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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武 第55章 执手

七月长安落雪,虽只下了一夜小雪又将阳光明媚,却使得李乐忧心忡忡。

七月雪,非吉兆。

李乐于大明宫招来司天监,司天监答复并无奇异天象,李乐才稍稍宽心,低头看密折。

“取妾行妻礼,年纪还大了四岁,市井已传为笑谈,此事也就罢了,还大言不惭说朕准予他开发骑田岭,赚得盆满钵满还让朕给他擦屁股,这小子是越来越放肆了。”李乐笑呵呵说道。

前两个月曾斌给李彦忠送来了不少珍玩古物,钱财则一应送去了他岭南老家,李彦忠听了李乐之言,蹙眉在一旁说道:“陛下,岭南山高皇帝远,曾荣放纵,曾斌孩子心性,需敲打敲打啊。”

李乐岂不知李彦忠所言之意,一来是帮曾斌开脱,二来是为了提醒李乐敲打曾荣。

李乐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曾荣与皇室交好,曾荣若想要岭南,还真没人治得住。

李家江山自唐今武历经四百余年,较大汉更加鼎盛,中途虽有祸乱,却也被盛德太宗及时扑灭。

李乐想着却也不必太过担心,曾荣想要称雄,还得看李家脸色,李彦忠话也没错,该敲打时就该敲打一番。

李乐有此心,李彦忠此言却又正中李家逆鳞。

李乐承认李彦忠时不时会给他提出不少有用计策,内官干政却不被允许,摆摆手说道:“曾斌也就能蹦跶一年半载,到了长安若他不知收敛,不用朕刁难于他,自会有人替朕敲打于他。”

李彦忠该说的已经说了,说多了会遭李乐忌惮,静静呆在一边,双手插在袖子中稍稍弓背。

“陛下,羽翎卫有报急来,用的是八百里加急。”一太监跪于侧殿,双手捧着三指粗的竹管说道。

李彦忠急忙碎步走下,取那竹管奉于李乐面前,后退数步远离李乐。

李乐打开竹管,眼睛一扫瞬息间便将锦布烧了。

李彦忠余光见李乐眉宇深皱,继而听李乐冷笑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于朕,真是活腻了。”

李彦忠垂目,想着李乐为何会大发雷霆。

李乐不像其他帝王那般生气就摔桌子摔盘子什么的,盛德皇帝即便是生气也只是乐呵呵的模样,只要盛德皇帝如此笑,朝中官员便知盛德皇帝已怒火中烧,而李乐却与盛德皇帝性格截然相反喜怒于形。

“你们玩得一手好计策,骗了朕这么多年,好好好,既然你们要玩,朕就陪你们玩。”李乐怒极而笑起身负手离开,李彦忠紧随其后。

都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过了好几月,李彦忠也不见李乐有什么动作,密文更没传出一个字。

李彦忠茫然亦惶恐,悄悄让人写了一封信交予龙鳞镖队送往岭南。

曾斌接到龙鳞镖队这封信的时候,与行镖头子聊了几句,明白了镖队些许规矩。

回到听涛阁一处亭子坐下,拆开竹管封存的竹纸,曾斌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夫君为何烦忧,信上说了些什么?”吕素在一旁问道。

自以妻之礼嫁入国公府后,吕素对曾斌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尤其是曾斌那句不成年不同房,更令吕素感动莫名。

曾斌所做之事大多不避讳吕素,听涛阁很多事情多由吕素打理,吕素不愧为世家后人,知书达理通晓事物,听涛阁渐渐有了点家的感觉。

当然,曾斌并非完全信任吕素,诸如皇帝对南诏用兵,诸如曾荣与曹允之间的关系等等重大内幕,他未曾与吕素说过。

李彦忠信上只写了一段零碎的话:怒不明,事不尽,诓于朕,朕陪尔等。

前半句李彦忠没能知晓天子为何动怒,也不见天子有什么动作。

后半句是李乐说的话。

曾斌将信递给吕素,谁胆子这么大竟敢诓骗李乐,真是活腻了都,连天子都敢戏弄。

回头一想,却又觉得蹊跷。

天子怒,尸遍野。

这句话可不是随意说说,历史上血迹斑斑的例子多不胜数。

李乐既然知道有人合谋诓骗他,却为何隐忍了下来。

想一网打尽?还是想顺便整顿朝纲?

纵观朝中大事,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李乐操心的。

诓骗李乐,除非这个人活腻了。

吕素见曾斌低头沉思,继而见曾斌起身来回踱步,将竹纸烧了,安安静静坐着没有去打扰他。

经过近乎一年的相处,吕素多多少少了解了曾斌的性情。

总结起来就五个字:吃软不吃硬。

曾斌忽而停下暗暗心惊,莫非与他的身世有关?

