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只听庄园之外响起一片兵刃相交的声音,其中混合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对方不论是人数还是战意,都显然不落下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众人无不心生惊惧。
但骷髅岭的士兵毕竟训练有素,只片刻就缓过了神来,他们纷纷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何安气恼道:“不知哪来的匪贼,连骷髅岭也敢惹,真是好大的狗胆。”
话还未落,漫天的箭矢如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连月光也被这漫天的黑暗完全遮蔽。
何安迅速集聚内力,一道由气劲凝结成的白色护罩于四周若隐若现,将自己与残骸的身体牢牢盖住。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富丽堂皇的庄园在瞬间变得满目苍痍。
那些没有盾牌等防护用具的士兵,立时死伤大半。
箭雨持续不停,地面上已经没有一处落脚之地,
经过此番打击,不少士兵内心已被恐惧所占领,他们纷纷丢盔弃甲,狼狈溃逃。
何安大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人这么多年来对你们的悉心培养,不就是为了今日的险境吗?
众人听令,击杀敌寇一人,赏十金,击杀敌寇头目者,坐骷髅岭第二把交椅!”
最后一句话他鼓足了全身内力喊出,目的就是要让整个骷髅岭的人都能听到。
残骸的双眼却是一动不动盯着地上的箭矢,身子瑟瑟发抖:“是他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何安不以为意道:“主人您放心吧,不论是谁,只要胆敢冒犯骷髅岭,都叫他有去无回。”
残骸仰头大笑,笑声凄厉:“我也真是傻,以为有他做保护,就能在此躲一辈子。岂不知该来的总要来!”
只听她大叫一声,躯体从轮椅上翻了下去。
何安被吓得面无人色,急忙撤了内力,飞身上前将残骸一把抱住。
由于身处半空,更无半点防护,二人彻底暴露在箭矢之下。不到片刻,何安已经身中三箭,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让自己背对着箭雨,以使残骸能够安然无恙。
外面的战斗逐渐接近尾声,除了少数拼杀之外,大体已经归于平静。
箭雨停止,不远处响起了整齐的踏步以及甲胄齐喧的行进声,显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在向此涌来。
何安:“主人,这次进犯的贼寇果然非同一般,要不我们先行撤退,然后……再找周家请求救兵如何?”
“你找哪个周家去搬救兵啊?”
一个全身包裹着银铠,面容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男子这副华贵的装扮,众人都道他就是敌人的首领,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在场的骷髅岭士兵哪里还按捺的住,纷纷挺刀朝男子砍来。
男子却闲庭信步于众人面前走过,
只见他手中寒光闪耀,瞬间,已有十几人的喉咙被开了个透明的血窟窿。
无人看见他如何出手,用的是什么兵器。
男子所过之处,沿途只留下一片尸骸。
“骷髅岭独霸一方,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实乃晋宁帝国心腹大患。
本将特奉朝廷之命前来为民除害,天兵既至,你等还不乖乖引颈就戮?”
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残骸,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残骸的面具脱落在一旁,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孔,
她暴突的双眼,怔怔望向眼前的男子,嘴里呃呃的叫个不停,
如诉如泣,声音戚然。
为躲避箭雨,韩辰与伊恩诺林此时俱藏在一旁的屋中,二人透过窗户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伊恩诺林奇怪道:“他怎么也来了?”
韩辰:“这人速度奇快,而且下手异常狠毒,他到底是谁?”
伊恩诺林:“他便是号称‘光枪’的周宣。”
周宣一步一步走到残骸面前,双目尽显得意之色。
他将那张俊美的脸凑近残骸。两人相距不到一尺。已经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借着微弱的灯光,周宣竟然带着欣赏的表情,在打量残骸那张狰狞的脸。
“这些年,你原来躲在这里。”周宣说道。
“周宣。”残骸道:“我曾经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你也对我下了狠手,你我之间恩怨已经两清了。”
周宣面无表情,声音冰冷问道:“你觉得两清了吗?”
“不然你还想如何?”残骸怒道,
她使劲抬起下巴,使脸能尽量凑近周宣。
“看到了吗?我这张脸,这可是你的杰作。”
残骸圆突的眼珠中流下了一行泪水。
“要说后悔,我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对你更残忍,
如果能让你更恨我一些,说不定当时你就杀死我了,而不是如此折磨我!”
周宣:“你心里清楚,真正折磨你的人可不是我。
与相貌比起来,手足对于一个人应该要重要的多。可对于砍掉你手足的那个人,你却没有丝毫恨意。”
残骸止不住颤抖,
她痛苦地嘶喊着,似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周衍与你……我这一生,就是毁在你们兄弟二人手中。”
周宣一把揪住残骸的衣襟:“如何?现在知道爱错人是多么痛苦了?”
“放开主人!”一旁的何安不顾自身伤势,运起功力朝周宣背后挥掌打来。
周宣看也不看,只身子一震,便将何安弹飞了开去。
周宣向残骸继续道:“有痛苦就不要忍着,而是把它发泄出来。只有杀掉使自己痛苦的人,心里才会好受的。
告诉我,周衍武功的弱点是什么?他此刻就在骆门关,我可以立刻就帮你杀了他。”
“哈哈哈哈……”残骸却如疯了般,只一个劲地笑着。
“你与周衍相处这么久,又时常切磋比试,他武功的路数,你应该尽数了解。
传闻圣陆尊者的绝学天玄经。虽然高深莫测,威猛无比。
但其中却有一处他花费毕生精力也无法解除的破绽。
只要知道那处破绽,天玄经就不值一提。你若能将此事告诉我,我保证将军队立即撤出骷髅岭,
并请求圣上,将这方圆数百里都划作你的封地,到时候你就是这里真正的掌控者,再不用狐假虎威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了。”
残骸停止了笑声,恨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现在必须给我先杀两个人。”
周宣:“杀谁?”
