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回斗转,漏尽更阑。
宴会结束后,姜玉一行人正在回寝宫的路上。
天寒地滑,姜云望实在是担心姜玉又会出些什么事,便与她同行,先护送她回去。
姜云望牵着姜玉的手,慢慢的走着。俩旁的奴才们拿着灯笼,静悄悄随在后面。灯火微晃,打亮着旁边的树丛和前方的路。
握着王兄的手,姜玉想王兄的体温实在是与他的性格不符。一个看起来那么清冷默然的人,却有这么温暖的体温。姜玉这样想着不由又抓紧了姜云望的手。
姜云望见她整个人包在狐毛披肩里,脸好似已经有些冻红了,握着的手也是有点冰冰凉。不禁开口道:“出来为何不在多穿些?”
“知道了,下次出来定会再穿厚些。”姜玉回道,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穿的够厚了,但是毕竟王兄是在担心自己,而且根据自己对王兄的了解,这些事还是顺着王兄说会比较好。
姜云望想起姜玉刚刚在宴上提的要求,便开口问姜玉那一个要求是什么。他是有些担心这小丫头会提出什么让人难做的要求来。
姜玉暂时还不想透露,便说:“不是什么大的事情,王兄放心,玉儿懂得的。”她懂王兄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不过她当然知道哪些要求可提,哪些要求不可以,毕竟她都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眼力见还是有的。
姜云望仔细想了想姜玉最近的处境,开口问道:“那你是否是想求父王让你祈春节出宫。”
“王兄,你不会……?”姜玉听见他的话,心里担忧,王兄该不会不让她出去吧。
如果王兄去说的话,父王和母后一定会听王兄的。
姜云望摆正了她的身子,道:“玉儿,你要知道,王兄并不是不想让你出去。但是你要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外面不是在宫中。”
“玉儿还是略懂一些功夫的。况且玉儿每次都有侍卫跟着,出不了什么事的。”
“那为什么我听侍卫说你经常甩开他们。”
“那个……玉儿不是故意的,王兄……王兄你就让玉儿出去吧,你都关了玉儿几个月了。玉儿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也不想让玉儿给憋死吧。”姜玉用力的摇了摇姜云望的衣袖,娇声恳求。
“让你出去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会让长生跟着你,他要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走丢了,那你就等着回来在禁闭个几个月吧。”姜云望想她困在宫里好几个月了,是该是时候出去散会心。
“知道了,多谢王兄。”
她要是甩得掉长生就好了,他可是你身边的第一护卫。不过还好,至少自己还是可以出宫,多一个保护自己的人也不算什么。
“在外记得注意安全,必要时候记得放信号弹,会有人去帮你的。”
“王兄,你真好。不愧是云都最想嫁的男子。”姜玉向着他谄媚的笑道。
“王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听的见玉儿的夸耀,平时都不知你是如何暗地里骂王兄的。”姜云望轻揪着姜玉的脸蛋,佯装失望的说道。
“玉儿才不会骂王兄呢,王兄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虽然王兄平时总是教训她,还经常罚她,但是她知道在这世上,对她最照顾的人就是王兄了,就连母后也比不上。
母后虽然疼她,但是在母后心里最重要的依然是父王,无论何事都先想着父王。而王兄才是那个对她的生活方方面面都俱到的人。王兄知道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想要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王兄都会给她。
所以虽然父王母后都很疼爱她,但是她内心最亲近的人其实是王兄。如果王兄以后有了王妃,她也会对王妃很好的。把王兄对她的好,都给王嫂。
“那王兄就信你一回。”
“对了,王兄,今日大宴,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吗?”姜玉突然想起表姐,脸上带着些看好戏的神情,问道。
“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与往常一样。”
“你没注意到表姐吗?我看表姐是早就对你芳心暗许了。王兄,你呢?”如果王兄对玉茹表姐也有好感的话,那这样的话,就这事就好办了。
“玉茹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我与她不合适。”姜云望知道刘玉茹挺好的,长相秀美,性格温和,看似与他挺合适,但是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为何,是因为父王吗?对了,王兄你可知父王刚才为何不悦?”姜玉疑惑的问道。
父王是真的不喜表姐吗?是因为表姐是舅舅的女儿,若是王兄娶了她,刘家就会出俩个皇后,外族的势力会更加强大,父王是担心王兄不能应付外戚吗?可是舅舅向来对王族衷心耿耿,父王也是很信任刘家,这是为什么?
