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位于怒江与川江的两江交汇处,由于朱雀位于南方,气候温润湿热,而云泽的植被十分旺盛,大型猛兽的种类也十分多。常年的水汽弥漫,加之生物的腐化,云泽一带形成了浓郁的瘴气。
云泽的外围叫柴桑,这里的瘴气还不太明显,因为水流的带动,空气还算比较流通。再进去大概三四里地方就是榆鼓坡,这里的瘴气就开始明显起来,如果稍有不慎就性命不保。云泽最里面的地方叫蛇葵,蛇葵充满了瘴气十分恶毒,没有准备的而贸然闯进来的人,必死无疑。
云泽外围有谚语形容道:十人到蛇葵,九人难回家;要到榆鼓坡,先要买棺材;要到柴桑地,先把老婆嫁。
被外人避之不及的蛇葵腹地,其实有连绵数里的桃林,而桃林中则住着一位神医的鬼谷老人。
桃林药庐。
鬼谷老人放下手中的药汤,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不点,皱起了双眉。
这小丫头到这里已经昏迷了十七天了,以他的医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救个溺水的孩子还没问题的。难道是他的方子出了什么问题不成?灌了这么多天药都没有醒来,要不就换个方子试试看。
叹了口气,起身把剩下的汤药拿到屋外去倒掉。
小卿云被白虎推下山崖掉进了金娄峰底下的怒江,在江中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河床的巨石,一度陷入昏迷。幸而白虎叼着她一路顺着江水而下,来到离金娄峰百里之外的云泽。
鬼谷老人走出药庐,见一吊睛白虎正在他的院子里扑他仅剩的小母鸡。一时大为火光!
“傻妞!你给老子过来!”
一声怒吼,一时间把正在扑鸡的傻妞都给唬住了,只呆呆地看着药庐前站着的鬼谷老人。
可千万別看这鬼谷老人瘦弱,吼出来的声音可是中气十足。
母鸡见得救,便扑棱着翅膀,往老人身后跑去。
鬼谷老人看傻妞不过来,便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它前面,一把揪住傻妞毛茸茸的耳朵,之后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模式。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外面的山鸡你不抓,家里养的小鸡崽倒是被你吃了个干净。你是不是想着,哪天也把老子给吃喽!”嘴里说着还不过瘾,拿起地上的小树枝便往白虎身上抽去。白虎见状,立即趴下,作温顺状。低吼了一声,它这不是觉得家里比山鸡好抓嘛,不就是吃你一只鸡,至于吗?
老人见白虎如猫一样趴在地上,气又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整天都干些什么事,別以为你这样趴下我就会放过你,叫你带个人回来,你倒好,把人给弄得半死不活,现在还要老头我花心思捣腾,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正事!”
小卿云醒来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她想抬手喊人,但是嗓子烧得厉害,刚一开口就像破败的风箱一样,吱吱呀呀的。浑身的酸软无力,感觉整个人才在棉花上一样,怎么用力都不对。她尽量地把手抬起来,希望屋子外那个喋喋不休的人能看到。
正训老虎训得起劲的鬼谷老人突然听见一丝声响,回头向药庐内看去。只见床上的人儿抬起了手,嘴巴微张,似乎是在喊着什么。他这时也没心情理白虎了,赶脚跑到小女孩床前,“丫头,醒来吗?起得来吗?”
床上的人儿并不给他回应,只是一味地摇头,小嘴一张一合的。鬼谷老人抽上去想听个明白,只来得急听清小丫头喊了声娘,便再也听不到什么东西了。说罢,原来丫头费力抬起来的手,也落了下去,鬼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十分烫手,立马从外面打来凉水,不停地给床上的人降温。
可千万不要把脑子给烧坏了!
