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得有多寸,赶个路都能遇到这种见鬼的倒霉事儿啊!
“你这鬼女,倒也奇怪,怎不好奇何时被我看破的行藏,也不辩解自己迷惑路人的原因,反而要向我一个小小道士申冤?”
看她跪的利索,哭的惨淡,到叫贺逸纳闷起来。
那女鬼到也干脆,膝行几步从怀里捧出一个玉匣,眼中血泪依然不止。
“上仙容禀,惜梦本是屈死在三千里黑水江的一个孤魂野鬼,侥幸逃脱了那黑水恶神的毒手,整日在江水中哭嚎。
江中有一只老鼋见我可怜,只说它无力降妖,但愿意为我占卜一卦,又给了我这玉匣当做礼物,叫我在此等候。
凡有不为我钱财美色所动者,都叫我诚心恳求,真是注定有缘之人,自会收下玉匣,为这黑水江中日夜嚎啕的幽灵申冤!”
难道那老鼋真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我会途径此地?那未免太可怕了吧?!
毕竟是鬼话,贺逸不敢大意,仔细探查过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鬼蜮伎俩之后,才小心的接过了玉匣。
打开之后,匣子里面放着四粒豆粒儿大小的土黄色砂砾,看起来平平无奇。
还不等贺逸向鬼女惜梦询问,洞天里就传来了老龟欣喜若狂的声音。
“想不到这种穷乡僻壤也会有息壤这种至宝送上门来,果然是大老爷的造化到了!
有这四粒息壤在手,不出一月,就能将老爷的功德分身孕育出来了!”
“哦,”贺逸蹙着眉头沉吟一声,收了人家的礼物可就算是把事揽上身了。
哎,也罢,转念一想,自己途径黑水江,即使不收这礼物,难道就会冷眼旁观,看着这江中恶灵残害百姓而无动于衷了不成?!
左右躲不过去,自己还不如收了这息壤提高实力呢。
贺逸抬手将玉匣收入洞天叫乌寿拿去滋养分身不提。
单说洞外界三日,洞天一月,也就是说三日之后自己至少有一个金丹级别的帮手,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老乌龟当后盾。
如果这样,自己再畏手畏脚的,那还修个什么仙?不如回去等死算了!
想到这里,贺逸平白涌起一股豪气,虚虚扶起鬼女惜梦。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试君,谁有不平事!
惜梦姑娘且起身吧,你将那冤情详细说来,真有恶神作歹,自有贫道给你做主!”
惜梦再三叩拜才站起身来:“如今见到仙长,只盼是那恶魔的报应来了,是老天爷要让屈死的百姓们瞑目啊!
那恶神自称是黑水江的江神,动辄兴风作浪,吞吃渔人客商只是等闲,水淹城池田亩,无数百姓淹死饿死也司空见惯。
不仅如此凶残歹毒,它还给黑水江两边百姓又定下了三次祭奠!”
“是哪三次祭奠?”
看说到这里,那鬼女惜梦声音泣血,应当和她的冤情有关,贺逸出言又问。
“哪里是个什么祭奠,只不过是和狗官妖道勾结,变着花样吃人罢了!
每年三月里一次祭奠,它要三十个童男三十个童女,扔到水里叫它吃了;
七月一次祭奠,它要三十个妙龄少女扮做新娘,坐着苇叶舟沉到江心;
十月里又要三十个青年淹死,化作水鬼给它驱使,不然就要洒下毒瘴,叫满城怪病人畜死绝啊!”
“好歹毒的孽障,哪里配当得一个神字!我先将你收入法器,请姑娘暂且忍耐,待明日我赶到黑水县城打探之后再细细计较!”
“只盼先生马到成功,不然三月将至,又不知多少父母痛断了肝肠。”
那惜梦到也爽利,朝着贺逸深施一礼就毫不反抗的被收入了玉印中土地神专门用来收纳阴兵的土地阴域。
春回大地,正是天夜渐短日渐长,略略的休息了两个时辰,贺逸就叫醒了巨虎。
只是要既然是去打探消息,却不可太招摇,于是贺逸只好使了个障眼法将缩成不到丈许的小乖变成了一只看起来病怏怏的白蹄儿老驴。
自己则换了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衫穿上,坐到驴背上之后活脱脱一个傻小子,慢吞吞的朝黑水县城去了。
走了约莫半天,遥遥的望见有个城墙,看路边一个草棚里站着个卖茶水的老汉,贺逸下了坐骑,客气的拱手。
“这位老丈请了,小可是外地来的,从此地路过的,不知前方可是黑水县城?”
