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两天假期,钟南当然没打算浪费掉,好不容易出趟国,不去转转多可惜,他打算找到陈、崔二人,游历平壤城一番。
三人刚见面,崔大正就迫不及待地讲述着他听到的新闻,“你们知道吗,我们这回可是打了个大胜仗,听说倭军光是被斩首的都有近两千人,烧死的、淹死的也超过一万人。”
“差不多,我听说他们镇守平壤的有一万九千余人,这回被咱们消灭了三分之二!”看来陈克朋也了解到不少情况。
“我们伤亡如何?”钟南比较关心这个,毕竟死伤的明军都是中国同胞。
“我们的伤亡倒是不大,据说还不到一千人,不过听说有几位将军受了重伤。”陈克朋答道。
“哪个营的?”钟南关切地问。
“神机营的参将大人,姓骆还是姓什么的,他腹部被滚石击中了,还有就是蓟州游击吴老将军胸部中了弹,其他的就记不太清了。”看来陈克朋知道的消息比较多,钟南光顾着睡觉去了,此刻只能向陈、崔二人打听。
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谈,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平壤城里,虽然刚被收复,可善后工作却是井井有条,平壤的本地官员正在指挥人马修葺房屋、城墙等,先行回来的百姓们也自发地互相帮助,部分酒楼、茶馆、小摊等也已经重新营业。三人沿途品尝了当地的一些特色小吃,随后钟南就提议去城北牡丹峰看看。
牡丹峰是老爷岭北上的主峰,又名天岭或大架子山,是牡丹江与穆棱河的分水岭,海拔1115米。牡丹峰层峦叠翠,因酷似一朵盛开的牡丹,由此而得名,自古就被称为“朝鲜八景”之一。在钟南原本时空里,朝鲜有一个著名的“牡丹峰乐团”,深得金氏领导人喜欢,其名字据说就是来自此山。
三人一路往北,出得密台门,便看见了这座漂亮的山峰,钟南拉着陈、崔二人一路走马观花,转眼便来到了牡丹峰山脚下。可能由于战争刚结束的缘故,春节期间来这里游玩的人都没有几个,三人沿着小路往上,没多久就游玩得差不多了,于是原路返回。
快到山脚的时候,发现路旁的亭子里有个怪人——穿着朝鲜当地服饰,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一动不动。三人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个瞎眼的中年男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扫了两眼就不再理会,连脚步都没停下。
刚走过那瞎子面前,对方就说话了:“请问三位来自天朝吗?”
钟南一愣,附近没人,如果不出意外,那瞎子应该是和他们说话。他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你可是同我们说话?”
“附近除了我就是你们三位,自然是同你们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三个人?”崔大正最喜欢抬杠。
“眼睛瞎了,耳朵自然就更好使!”瞎子语气平静。
崔大正还想再杠,钟南拉住了他,人在外地,尽量不要多惹是非。钟南本打算不再理会那瞎子,可是对方下面的话惊住了他。
“三位是天朝来的士兵。”瞎子的语气不是问询,而是陈述。钟南觉这事透着蹊跷:上山时亭子里并没有人,才两个多小时,就来了个瞎子,看样子还与他们三人有关。
钟南不敢大意,来到瞎子面前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瞎子似乎对“先生”的称谓很受用,脸上泛起了笑容,“先生倒是不敢当,就是一个算命的瞎眼人而已。”
崔大正一听对方是算命的,顿时来了兴趣,喜欢抬杠的他大喇喇地走到瞎子面前,伸出左手。瞎子有感,摸索着握到了手,反复触摸后又示意需要摸脸,崔大正凑脸上去,一番程序过后,瞎子大声问道:“你要问前程还是姻缘?”
“都问!”
瞎子知道不露一手是震不住三人的,于是朗声说道:“你幼年丧父,现在家里有一母一妹,数年前得过一场大病,”听到这些,崔大正一脸懵逼,不问可知瞎子说对了。瞎子虽然看不到三人表情,但是却顿了一顿,似乎是给三人消化时间一般。片刻过后又接着说:“你这一辈子都会在行伍中摸爬滚打,然不久后有贵人相助,官运不错;至于姻缘,不出一年就有好事降临。”
说完瞎子就不去理会崔大正,转而向剩下两人招手,“下一个谁来?”