曾斌对青儿招了招手。

青儿飘身而来,曾斌问道:“八姐姐在哪?”

青儿回道:“在梅关。”

“还不回来?”

曾斌眉头越拧越深,感觉皇帝此话有可能是在针对国公府,想着要不要试探曾荣问及他的身世。

而今他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可信赖之人,吕素不能,青儿不能,唯有曾诗韵可与他实话实说。

“陛下入住行宫行程不足三月,时间紧迫,陆别驾与八小姐正在抓紧筹备接驾事宜。”青儿说道。

“这事我知道。”曾斌说道。

陆真今日才回到家中,操办儿子周岁宴。

“陛下从长安进入岭南需要两个半月时间,时间紧迫,陛下为何还未动身,是不是和李彦忠给的消息有关。”曾斌轻声自语说道。

“何人竟如此大胆诓骗陛下?”吕素闻言惊愕问道,言罢,又担心问道:“与我们有关?如若陛下不来,咱们岂不是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压力来自各个方面,尤其是商贾。

没有商贾长期入驻梅关,梅关就没有人流。

没有人流,梅岭支撑不了多久。

曾斌明白吕素的意思,这正是他最害怕也最不理解的原因,吕素想问题多有忌讳,不敢据实他言,曾斌也就不好去判断李乐的意思。

三人行必有我师,曾诗韵和柳七娘不惧私下说陛下坏话,曾斌才能从他们的话语间捕捉李乐的用意。

现在只能靠他一个人去想问题到底出自何处,是他还是别人,必须得想清楚。

想了很久,曾斌否定了自身的问题,不管从他或是梅岭哪点出发,他都没理由得罪李乐,他还帮李乐养着三千将士,诓骗更是谈不上。

朝中派系已完全定型,不仅是李彦忠,刘向渡亦是个百姓通,有些连鬼城都打探不出来的消息他都能打探,应该不是朝中人在作祟。

说白了,鬼城很多消息还是从刘向渡那里买的。

刘向渡身后的靠山是谁,居然能得到一些他人都不可能知道的消息,当真了不起。

当初西门达带那六人来时,曾斌独独漏了了解刘向渡,因为刘向渡易了容,普通得紧,就没注意。

刘向渡做的是香粉生意,去了易容术后,刘向渡当得翩翩公子美誉,唇红齿白的一个鲜肉小生,要放在现代,绝对过亿的流量明星。

曾斌不喜欢刘向渡,刘向渡不仅英俊潇洒,说话亦是文嗖嗖的,很难想象这人怎能和西门达一干商贾混在一起。

西门达等人好歹也都四十余岁了,不足三十的刘向渡居然能与六人合在一块,当真诡异得很。

莫不是精怪变幻的不成?

反正刘向渡给曾斌的感觉很不好,所以他不喜欢刘向渡这个人。

但刘向渡这个人消息灵通,曾斌又不得不倚仗于他,让曾斌颇为头疼。

这事不能让刘向渡去查,鬼知道刘向渡是什么人。

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曾斌不再去想,脸上已没了方才的阴郁。

吕素见状,以为曾斌想到了问题关键处为之高兴,起身说道:“申时四刻了,妾身去为夫君准备吃食。”

曾斌摆摆手说道:“陆真儿子周岁宴请宾客,我在受邀之列,等会我便要去了,方才我吃了些填肚,吃太多等会吃酒容易涨腹。”

吕素担心说道:“夫君你少喝点酒,上次没几杯你就醉了。”

曾斌想起成亲敬酒那事无声笑了,这就是他为何喜酒而不喜欢酒的原因。

以前喝不了酒,现在也喝不了,也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前世抗拒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醉方休经过此事后彻底打响了名号,曹岩勿须再为此事烦心了。

听闻长安那些功勋尝过之后,纷纷下了长久供应的订单,原先扩建三倍有余的酒坊不得不再次扩建,比原先大了足足十倍。

曹岩打算将酒坊开到长安,曾斌则建议他不要这么做,只有岭南人流往复多了,才能让梅岭真正立足下来。

伏香楼和酒坊若开去长安或是武国各地,地方都能尝到美食与美酒,又何必远走梅岭?

岭南若再度回到原始,是曾斌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曾斌前世生于岭南,岭南即使到了改革开放时期,除了广d之外,西部广贵云三省穷成什么样子,野蛮成什么样子,他感受最深。

不管是异世界,还是正史,曾斌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岭南变成人们心中那个根深蒂固的蛮地。

开发梅岭是经济帝国的第一步,也是岭南跨出蛮地的第一步。

吕素见曾斌不回应心有失落,怯怯问道:“夫君,妾身可以随同前去吗?”