卿云这一烧,就是烧了三天,到第四天,额间的热度才终于散去。
鬼谷老人见卿云醒来,便问她姓名,家住哪里,家里父母双亲是否还建在?但是,卿云一问三不知,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想来,是得了失忆症,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于是卿云便留在云泽,给这鬼谷老人当起了小小药童。因为实在是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鬼谷老人便随便给卿云起了个名。说样子长得难看,就叫水灵吧!希望日后张开之后会稍微长得好看点。
就算是六岁的小娃不懂事,但是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有的,听鬼谷老人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便怄气了两天,最后在鬼谷老人的软磨硬泡下,勉强接受这个新名字,并拜了鬼谷老人为师。
这厢卿云留在了云泽,不情不愿地跟着鬼谷老人开始学东西,那厢将军府里结了寒霜。
逐宛城,将军府。
大堂内的空气好像是凝结了一般,首座上的男人黑沉着一张脸,一眼不发。
大堂中间跪着一个大红裙装的女人,女人面容姣好,鲜红的唇瓣配上发髻上的金步摇,使得整张脸十分地抢眼。好看的杏眼此时正充满恨意地盯着首座上的男人。她是他的正妻!她是皇上亲自指婚的郡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药渣是在你贴身丫鬟的房里找到的,她也招认了,是你指使下的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座上的男人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说道。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如同死人一般。
“我什么都没做,定是有人诬陷我的!随便塞点药渣在我贴身丫鬟的房里就能断定是我做的?要是我做的,我岂不会做个干净利落,还留着这些祸端?”
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在将军府,谁敢搜你的房,就算留着,也不怕事发。”
男人起身走到女人的面前,一把捏住女人的脸,“祁琴湘,这是我的将军府,不是你的祁王府!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一直不肯收手,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私底下向上京联络吗?”
男人额上的青筋凸起,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大夫人祁琴湘被捏的生痛,想要摆脱男人的钳制,没想到惹来男人更大的怒火。
“六年前,菀之刚生下卿云,你就在她的汤里下药,要不是老天保佑,菀之怕早在六年前就死了。那粗使婆子,虽然阿靳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你以为我就真的不知道你当年的所做所为?你以为,为什么卿云不在思字辈!”
祁琴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觉得我只是一介武夫?祁秦湘,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原本以为经过那一次事你便不会再打菀之的主意,没想到你竟狠毒至此!”
下颌像要被捏碎了似的,豆大的汗珠从俏丽的脸庞滴落下来。
男人一把甩开女人的脸,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开过的信,扔在女人的面前。
祁琴湘看了一眼标着她祁王府印花的信,忍痛狐疑地打,震惊地看着信的内容。
“将军!将军!这不是我的写的,这不是我写!”说着便伸手去扯男人的衣角,男人用力甩来她伸过来的手,看也不看她,坐回首座上。
“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祁琴湘对着一直站在首座旁边的女人吼到。
正是二夫人李婧。
说着便要上去挠李婧。萧坤见状,一脚把准备扑过来的祁琴湘踢了回去。
“来人,把祁郡主压下去,没我的命令今后不得踏出西院半步。二少爷与四小姐交由二夫人代为教养。府里的一切事务今后全由二夫人掌管。”说完便迈步出了大堂。
“我是皇上赐婚的郡主!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萧坤,你不能这样对我!”俏丽的脸被愤怒扭曲得吓人,一双好看的杏眼此时从满血丝,看起来十分恐怖。两名家丁进了大堂,二话不说把祁琴湘拉了出去。
“李婧,你等着!你也不得好死!”在出门之际,祁琴湘回头狠狠剜了李靖一眼。她以前怎么只会对付秦菀之而忘了这头狼!
诺大的大堂一时之间只剩了李靖跟她的丫鬟翠屏,安静地连呼吸都能听到。
李靖看着大堂门口,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今后,这将军府,就再也没人敢骑在她的头上了。
“恭喜夫人。”翠屏堆了满脸的笑容,夫人筹划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李靖狠狠瞪了翠屏一眼,“你给我敛着点,別叫外人看了去。”
“是。夫人。”
秦菀之,要怪就怪你自己踏入了将军府着浑水里,别怪她心狠,现在,你在地下也一定不孤单,你的卿云怕是已经过去陪你了吧!你们母女就在地下团圆的好。
而李婧认为已经坠崖死掉的卿云此刻正在云泽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