陈克朋望了望钟南,发现他没上前的意思,于是自己走到瞎子面前,恭敬地伸出手,然后把脸也凑了过去,瞎子仍如之前一样摸索了一番,随后得意地说:“你父母双全,不过是家中独子,好赌,日后会在赌上面吃大亏,好在有贵人相助,可以化险为夷!”
陈克朋也很懵逼,扭头看了看钟南,示意这瞎子说的没错,回过头后语气恭敬地问道:“先生,还有呢?”
瞎子叹了口气,“你不久之后有血光之灾,不过性命无忧,只是会落下残疾;至于姻缘,会在这次灾难后遇到有缘人。”
陈克朋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瞎子却对着钟南的方向开口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钟南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克朋和崔大正,两人直点头,他不是矫情的人,权当玩玩放松一下,于是上前说到:“愿意一试。”
瞎子示意钟南到他面前来,还是先摸手,后摸脸,不过这一次,瞎子动作很慢,光是手就摸了十来分钟,脸部更是被反复摸来摸去。钟南心里一阵恶寒:这瞎子不会是个老玻璃吧?他看向瞎子,发现对方神色越来越凛重,嘴里也低声自言自语:“太怪了……”
钟南没有说话,只当是江湖术士的惯用手段,心里不以为意,心想先听听瞎子怎么说。瞎子摸完后,久久不语,最后才长叹一声,然后语气凝重地说到:“这位兵爷的命格太奇怪了,我也是看不透啊!”
钟南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瞎子自顾自地说着钟南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什么三格、什么五行、什么紫微………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钟南才多少明白了一些:自己运势不错,能当大官,但是姻缘方面比较麻烦,会有桃花劫;最麻烦的是自己的运势很飘渺,变数也太多,总之一句话万事皆有可能。钟南顿时觉得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心想这忽悠水平赶得上赵老师了,只是瞎子最后一句话让他又不得不信——“按理说,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这看似矛盾的话让钟南心里一阵冷汗:可不是吗,自己从四百多年后穿越而来,不就是不该存在的吗?
瞎子反复念叨着“不应该呀,不应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钟南还被最后那句话给震惊着,根本没察觉。还是崔大正推了他才惊醒过来,正打算掏钱给瞎子,却发现人影都不见了。
“钟南,那算命的说你不应该出现是什么意思啊?”陈克朋问道。
“我哪儿知道,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都这样!”钟南没法解释,只能把水搅浑,“搞不好他打听过你俩的消息,我是从苏州充军来的,他打探不到消息,自然只能胡扯了!”
陈、崔二人将信将疑,没有再深究,权当免费算了把命,至于信不信,暂时来说不重要。
的确,目前最重要的是数天过后的东征大战,两天的假期后接着就是一天一练和一天几会。前者是对士兵和底层将领而言的,后者就是中高层将领每天的主要工作内容。
钟南现在也算是个小官了,施长廷提拔他为哨官,手下管着一百来人,陈克朋和崔大正见状主动要求加入他那一哨,钟南就让两人当队长,队长比什长还要高一级,乐得崔大正合不拢嘴。
正月二十,修整过后的李如松大军乘胜追击,继而收复旧都开城和多座城池,至此,三都十八道中已收复了平壤、开城二都及黄海、平安、京畿、江源、咸境五道。大军马不停蹄,继续向南开进,直迫汉城。
正月二十四,明军的先头部队——查大受部的三千精骑在汉城郊区与倭军加藤光泰部发生激战,倭军败退。之后倭军主帅小早川隆景率军两万将查大受部包围在碧蹄馆。明军依靠这三千骑兵,和数倍于己的倭军大战一场,战况十分惨烈,明军依靠火炮、战车以及将士们的视死如归,硬是和倭军打了个平手。只是倭军兵力过多,查大受部难以突围,随后李如松率领一千精骑杀入了战团,也被困在倭军的包围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