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花阁归来,卿云一直在想,西林鹤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按理说他堂堂一个太守,官职不低且前途一片光明,为何偏偏要在这种时候选了这样一条危险的路。且不说成功与否,这样的一来,他以后不管是在红蕖还是犬封都不会落的好处,就叛国求荣这一罪名加在他身上,在如今四国之内,也没人敢再用他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比死更难受了。
再说了,要是说这逐宛城的百姓生活得民不聊天的,倒还有理由说过去。但是这里几乎是红蕖最后一块好地了,百姓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起码都可以吃上一口饱饭。一旦关北失守,那犬封大军就可以直入京都。换来的就将是生灵涂炭而已。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多了也没用。再说了她原本回来只是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毒害她娘的,如今她连萧家人都不是了,那逐宛城如何,红蕖国如何,又干她什么事。
站在将军府的门前,卿云看着将军府门口的两个威严的石狮子,突然感觉好疏远,好陌生。如今,她就真成了无家的孤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将军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就在众人忙碌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彩鱼池里传了出来。
早起的丫鬟们拿着扫帚打算扫一下鱼池边,结果发现他们的二少爷正光着身子被人绑在了水里。这一下府里上下都炸开了锅,但是萧思远被丫鬟们发现的时候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昏迷着的,被下人们抬回东院,也是隔了好半天才醒过来。被问起昨晚做了什么、被何人绑的、怎么绑到鱼池里的事情是忘得一干二净。
听着丫鬟们的说辞,卿云歪着头想了一下,她记得师父的药庐要一本针灸要术,上面有写,只有手法运用得当,这一针下去,就能清除一部分的记忆。看来,这萧思远是被容风给下了一针。
想到这,卿云打了个冷颤,心底告诉自己,以后对着容风一点要小心一点,要不然哪天他一不高兴了,给她也来一针,这事可不好玩。
夜里容风又翻墙进了院子,将西院的丫鬟都迷晕了之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卿云的房间。
“小师妹,你看师兄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着容风便从身后拿出一只叫花鸡来。他可是记得,他们当初在云泽时常为了一只鸡大打出手。
卿云刚进云泽的前两年,容风跟容雪被派去外面历练,所以卿云也是在云泽呆了两年才第一回见着两个师兄。因为容风从小便长得十分好看,卿云被他的美色所诱惑,时常被骗了自己的那份吃食,如今这身高不高,她是全怪在容风的身上。容风擅长医药武功,而容雪擅经商,至于她嘛,师父说了她只配跟傻妞混在一起,不成器的东西。但嘴上是这么说着,十年里,师父跟师兄都十分照顾她,也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
容风也不客气,拉开凳子就坐了下来,打开油纸,一只表皮金黄的叫花鸡就出现在卿云的面前,从鸡里飘出来的香吻,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两人很安静的吃完了鸡,卿云抬头看着容风,盯得容风实在是浑身不舒服,“师妹,你莫不是看上你师兄我了吧?这可不行,师兄我可是立志要娶天下第一美女,你这样的,师兄我实在不好你这口。”说着还用扇子隔开了卿云的视线。
卿云撇了这自大的白孔雀一眼,“想什么呢,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想上你的床,也不想想你除了脸好看点,能比得上二师兄吗?”
“我怎么就比不上那块烂木头了。本公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死人见了都开盖是吧?”
“呸呸呸,你怎么跟你师兄说话的呢,没大没小。”容风用手狠狠捏了一把卿云看起来并没什么肉的脸,一边捏,还一边嫌弃“你看你,好说歹说到了将军府也算是锦衣玉食了,怎么一点都没长肉,干巴巴的,以后怎么嫁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她就来气,“你以为我想的啊,我回了这将军府,除了不停地被绑架之外,还真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了。”
“唉,你要是学着点你二师兄的头脑,这日子也就过得不会这么悲惨了。”
卿云觉得容风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头猪,还是儒子不可教也的那种。便没好气道:“说吧,你今夜来干嘛。”
“拿金蚕蛊。”容风一下子正式起来,“师父说那人等不了多久了,要马上将蛊送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跟着师父都十年了,可没见他这么在乎过谁。“这人是师父的谁,怎么这次要得这么急?”