吕素自嫁入国公府就未曾出过门,武国虽不曾严禁已婚妇人抛头露面,但根深蒂固的教条纲常使得这个时代的妇人多待在家中侍奉夫君和男方家人。

曾斌歪头看向吕素,问道:“你想与我一同去?”

吕素点头,满怀期待。

曾斌笑道:“行吧,给陆真的礼金可不少,咱们一起去吃回来。”

吕素欣喜,“夫君此言当真?”

曾斌再度笑道:“自然是真,我何曾诓骗与你?”

“那妾身去换一身衣衫打扮一下,不能抹了夫君的面子。”吕素提起裙子,欢快去换衣服了。

湘儿跟在吕素身后小跑,嘴里喊着夫人小心。

吕素哪听得别人劝阻,命丫鬟将一应裙衫什么的全都搬出来,一件一件往身上对比,时不时问湘儿的意见。

湘儿虽不忍,但她这个人就是心急口快,有话说话的主,于是对吕素说道:“夫人,公子是去参加陆别驾儿子周岁宴,并非聚会一类,穿得太过华丽有喧宾夺主之嫌。夫人美艳,湘儿觉得夫人即便穿着素雅却更有魅力。话又说回来,人人都穿得华丽,只有夫人穿着素雅,反衬出来定也是场中焦点。公子平日多着素雅衣衫,以公子的话来说,不求华丽但求舒服,在市井间已被传为佳话,是乃勤俭模范呢,好些说书老先生和书院的先生们都拿公子来说教呢。”

吕素惊讶,听了湘儿的话,回想种种,曾斌近一年来似乎正如湘儿所说的那般穿衣着装。

“夫君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吕素放下了手中的留仙裙,对曾斌多了更多好感。

“对啊,一直都是这样,除了那天与夫人成亲,湘儿还是头一次见公子穿得这般隆重。”湘儿点头说道。

“那湘儿你觉得我穿哪件素衣比较好?”吕素很快便改变了主意,成双亦成对,夫唱则妇随。

“夫人您穿直裾吧,公子自上次做了御郎,就一直穿这个,素白的直裾公子最喜欢了。”湘儿说道。

“湘儿你待在夫君身边多久了?”吕素话语间明显带着醋意。

湘儿哪能听不出,但还是说道:“七年了。”

吕素说道:“那你一定很了解夫君吧。”

湘儿摇头说道:“公子是个迷,湘儿服侍公子这些年,多数时间都看不懂公子,湘儿前年犯了错,公子一直都不曾正眼看过湘儿。”

湘儿勉强一笑,找出一身素白色的直裾,助吕素边穿衣边说道:“其实不管公子变成什么样,公子还是公子,依旧是那个随和的公子。夫人呐,以后您接触公子多了就明白了,诸如这种出席宴席的场所,您得多多跟公子前去,就会明白公子的为人了。”

吕素叹息说道:“其实与夫君成婚后,夫君一直对我很好,只是……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夫君也知其中详情,定不会以诚待我。”

湘儿惊讶,难道这是一场有目的的婚姻?

湘儿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不管如何,不管是为了哪般,公子依旧是公子,只要夫人以诚相待,公子也会以诚相待夫人的。夫妻间就怕各怀心事不与对方道来,如此这般只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吕素眨了眨,笑问道:“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子怎知道这些夫妻事的啊?”

湘儿尴尬说道:“虽说湘儿没了亲人,但夫人您别看我那时小,却是记事得早,这些都是我娘与湘儿说的,一些是湘儿听来的。”

吕素不语,待湘儿弄好,对湘儿说道:“随我一起去,我怕夫君喝醉了应付不过来。”

湘儿连忙摇手说道:“夫人不可,夫君出门从不带丫鬟的,就只带青儿一人。”

吕素笑道:“夫君不带,难道本夫人就不能带?走吧,你现在可是我身边的人,夫君不会小气赶你走的。”

湘儿怯怯应是,跟在吕素身后出了门。

曾斌似是未见湘儿跟在吕素身后一般,走上前牵上吕素的手,说道:“走吧。”

吕素从未有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虽已嫁给曾斌,但还是害羞得紧,况且吕素见其他夫妻同行并无牵手之举,夫君当真与他人不同啊。

本想抽手,吕素犹豫许久却是与曾斌十指相扣,一同走出府门,坐车前往陆宅。

曾斌又喝醉了,是被陆真唆使人给灌的,次日起来时头痛欲裂。

之后每每有此类宴席,曾斌能推则推,推不掉就浅尝辄止,不多喝,也不抹主人面子适量而饮。

久而久之,众人知晓了曾斌的规矩,便也没过多劝酒。

吕素在众人抛头露面多了,很多人自然就认识了她,也终于知道了吕家的身世。

三个月后,皇帝入住梅岭行宫,梅岭再次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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