“不是,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是因为你王兄我并不钟情于玉茹。你别操心这些事情,若是……玉茹问起你一些事情,你只管敷衍过去。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不去看她,姜云望牵着她往前走去。姜云望知道她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便嘱咐她不要乱想。
但是他想刘玉茹既然钟情自己,那么必定会利用她和玉儿的关系,说不定会要求玉儿做一些事情。虽然可能是自己多想,但是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一些事情,会是什……”
“太子,太子,大王找你有要事商议。”不远处,传来太监的呼喊。
“没事的,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想必这些天,你都累了。”说完,姜云望便随着太监走了。
姜玉本想再问个清楚,但是父王突然派人喊王兄谈事,看那太监着急的模样,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事。
她也不好多做阻拦,只好看着王兄急匆匆的离开。
看着王兄的背影,她总觉得王兄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她。而且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呢?
“公主,天寒,我们还是赶快回宫吧。”书兰见公主正在想事情,本不想惊扰,但是太子吩咐过要尽快把公主带回寝宫去。
“恩,走吧。”
走了没过一会儿,想必是穿多了,姜玉感觉自己身上出了一些汗,便打算拿出袖中的手帕擦一擦汗。把锦帕放回去的时候,姜玉突然发现手上的扳指少了一只,马上低头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扳指的痕迹。
“公主,怎么了?”
“书兰,你可曾见到我带在手上的那只白玉扳指。”
“扳指……奴婢没见到,是不是公主放在哪里了?又或者会不会掉在了来的路上。”书兰也赶紧搜寻了下地下。
姜玉想这扳指可不能掉了,便着急的从婢女手中拿来一把灯笼开始往回走,想看看扳指会不会掉在回来的路上。
可是都要回到玉林台了,却依然不见扳指的踪迹。姜玉便叫婢女们分开找,身边只留下书兰一人。
“公主,你小心点。”
“恩……快点……”姜玉根本无心回答书兰的话,一直都低着头看着地面,她想这个扳指可是母后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可千万不能丢了。
“书兰,我们去宴会台里看看。”难道是自己刚才不注意掉在宴会台里了。
姜玉刚刚踏进宴会厅里就发现了有一个男子蹲在自己的席位附近,颇感奇怪,拿起灯笼往前照了照,心想是谁这么晚还在玉林台。
“是何人这么晚还逗留在此?”书兰特意大声问道。
对方听见此话,马上停下了动作,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姜玉鞠一躬:“微臣拜见公主。”
因为离得比较远,姜玉本身眼睛在夜晚看东西就比较模糊。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只是依稀可以感觉到对方很是高大,颇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的气息。
“公主那是宜将军的儿子,宜止,宜少将军。”见公主还在打量对方,书兰在旁提醒道。
“宜止……”姜玉有些迟疑。是他,传说中虎门良将。他不是驻守在边境吗?今日是随他父亲进宫的吗?为何自己刚刚只见宜将军,不曾注意到他。
姜玉慢慢向宜止走近,最后停在离宜止一步之远,用手轻扶起他。
“玉儿早闻宜少将军美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靠近后,终于看清了宜止的面容,看来这宜止是完全继承了宜将军。长得很是俊朗,一眼看去最突出的就是他的双眼,明明是沙场征战之人,一双眼却是温润如水。
“美名……大概都是说我是个杀人如麻之人吧。”宜止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嘲道,这话倒是让姜玉有些不知所措。
姜玉略有迟疑后,开口:“宜少将军与其父,为我姜国抵御外辱,戍守边疆多年。实乃我姜国的大英雄,又怎么会是杀人如麻之人呢?”
“虞城之事,公主可知?”宜止低声询问道。
虞城之事,是指瘟疫之事还是指他下令屠杀三县防止瘟疫蔓延之事吗?那事,王兄倒是告诉过她。
瘟疫之事,本就是天灾,若是不好好处理,结果难料,虽然他做事是有些血腥,但是若是瘟疫蔓延,整个姜国受灾,那才是大事。所以在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时候,屠县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何况事后父王也没有怪他,想必此事他做的应该并无不对。
不过此事一出,全国各地流言纷起,骂他冷酷无情,擅自害人性命。看来他对这件事情的流言还是挺在乎的,不然不会今日如此突兀在自己面前提起。
“虞城瘟疫之事,我在宫中自然得知一二。”姜玉只好三两拨千金,也不多说,只希望不要触及他的伤口。
“不是瘟疫之事,是臣下令屠县之事,不知公主怎么看?”姜玉看见他看着自己,眉头微蹙,面容又带着一丝焦躁,好似很想知道自己对此事的评价。
“屠县之事,玉儿并不了解,但是玉儿知道宜少将军应该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我相信父王的判断,所以宜少将军不必如此。”姜玉细语安慰着他,“世人流言真真假假,你又何必当真。”
宜止听见她的话,道:“看来微臣还不如公主看的透彻。”
你可是真心觉得我不是乱杀无辜之人,还是你只是随意欺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