“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父在这一块保密得很,从来不让我们知道。”容风顿了顿,又说道:“你还记得师父每年都要独自出一趟远门?”
“嗯,记得,师父每年都去的,十年不成断过。”
“我跟容雪出来之后,本来是想查一下师父这每年都去了哪,但是终究是一无所获。但是这次师父主动提起,说是去医治一个人。”
“什么人?”
“没说,只是让我来取蛊,再跟你要一点血喂给那蛊虫。”说起这个,他也是很困惑,为什么就非要师妹的血不可,难道割他的不行?
“还要放血?”卿云惊讶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病,竟然还要她放血!她可是怕疼得很,“必须?”
容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必须!”
就这样,容风带着吸了卿云血的金蚕蛊离开了红蕖。最后,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救谁,只知道是一个对师父来说很重要的人。
自从容风走后,卿云的西院又开始安静起来。大夫人那边的人一直很安静,而二夫人也像往常一样主持一些府里的内务。逐宛城也像平常一样人来人往,酒楼饭馆依旧客似云来,百花阁里依旧歌舞升平,好像是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又好像是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
从那日起又过了五日,一大早就见大房在收拾东西,听下人说,是大夫人觉得今天是个良辰吉日,决定动身去隔壁城的庙里拜拜,呆上几天,说是为了给将军去求个平安符。
只是卿云看着,这怎么也不像是只呆几天的样子,大箱小箱的装的一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搬家呢。
“喜鹊,你见过这么大阵仗去烧香的吗?”卿云捅了旁边的喜鹊一下,轻声问道。
喜鹊看着眼前着阵仗,得意地说道:“有啊,每年城里的大户人家出门烧香都得带上好些丫鬟跟吃食过去,一来是为了避免路上的东西不合胃口,二来是为了布施。东西越多,越显得虔诚!”
不对,就算真要去求平安,也不改是这个时候才对。要去也是是萧坤刚出门那几天,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去呢?!
一定有古怪!
东西收拾好了,大夫人跟萧思远、萧思蓉两人纷纷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吆喝,前装人,后装物的马车队伍便往着城南门而去。
卿云以轻功,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谁也没发现。马车走出了城南,一直往南而去。
喜鹊说那庙是在出城之后的东边,这些人怎么往南边走?越想越不对劲,卿云停下来,仔细想想。师兄说西林鹤要谋反,大房出门带上了细软,而喜鹊说那庙在城外的东边。那事情串联起来,就是......
他们在卷款逃亡!
想清楚了这点,卿云便往马车远去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这队马车要去的方向正是京都的方向。大夫人琴湘郡主的娘家本来就是在京都之中,只怕这会,是要回去求娘家的庇佑了。
想明白了的卿云也不在跟踪大房一行人,悄悄地又回了将军府。
是夜,蛙声蝉鸣叫得人烦躁不已,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了。
将军府西院。
“上次你们已经失手一次了,这次不准再给我出漏子,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烛光下的女人颜色有点苍白,与白日里人前那个气色绝佳的李姨娘仿若两人。
房里站了大概有二十个黑衣人,整齐划一地说了声“是”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摇曳地烛火在床前轻轻跃动着,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住了女人胸前的高峰,一张年轻的神似萧坤的脸轻轻地搭在女人的肩窝上,深深地吸了一下对方的发香,见女人没有拒绝的意思,手掌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女人身上摸索着。
“夫人,春宵苦短,还不快快与我共赴巫山?”
女人回头看着男人,她爱着比这张脸更风霜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所以不惜一切手段嫁到了萧府。她知道他不喜欢他的正妻,所以他利用她也不怨他,可是,偏偏多出了一个秦菀之,原来谁都没有得到的恩宠就统统都落到那个女人的头上!
她恨!所以她要除掉一切挡在她面前的障碍物,这样,萧坤才能看得见她!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萧坤的心也死了,终日在战场上不肯回府,就算她掌握了内府权又如何!
李姨娘如白玉一般的手抚上年轻男子的脸庞,她爱这张脸啊!仿佛透过这张脸,就可以看到那人一样。
长夜慢慢,红鸾帐暖,风韵犹存的女人压在男人的身上不断地喘息,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做的一切的都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