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逸祭起缚魔索,那两具鬼棺已经被十八只嚎啕的鬼母死死拽住。
她们现出长长的指甲挠着棺材,发出老猫挠门的刺耳声音。
“该死,啊~啊~”
那蓝棺鬼不过练气中期,青棺鬼也才堪堪练气后期,又受了重伤,根本不是这些由失控的筑基期鬼物分化出来的鬼母对手。
不过两口鬼棺也有些神效,红色符文化成血孽鬼火,颜色晦暗,却对鬼物极其克制。
鬼母聚散无形躯体直接被鬼火点燃,浑身烧的“吱吱”直响,但是她们仿佛没有感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千万别忽视一个母亲的仇恨,她们一个个如同燃烧的火炬,扑到鬼棺上,“嘭”的自爆鬼体,要用鱼死网破的方法炸开鬼棺!
虽然两具鬼棺厉害些,但是根本经不起她们同归于尽的手段,在两鬼的哀嚎声中被炸成飞溅的碎片。
失去了棺材保护的两个练气鬼物,立刻被歇斯底里的鬼母撕碎,活活吞入腹中。
那些鬼母身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脸上却带着大仇得报的茫然无措,她们失去了就在世上的唯一信念。
火焰已经烧到了腰部,谁也无力回天了,鬼母们向贺逸鞠了一躬,随即化为虚无,消散在天地之间。
“哎,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贺逸没想到那两只鬼物这么弱,这是白担心了一场。
他收起缚魔索,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怅然,又仔细搜看了密室。
那些带着血孽与罪恶的产物,都被贺逸放出功德火焚化,又从一个黑皮葫芦里找出来几人魂魄把他们救醒。
“多谢上仙爷爷施法,多谢上仙爷爷救命……”
三个醒过来的衙役对着贺逸千恩万谢,他实在受不了这个,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遁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于红尘万丈中,拂拭仙心如此。
“这位仙家,不是老朽不尽力,能治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贺逸来到救治孩童的医馆,见他紧皱着眉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夫额头冒汗的解释到。
他是医术再高,也不过是凡人的医术,自然和仙人没法比,如果要是让这位仙家觉得自己不尽心就麻烦了。
就算不是为了这神仙,哪怕是一个穷孩子得病送了来,他也不会不尽心救治啊!
实在是沉疴难治,有心救治,无力回天。
“老先生不必惶恐,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他们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那老大夫沉吟一声:“这些孩子遭了那畜牲的毒手,伤势实在沉重……
如果是新伤的,我还有八九分把握让他们痊愈。
只是有些人现在骨头都已经定型了,药石无效,除非打断再接,只是……”
“只是什么,如果缺少银钱,我自出了就是,老医家不必烦恼。”
那老人家虽然畏惧神仙,但是显然有些倔脾气,听到贺逸这话,有些不快。
“上仙说哪里话,我秦家五代行医,救死扶伤,祖宗有训。
为医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怎会因为这些苦孩子们没钱就不治?!
老夫五岁学医,行医到此已经五六十年,是铁打的招牌,还没有因为银钱不施救的!
只是因为这些孩童身体本就差,气血亏虚,如果再打断一次骨头,只怕他们受不住。”
贺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说是无意之举,却侮辱了人家的操守,一揖致歉。
“是贫道无礼了,冒犯了先生君子德操,还请尊驾多多原谅。”
“不敢不敢,小老儿惶恐,方才所言之事,仙长可有妙术?”
说到底还是医者仁心,那老大夫确实是个积德行善的慈悲人,所以打心底希望能将孩子们治好。
“这办法倒有,你等取几个澡盆过来,我这里有些灵水,颇有神效。”
“老爷不要总在外面摆阔气,前些天,功德泉水给了那老猿一半,现在蟠桃也不过刚刚够用,得学着勤俭持家。”
空间里老龟看着贺逸大手大脚的,慢吞吞的嘟囔着灵泉入不敷出的现状。
只不过他也看到了那些孩童的悲惨,心怀同情,没有阻拦。
“乌老不用担心,等过几天咱们到了国都,推广了高产作物,那时候功德灵泉就多了。”
见老龟把自己的洗澡水都贡献了出来,贺逸只好给他先画个大饼放在那里,让他安心。
使了个定身法,将那些孩子定住,贺逸带着大夫一个个的将长歪的骨骼重新摆正接好。
先将伤处用夹板固定以后,再把孩童们放到灵泉中沐浴。
他们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只好把灵泉掺合到井水里一起用,也免得他们虚不受补。
玉印洞天的功德灵泉本质就是人间澄净美好的愿力所化,稀释之后和佛门中的八功德水有些类似。
这八功德水,乃是具有八种殊胜功德之水,又作八支德水、八味水、八定水。
如同功德灵泉一样,这种灵水只在佛之净土的八功德池,才有八定水充满其中。
所谓八种殊胜,即:澄净、清冷、甘美、轻软、润泽、安和、除饥渴、长养诸根。
包围须弥山之七内海,亦有八定水充满其中,彼具有:甘、冷、软、轻、清净、无臭、沐浴清香、用之不伤体等八特质。
因为这种和八功德水类似的妙用,孩子们的伤体恢复极快,不到一日的功夫,连同街上的其他乞丐,能救治的也都救治了。
满地乱跑的孩子把老大夫看的目瞪口呆,连连感叹仙术神奇,连洗黑了的洗澡水都他搬走去浇灌了药材。
还别说,后来用药的时候,这批药的效果着实喜人。
终于处理好了这些事,贺逸如释重负的走到了街上,看到卖香囊的那个摊主依然在那里吆喝。
他从怀里摸出来二十个铜板,这是他特地让赵开换来的。
欠债还钱,修道人一举一动都是因果,不要以为两个香囊就事小。
“摊主,我给你还钱来啦。”
“还什么……哎呦,神仙爷爷,小的给您叩头了!”