残骸目光朝一旁的房屋移去。
躲在屋中的伊恩诺林一怔:“她要杀的是我们。”
韩辰负手而立,神态悠闲道:“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伊恩诺林深吸了口气,道:“你说过我有三次机会让你出手?”
韩辰:“不错,你终于决定使用了?”
伊恩诺点点头,韩辰:“好吧,我去解决掉周宣。”
“慢着!并不是让你救我。”
韩辰一愣,伊恩诺林接着道:“我要你迅速赶去骆门关,然后救下刘奎岑。”
“救刘奎岑……可你自己呢?”
伊恩诺林:“我自有应对之法。”
“那你保重。”
话落,韩辰身形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骆门关方向直冲而去。
与此同行,屋内响起了周宣的声音:“你朋友将你一个残废丢在这里,然后独自逃走了吗?”
他挺拔的身姿站在月光之下,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伊恩诺林笑了笑,不作回答。
“你现在可是头号通缉犯。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躲过帝国的追缉。”
伊恩诺林:“我已是废人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宣飞身上前,一指点在伊恩诺林的眉间。
伊恩诺林垂下头颅,瞬间没了意识。
深夜时分,骆门关外。
黑云压城,敌旗飘扬。月光之下,是一望无际的伊图国大军。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真是怪事,敌军为何会突然在夜间向我们发动攻城大战?”
一名副将不解道。
刘奎岑:“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来,结果都是一样。”
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与伊图国交战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将城围住之后却久久不发动进攻。
一个时辰过去了,战场却依然静的可怕。
伊图国先锋古兹喊道:“刘将军,这次我军已经押上了九成兵力。
若再不能一举攻破骆门关,那我古兹的项上人头也将不保。”
刘奎岑:“既然如此,我劝你尽早自行了断,以使双方将士免受厮杀之苦。否则战况一开,你们不仅无功而返,还要枉送这许多性命,岂非更加不堪?”
古兹冷笑一声,不再答话。
僵持了半个时辰之后,一支数十人的骑兵队从后方驶来。
骑兵队服饰与那些士兵截然不同,看似不像伊图国人。
且这些人手中举着一具漆黑且厚重的物品。
待到近前众人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副棺材。抬着此物上战场,对自己一方已然是大大的不吉。
骑兵队的领头是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少年一人来至城下,向城楼喊道:“刘奎岑你身为朝廷都尉,
却违抗圣旨,拥兵自重。在下苏长洛特奉朝廷之命前来剿灭你这大逆不道的反贼。”
刘奎岑喃喃道:“朝廷……” 随机哈哈大笑:“事情既已做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明说了吧,纵使抗旨与谋反又如何?
只要有我刘奎岑在,无论是伊图国还是晋宁国,都休想再让骆门关易主!”
苏长洛:“我看你还能犟到何时。开棺!”
一声令下,棺盖被掀在一边。里面躺着的,是一具穿着灰袍的白骨,正在众人疑惑这白骨是何人之时,
刘奎岑却已是目眦欲裂,他紧握双拳,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向身边副将道:“召集一千兵马,随我杀出城去。”
副将惊愕道:“刘都尉,万万不可啊,切莫中了敌军的奸计……”
刘奎岑怒道:“不遵军令,你想被军法处置吗?”
见他如此模样,副将自知再劝也是无用,叹了口气道:“末将这就去办!”
不一会,骆门关城门微开,一个个骑兵如闪电般从中跃出,
“随我杀向敌军!”随着刘奎岑一声怒吼,
数千铁骑似离弦的箭向伊图国的十万大军疾冲而去。
前军猝不及防,在猛烈的冲击下立时溃散。
望着在万军之中左冲右突,无人可挡的刘奎岑一行,
古兹赞叹道:“与刘奎岑对阵多年,却从未发现他除了用兵高明之外,连身手竟也是这般厉害。”
一旁的副将道:“古兹将军,敌军虽然势不可挡,但终究寡不敌众。我们只要调动大军围堵,刘奎岑必将被一战而擒。”
古兹摆摆手:“放心,刘奎岑自有他人对付。我们的目的,只是夺占骆门关而已。”
望着刘奎岑的冲杀,苏长洛冷冷一笑,带着一百骑队转身便跑、
两支队伍在千军万马中一前一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立两旁,为其让出一条宽阔大道来。
尘土飞扬,马蹄嘶鸣。不一会,两支骑兵便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古兹挥刀一指:“时机已到,众军攻城!”
随着一阵阵号角声响起,伊图国大军如潮水涌向城楼,
在云梯,冲车以及投石机,一座座攻城器械的配合之下,骆门关防线瞬间便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然而这些士兵无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
即便失了先机,他们亦能马上调整过来,
只听一声大喝,各兵种迅速列阵,弓弦齐响,刀光夺目,
城楼边缘已躺倒了一排排伊图国人的尸体。
惨叫与兵刃撞击的声音相互交叠,一群又一群的士兵被从云梯上斩落而下。
望着眼前惨烈的状况,古兹心中奇道:“怪了,为何即便没有刘奎岑指挥,这些人还是如此厉害?”
一个时辰之后,伊图国士兵的尸体,于城楼之下已是越堆越高,
骆门关守军虽然也死伤不少,却依然是众志成城,士气高昂,完全没有显出任何败亡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