“不是不是,赶快回去吧,前面没有什么城池,只有一个魔窟!”
见贺逸还是个半大小子,又文弱知礼,老头好心的编了个瞎话儿。
“小可明明看着有城墙啊?咋会没有城池?!”
“哎,你咋这么拧呢,我……”
老汉刚要说话,只见几个头插着孔雀翎,腰间挎着朴刀的衙役,凶神恶煞的纵马而来,当先一人一脚就将老汉踢倒在地!
“韩老头,怪不得这几天大爷们总凑不够童男童女,原来是你老东西在这里装好人,搅了咱爷们儿的差事,想死是不是!”
“你等还是官差衙役,怎能如此凌虐百姓,还有王法吗?!岂不知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啊。”
贺逸眼睛都没抬,暗自度给老汉一道灵水,还好他没有伤及筋骨,修养几天到也能恢复过来。
谁料那为首的官差听了这话更是胆大包天,扬起马鞭颐指气使的指点贺逸。
“废话少说,咱爷们儿就是王法!看你小子贼眉鼠眼的就不像好人,说!来我黑水县城干什么!”
“不干什么,四海为家,云游四方。”贺逸的语气生冷起来。
“哈哈哈,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倚仗,原来是个孤身一人的傻小子!
来呀,哥几个把他绑了,正好补上这童男祭的缺口!”
“哦,想让我当祭品,你们几个废物得有这个本事拿我,那狗屁倒灶的孽障江神也得有这个胆子享用!”
敌暗我明,贺逸不想过早暴露法力,只从茶炉里顺手抄起来一根烧红的铁签,迎风傲立。
这一路八仙剑施展开来,几个衙役处处挨打受罪,哪有还手之力,顷刻间就哀嚎着躺了一地。
怕给老汉惹了麻烦,贺逸偷偷扔下一锭银子,将几个为非作歹的官差绑到了马背上,狠狠给了马匹几鞭子,让这些疯马带着他们生死由天去吧。
但是看着自己这个少年样子,只怕正好会勾引着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妄图掳掠,还是不起眼些好。
贺逸干脆化作了清云老道的样子,这总不会被抓童男了吧!
没想到那江神的恶行根本不用打探,贺逸才进黑水城门,就听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呼天抢地的悲号。
“差爷,差爷我求求你,我一个寡妇人家就这么一个独苗!
这就是我的命根子,哪里能拿去祭什么该死的江神江鬼呀,您抓我,抓我好了!”
“放肆,江神老爷也是你能污蔑,抓你个疯婆子有屁用,你自己寻死可别连累我们!”
那皂吏恶狠狠的将妇人一巴掌抽翻在地上,看妇人还是死死地抓着她吓得抽泣的孩子不放手,抽出刀来作势要砍。
世事如此,不少围观的路人面露不忍之色,但是哪有一个敢站出来仗义执言的?
一个个生怕惹火烧身,再赔上了自己和家人,纷纷往后退,这一退,就把骑在驴背、立身不动的贺逸突显了出来。
“怎么,官府行事,你这老道敢有甚意见?!”那官差瞪了贺逸一眼,没好气的嚷道。
“莫说是官府,就是仙府,敢这样歹毒蛮横的,贫道我也未曾见过!”
贺逸还是清云老道的模样,一抚长须跳下了病驴。
“道长,道长,我这里给您老人家叩头了,您老人家搭救搭救我这苦命的孩子,小妇人日夜上香给您供奉长生排位呀!”
不知是看着老道有些不凡还是有病乱投医,那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冲着贺逸把头磕的头破血流。
“不必如此,”贺逸伸手搭出一根拂尘,正抽中那皂吏拿刀的右臂。
只听一声惨叫,那差人的手臂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显然肩骨已经碎了。
看来这黑水县城里不仅是妖孽横行,还是官妖勾结,真有惜梦所说的人间惨事!
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孤儿寡母,贺逸都有了直接弄死那些狗官和爪牙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咬牙忍住杀机,冷冷看了那惶恐惨叫的官差一眼。
“今日废你一臂,权当是个教训,且去回报于你家那助纣为虐的狗官!只说是报应到了,叫他准备妥当,老道不日就前去送他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