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碧受伤这些天,可谓受尽屈辱与折磨,每当她苏醒时,总能听到窗外有人谈论自己,就连映红亲自来照顾她,这些人也未收敛半分。
她气的要死,却不能跳起来教训他们一顿。
若被戚管事知晓,定少不了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枝楠园,枝楠园可是整个临界山最安逸的地方。
莲碧细想一番,决定忍下来,以后再伺机报复。
这些日,映红常来照料莲碧,她不去理会其他下人的冷嘲热讽,一心一意对待莲碧,令她尤为感动。
这一日,映红扶莲碧出门晒太阳,她多日待在房里,是该时候见见太阳了,两人不敢到前园去,只得在住处外一片小林里转悠,此时,阳光正好,一道金阳打在莲碧身上,真是温暖极了。
“这天可真舒服。”莲碧阴翳多天的脸终于露出微笑。
“是啊,莲碧姐,你身子骨不好,需外出多走动。”
映红比莲碧小了一岁,身子骨也有些矮,莲碧看着看着,突然有些愧疚。
“映红,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一起被骂…”
“姐姐这是哪儿的话,你我相识多日,小妹自是愿意帮莲碧姐的。”映红笑笑,将莲碧心里那点愧疚轻松压回去。
“莲碧多谢妹妹了。”
“小妹平日,最讲究一个‘信’字,好姐妹有难,映红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映红凝视莲碧,眼瞳幽深。
莲碧心情又好起来,望着树上翠绿的叶子,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骆家的小公子骆温蕴,穿起翠衣来最好看,不知她离开沈枝楠,骆温蕴是否会想念自己…
毕竟,平日骆温蕴待她不薄,经常送些精致的小玩意儿给她,虽骆温蕴口上说,这些东西是托她转交沈枝楠的,但莲碧并不这样认为。
骆温蕴分明是喜欢自己,才送东西给她的,至于说的那些话,一定都是借口。
莲碧今年十三,已是少女春心萌发之时,她也生的不差,又待在临界山,见了俊美男子难免会胡想,临界山这样大,她跟在沈枝楠身边,就算常年待在枝楠园,也算是见多识广,就在去年,仙魔谷修士应邀前来参加沈枝楠的生宴,莲碧跟在沈枝楠身后,可是亲眼目睹这些修者的过人风姿,他们从不去看无关的人,就连莲碧,也未曾施舍一眼,而她面前的沈枝楠,却被众修士团团围住,如同众星捧月。
真可谓是受尽宠爱。
莲碧心里又气又妒,却不能做什么。
她也想像沈枝楠这般,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被所有人关注,被所有人夸赞。
莲碧无比希翼,自己能够成为沈枝楠,完完全全夺走她的一切。
那女人,生为沈春秋之女却不自知,日日夜夜修炼,当真痴傻。
一个女子,修炼的再好,也不过就那样了,还不如为自己找个好夫婿,体体面面、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莲碧心里对沈枝楠是不服气的,在她看来,沈枝楠一无是处,除了生了个好人家,其余全都不如自己。
所以,当那人出现时,莲碧无比喜悦。
她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到了。
沈枝楠,也不再是临界山唯一的小公主…
莲碧有些恍惚,正如计划所行,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她被沈枝楠赶出枝楠园时,一切都与原有计划脱轨了。
接着,戚管事的教训令她对沈枝楠产生畏惧,现在,她心里既恨沈枝楠、又畏沈枝楠,真是矛盾极了。
但想起骆温蕴的脸,莲碧还是放不下。
她到底该怎么做?
莲碧苦思冥想,挣扎的神情全都落在映红眼中。
两人很快走完小林,正要从小林前绕到住处正门时,莲碧又碰上熟悉的人。
“你们都知道了吧。”
“当然了…”
“什么啊?”
“就是那不知礼数的莲碧啊!”
五六名粉衣女童围在一起,大肆谈论已风靡枝楠园的八卦,这几日,莲碧公然对抗戚管事的事已传的众人皆知,加之她以前做过沈枝楠的贴身丫鬟,又将自身态姿态放得如此高,许多人对她有些瞧不起,又有些嫉妒,还有一丝好奇。
人数一多,在背后嘴碎,说别人坏话,也便成了光明正大的事。
莲碧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气打不从一出来。
“映红,快、快扶我上去!”莲碧催促道。
映红点点头,急急忙放快脚步,两人一瘸一拐,终是来到婢女面前,那几名粉衣小婢见莲碧听得,也无任何愧疚,反都昂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她就是莲碧?”有一人出声问道。
“应该是吧…”
莲碧重重‘哼’了一声,朝几人翻了个白眼。
“莲碧就是她。”一名小眼女童厉声道,望着莲碧的眼神充满鄙夷,“听闻是以前沈小姐身边的奴才…架子这样大,还以为生的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
“呵,她一直都这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名莲碧眼熟的人上前道。
她正是之前与映红莲碧交好的人,唤做翠英,几人同站一走廊下,前几日关系还好好的,今日不知怎么,突然说起莲碧来了。
“翠英、你为什么在这儿?!”莲碧十分不解,她们不是最要好的吗?
