轻问出声，心中其实已经了然。

“家酒日就是后天了，那天她与王上都会出行的，全林都的人都在。”余栩缓缓说道，眼神突然闪现过一丝疯狂。

家酒日，她要在家酒日把齐后拉下马，“那万一失败呢？”这个问题容不得她不去思考，在她看来，此事风险极大。

“家酒日，明妃会在宫内自尽，而明府则会有人出来喊冤，再加上明府手中关于其他殿下的死因，我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她能逃的了。”余栩重重的说下这些话，一字一字，嘴角勾起，像是要把这些话烙印下来。

“你可准备妥当了？”

“恩。”余栩点头，眼中看不出一丝担忧。

“那便好，你，你，切记小心，不要引火上身。”姜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只能希望一切能如她所想的那般。

“我知道的，我的希翼和你希翼都会成真的，你相信我，玉儿。”余栩看着她，整张脸终于透露出活机，一副抓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恩。”

姜玉只希望这一切能快一些过去，她越来越看不清大家心中所想，就好像是被蒙住了双眼的猫儿一般被困在重重的迷雾之中。

“王妃，王后请公主去一趟。”突然门外有婢女敲门轻说。

姜玉猜一定是齐后的婢女们告诉她，她去过后殿，现在才会请她过去，站起身来。“那我先离开了。”

姜玉已经走出了几步，余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玉儿，我们是一边的对不对？”余栩轻问道，声音虚虚实实的，却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姜玉的耳中。

姜玉回头淡淡笑道：“你可以相信我，余栩，保密这件事我从小就很会做，所以你不用担心。”

白日暖光正盛，她看见余栩的脸隐隐错错的藏在那里，不知道为何她想要给面前这个女子一丝力量，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无助了，亦或许是她尚且通透稚嫩的脸上的悲容令她也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