那摊主一看是贺逸,着急忙慌的就要磕头,他可是看见过的。
当时,这位老神仙骑个白驴在天上飞,还把恶霸花癞子逮住了,是个好神仙。
“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是给你还钱来喽。”
贺逸将人扶起来,拿了二十个大钱给他,多给十个算是利息吧。
等那摊主抬头,贺逸已经走了,立刻有几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向他走了过来。
“这位摊主,我愿出白银一百两求购你手中的铜钱,你看如何。”
那摊主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这是神仙给的,要当个传家镇宅的宝贝,不买不买。”
急急忙忙的收拾摊子回家去了,惹得那几个华服公子颇为可惜,却不敢仗势欺人,只得悻悻走了。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既然被人知道了,贺逸也没有刻意再隐藏行迹,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通缉犯,怕什么?
随便找个客栈下榻,锁紧了房门,一连三天都不见出来,留在空间里修炼了一个月。
他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天灵根圣灵根似的,也没有假灵根这么惨,经过功德灵泉不断洗练,资质算是中上之姿。
贺逸深感紧迫,练气期在世俗中行走还行,一旦步入修真界,这修为就太低了,至少也要筑基才行。
借助洞天的乌老用灵髓营造的浓郁灵气和自己炼制的养气丹,他才能用一个月勉强修炼到了练气九层。
“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天才,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到大越王宫之前踏入筑基,唉~”
贺逸叹了口气,一活动,周身骨节啪啪作响。
那个耿直县令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素来不畏强权。
有不少州府县衙的官员来信想要给那几个狗贼撑腰的,直接被县令将书信钉到了县衙门口,任凭百姓唾骂那些狗官。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县令手掌大权,是一县的父母官,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他年纪大了,越发不惜命,生怕夜长梦多,拼着前途乌纱不要,也要先处决几个恶贯满盈的畜牲。
老县令也不等上奏的折子有回信批复,也不等秋后问斩,就叫来刀斧手吩咐。
“一切有本县担待,快快行刑,免得夜长梦多!
别说乌纱,拼着脑袋都不要,老夫也得弄死这些残民之贼。”
以至于贺逸刚出空间,就听见“咚咚咚”的震魂鼓声传开老远。
打开房门,发现有小吏在门口特地等着自己,就跟着他往法场去了。
不少走失孩子的百姓,围着法台咒骂不停,甚至还有几个康复的小乞丐拿着小小的石头拼命的向他们身上砸。
一时间,从嗡嗡的声音中,贺逸感受到了一种十分浩大的力量,突然陷入了顿悟当中。
有道是,千夫所指,不病自死,愿力不仅有敬仰和祝福,还有痛恨和诅咒。
功德愿力和诅咒愿力本质上都是愿力,应该可以相互转化……
如果自己能用功德之力转化成负面诅咒愿力的话,或许可以形成一种迥异于灵力的攻击方式,令人防不胜防,出奇制胜。
因为顿悟,贺逸的思绪在火石电光之间推演了百千万次,刚刚推演出来一招,就被一声惨叫惊醒了。
抬眼看去,正是那花癞子等人被剐了七十二刀之后,刀斧手手起刀落,几个败类人头落地的惨叫声音。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贺逸伸手放出几个阴兵,将几个败类的阴魂拿去阴域给自己的阴兵当养分去了。
却说这耿县令是痛快了,却把上上下下的同僚得罪了一个干净。
他自己的奏章被太监偷偷扣下,而弹劾他的奏章却雪花一样,摆满了大越皇帝的案头。
什么跟随妖道,妖言惑众啊,什么滥用职权,草菅人命啊,什么目无上官,欺君罔上啊,什么欺压百姓,敛财残暴啊~
反正耿直老头是罪该万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还好朝堂上有几位老大人素知耿直的为人品行,坚持派钦差前去问询之后再定夺罪行。
要不怎么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呢。
大家都在争论耿县令的事,只有那老皇帝成天惦记着自己成仙得道的事,看到那句妖言惑众,他就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