“你看不见吗?我跟着你与映红、小叶腻了,便跟她们玩了。”翠英不以为然。
小叶是莲碧另一个玩伴,她们四人常常在背后说沈枝楠的不知,当时,莲碧别提有多开心了,而今日,她却笑不出声来。
莲碧气急,“你胆敢这样说我!”
“我为什么不能说?”翠英眼一横,上前几步大声道,“你与我们一样,都是枝楠园侍候小姐的下人!你倒好,把自己捧的这样高、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枝楠园的主子吗!”
“你、你!”莲碧气的要死,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我就是比你们高贵!你们不能说我!”
“为什么?我们等级不是一样吗?”
“是啊,你自己也不是奴才吗。”
“凭什么不能说你啊??”
铺天盖地的言语攻击潮莲碧袭来,她面红耳赤,想要反驳这些话。
这群贱人!竟敢这样看待她!她明明比这些贱婢尊贵的多、她可是比沈枝楠还要骄傲的存在!
“闭嘴!你们这些贱婢!修得在此胡说八道!”莲碧口不择言,激动的大声叫骂,“你们这群贱人!臭虫、路边乞丐都看不起的贱婢!”
粉衣女童倒抽一口气,唯有方才那名小眼女童,突然笑出了声。
“哈,真是一条疯狗!你用语粗鄙不堪,不能令人入耳,简直比膳房里的烧火丫头还要蛮横!沈小姐怎会要你这种下人做奴才?”
“你再说一遍?!”莲碧咆哮出声,映红差点没扶住她。
“我说,你是一只疯狗、还不如膳房里的烧火丫头!”女童讥笑着,又伸出手对莲碧指指点点,“你们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可像山脚下逢人便要钱的乞丐?”
“欸,还真有几分像。”
“把她扔到山脚下,我看野狗也不会搭理!”
“嘻嘻,你看她生气的样子,真丑。”
“……”
“你们这群贱人!”莲碧身体颤抖,面容扭曲,张开手臂便向小眼女童扑去。
“看我不撕烂你们这张嘴!”
莲碧脱离映红的搀扶,竟也跌跌撞撞站起来,或许是气愤的力量过于强大,她也不顾旧伤,只得去抓挠那群粉衣女童。
“快跑!疯狗咬人啦!”
“哎呀,怎地如此凶?”
“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
女童纷纷散开,她们嬉笑着,丝毫不将莲碧的气放在眼里,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令莲碧更气了。
眼前的人们追逐着,仿佛一场荒诞闹剧,令人哭笑不得,映红在旁悄悄看着,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这一日傍晚,沈枝楠用过晚膳,正打算修炼,小玉突然来了。
“小姐、映红有消息了!”
小玉十分开心,却不见沈枝楠眼底的防备,因她吩咐映红几人不要动作,这时,莲碧应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小玉却未发觉,将今日莲碧受翠英背叛一事托盘而出。
“小姐,现在翠英与莲碧翻脸,映红与小叶已商议好,会一直留在莲碧身边,莲碧已十分信任她们二人了。”
沈枝楠并未言语,她生平最厌手下的人不按命令行事,尤其是那阴奉阳违的奴才,在她看来,这种人与莲碧并无区别。
“小姐?”小玉抬起头,却见沈枝楠深不可测的眼。
“我是如何吩咐你传话的。”沈枝楠面无表情道。
“是…是叫映红等人跟在莲碧身后,看守她的行踪。”小玉哆嗦起来,立即跪下身。
“你可讲话带到了?”沈枝楠问道。
“小姐!奴婢发誓将原话一字不差的带过去了!”小玉忙磕起头来,“小姐!奴婢不知映红擅自行动之事、还望小姐明察!”
“……”
沈枝楠望了小玉半晌,她本想惩罚小玉,但今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现只得缓一缓了。
“既然此事与你无关,你便是不知情的。”沈枝楠敛下怒气,心平气和道,“起来吧。”
“多谢小姐!”小玉颤抖着起身,却是不敢抬头了。
“小玉莫怕,我只要你为映红传一句话。”沈枝楠说道。
“…小姐尽管吩咐。”
“不得我指令,今后不允擅作主张,阴奉阳违…是要掉脑袋的。”
“是!”
临走前,小玉转头望了一眼沈枝楠,却见沈枝楠表情严肃,紧紧盯着她。
她的眼是那般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只一眼便令人头皮发麻。
小玉想起沈枝楠的吩咐,立即低下头,将门关上跑出去了。
胆怯的同时,心里对莲碧的恨,也愈加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