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伯清多年积累的法器,不论是防守的,还是进攻的,不论是一阶的还是二阶的,都被他一股脑儿的扔了出去!
这些法器却显然比那铁竹杖和厚土鼓差了不知多少倍,甚至还比不上刚才那柄金晶羽鹤宝伞。
所谓,圣贤不白之衷,托之日月;天地不平之气,托之风雷!
这雷劫乃是九天之精所化,威力何其可怕!
贺逸只见这落雷势如破竹的打碎了那七八件乱七八糟的法器,依然去势不减的击在了周伯清的身上!
饶是他有宝甲好歹挡了一下,也被直接劈飞出去七八丈远,连浮空都难以为继。
周伯清跌落到了地上,大口吐血,奄奄一息的看着最后一道雷劫,双目圆睁!
苦修多年,就差最后一道落雷就能进阶金丹丹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若有竹杖再手,自己就金丹在望了!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远处一直加持灵眼术遥遥观看的两个筑基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哎,周师叔危险了……”
“唉,周道友好歹还有幸能冲击金丹,像我这种散修,连资格都没有,何其可悲……”
就在周伯清要闭目等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贺逸的传音:
“周道友,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留着我师尊送你的葫芦干什么?”
“对呀!自己还有那位老送的葫芦!
坏了,自己已经法力枯竭了,就是至宝再手也难以祭起了!”
不过饶是如此,一点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勉力用手抓起葫芦,想凡人一样举起来,稍微一动,浑身的伤口都在冒血。
一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居然拿着一个还不到自己脑袋大的葫芦,顾头不顾脚的想遮盖全身,祈求一线生机。
他这样子本来滑稽可笑,却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此时的他,和在妖兽面前挣扎求生的凡人何其相似!
“修仙修仙,果然是逆天而行啊~”洞天里乌老幽幽一叹。
周伯清才刚刚举到头顶,最后一道雷劫已经到了,那葫芦本是凡物,轻易便碎成了齑粉,不过却将灵泉撒了周伯清一身。
谁想到那雷弧居然戛然而止,就在即将劈在周伯清的时候生生停在了哪里!
仿佛正在捕食的神鹰突然瞎了似的,转悠了半天,就是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周伯清。
泄愤似的,雷弧“咣当”一声,劈在那些带着周伯清的气息、已经散落破损的法宝上,把它们劈成一堆焦炭才不甘的散去。
贺逸甚至看到那虎头黄金锤直接被雷火劈成了一摊融化的铁汁金液。
“这功德灵泉居然这么好用?!”
“适逢其会罢了,那周伯清刚刚舍命斩妖,冥冥中就有功德,他多年锤炼法力玄功,最后的功德灵泉只是临门一脚。
如果刚开始就用,绝对不可能挺过六道雷劫,能瞒过两道雷劫就顶天了,他最后用正合适!”
额,还以为洒点功德灵泉真的直接能把雷劫瞒过了呢,原来只能削弱六分之一啊,贺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撇撇嘴。
原本压抑的雷云更是化作六色光雨,淅淅沥沥的淋到了周伯清千疮百孔的身上汇入丹田蕴养金丹,让他快速恢复起来。
大衍之数五十,遁去其一,这遁去的一,就是千万亿万凡人之中,出现的逆苍天夺造化的修士。
天道公平,因为修士夺天地灵机养育己身,所以才有三灾六难,各种雷劫;
能挺过雷劫,那么就相当于已经承受了应有的惩罚,原本的劫云雷云就会化作灵雨,反哺精粹。
这灵雨终归是有数的,半晌雨停,一身狼狈,连眉毛头发都化作焦炭的周伯清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哈哈哈哈,我金丹了,我金丹了!”
谁说修真者就自由自在、无欲无求了?!
只不过是修士和凡人所求不同罢了,人为财死,修士也会因为灵石宝物生死相见,人怕死,修士也怕死!
看着周伯清范进中举似的癫狂样子,贺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其他两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羡慕,尤其是王连星。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今日成就金丹,从此阳寿五百岁,天下任傲游,以后我们就要称呼前辈喽。”
“哪里哪里,王道友说笑了说笑了,今日若不是贺前辈赐下这仙肴、灵水,哪里有周伯清我凝结金丹的一天!
王道友亦有蒙贺前辈赐下的这仙肴、灵水在手,说不得日后就有金丹证就的一天呢。”
周伯清勉强收敛了笑声,但还是咧着嘴角,不住的向贺逸道谢。
自修道以来,何曾见过能助突破无望之人结丹的宝药?如果有那也不是等闲筑基可以奢望的!
更不用提能躲避那金丹雷劫的灵水了,矿世奇珍居然就这么浪费在自己这样的小喽啰身上了,都是人家的恩情啊。
“快快起身,无需致谢,前番你三人黑水县城为民除害,虽然未竟全功,但是心怀正气,该得那一葫芦灵水。
况且这几日又与我讲解世情,十分用心,也该有所回报。”
贺逸伸手将作势要拜的周伯清扶了起来,“我如今还有些琐事在身,就不久留三位了。”
这三人,周伯清刚刚证就金丹,正想回山扬眉吐气,更要去宗门回报元婴老祖。
越国地界出现了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元婴,身后还有一位住世散仙的师父,这当然得赶紧拉拢。
而穆天云和王连星两人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有多珍贵。
可以说只要能按部就班的到了筑基圆满,就算十有八九的金丹了!
这样的重宝在怀里抱着太吓人了,赶紧找个地方成就金丹,用光了再出来才是正理,所以贺逸的一句话也让三人如释重负。
“不知前辈何时能有空闲?晚辈所在的青莲剑宗也算正道巨头,也曾出过飞升上界的剑仙,说不定能对前辈有所启发。”
“对对对,晚辈所在的百脉学宫一向以兼收并蓄著称修仙界,奇思妙想甚多,而且藏书极丰富,前辈可能抽些空闲,法驾一游?”
见到穆天云出言邀请,周伯清也不甘示弱,这样一尊大神,要是能拉拢过来该是多大的机缘啊!
可惜他们的身份太低,根本不配提招揽两个字,只能寄希望于贺逸能来宗门一趟,自有元婴老祖去谈。
贺逸想了想:“我此番下山还有些闲事,约莫秋分时节会去大越王宫一趟,两位且留下地图玉简就是,待我有暇自会前去。”
三个人又再三揖谢,为示恭敬之意,步行走出了甚远,三个人才驾起法器飞空走了。
飞在云间,王连星吿罪一声,率先走了,他是散修,不是小心谨慎也活不到今天,这么珍贵的宝物在身,自己还是一个人走的好。
不过穆天云和周伯清的山门在一个方向,飞了有一个时辰,周伯清突然向着穆天云一揖。
“我以为此生进取无望,谁料因为跟着师侄为民除妖,居然有幸结识了贺前辈,撞上了这个机缘,
又是天意,又是本心,老道不仅日后不忘前辈之恩,多行扶危济困之事,还要在此向师侄道谢。”
不待穆天云回礼,周伯清呵呵又笑,这大概是要把五六十年来的失去的笑容都笑回来。
“老乞丐我金丹初成,心痒难耐,就不与师侄同行了,先走了先走了,穆师侄勿怪,哈哈哈~”
“走喽走喽,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语实堪听。
若言九载三年者,尽是迁延款日辰。
大药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
穆天云心底一热,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周伯清渐渐远去的背影,随即也鼓荡法力,催动分光飞剑,流星赶月似的飞向青莲剑宗所在的万剑山。
飞行了大半日,才来到山门前,真是仙家气象!
只说是乾坤既辟,清浊肇分,融为江河,结为山岳,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
人有美有丑,天地间灵气也不均衡,不少灵机聚集之地,被这青莲剑宗的祖师以大法力挪移而来。
只见时有灵宫閟府,隐现玉宇金台。或结气所成,凝云虚构;或瑶池翠沼,注于四隅;或珠树琼林,疏于其上。
又有许多珍禽异兽,神凤飞虬之所产,天驎泽马之所栖。
或日驭所经,或星缠所属;含藏风雨,蕴蓄云雷!
堪为天地之关枢,实乃阴阳之机轴。
山前几个身穿黑衣皂衣的练气弟子见是穆天云来了,纷纷见礼,口称师叔。
“恭迎穆师叔回山!”
“无需多礼!”
穆天云因心中有事,轻轻颔首,才进来山门,又急匆匆的驾起遁光赶去了师父张妙清所在的无量峰。
“哎,徐师弟,穆师叔不是才下山历练没几天吗,怎么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机缘?”一个黑衣弟子有些嘴碎。
“行了,再有机缘也是人家的,咱们小小的外门弟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再说了,你凑热闹也没人要啊,哥哥我这两天正准备去哀牢山去猎杀些低阶妖兽,你去不去?”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那个年长些的带着人走了。
来到无量峰前,一只正在洞前酣睡的白鹿化成一个头顶着一对犄角的小童子迎来,也是筑基修为,血脉不凡。
“洞中妙清真人正好闲暇,师兄自去就是。”
进了洞门,就听见张妙清打趣的声音:“你这小子,才下山几日就忙不迭的回了来,可是吃了苦头?”
张妙清也暗叹,他本是个好说话的跳脱人,谁知道收了的徒弟天资悟性什么都好,就是冷的不行,跟个小哑巴似的。
“苦头吃了,连元婴剑符都用了还险些没命,不过也得了天大机缘。
弟子怕误了大事,所以才赶紧回来山门禀报。”
“哦,连元婴剑符都用出去了还险些没命?”
张妙清脸色一变,那张剑符就是用在他身上也够送他上天的了,怎么还险些没命?!
他这个徒弟也是有过奇遇的人,什么能被他看成是天大机缘的?
“你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怎的招惹了你师祖剑符都斩不死的强敌?”
“回师父的话,我游历到大越国黑水县境内,只听说那江中有个妖怪……”
穆天云把三人黑水斗毒蛟遇险的事情说了一遍。
剑者,君子之器也,所以玄门剑修多是慷慨正直之辈,张妙清也是如此。
“对,这剑符用的好,这妖蛟真是罪大恶极!那后来是谁救了你们三人?”
“一位住世散仙级别的高人,和一个元婴前辈,那仙君还赐下了一葫芦灵水,一份灵肉给我等三人每人一份。
对了,百脉学宫的周伯清师叔靠它已经进阶金丹成功了,还是六色金丹!”
“什么,那个道途无望的周伯清进阶了六色金丹,快快快,跟我去见你师祖!”
还没等说完,张妙清拉起穆天云就奔着秦霄火秦老祖的道场去了。
再说百脉学宫这边周伯清更是干脆,他刚刚进阶金丹,有一次向元婴老祖请教的机会。
周伯清在百脉学宫珃青石宫主那里报备了一声,就直接奔着自家的元婴老祖,太上宫主吴六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