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之都。
“报!!!”
“老、老爷,小姐又不见了!”
大殿内,一小厮慌忙跑进来,连滚带爬,来不及喘气喊道。天魔教主正与人商议事情,只听一声,连头都未向小厮扭向半分,停止了手中喝茶的动作。身边守卫收到指令,快步走向跪地的小厮,腰间长剑一拔,剑痕划过,人头落地。
“没用的奴才,比死人还不值钱。”
魔主用茶盖刮了飘散在上的茶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香气,“你还有一炷香时间。”语毕,站在一旁的红袍当即走了出去。他的脚每踏一步在地板上,便觉地动山摇一般。那是一个身高八尺,体壮如牛,满脸伤痕且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就是,金字塔顶端的猎人?”
“他将是红都最英勇的战士。”
……
如意酒馆。
“喝!喝!喝!”
“干了他!干*!”
……
四方桌前,看热闹的人无数,公子、小姐、老少,大家围成一排,看着桌前的两人掰手腕。一边,是号称酒馆内臂力最大的壮士,另一边,是乔装成男子偷偷溜出来玩的柒子。
比赛已进入到十分紧张的阶段,一开始对方并未将身形消瘦的柒子放在眼里,扬言两秒钟就能放倒她。可如今……
哼,想打败我,你还嫩了点!
柒子表情轻松地望着对方,五指握紧,但并未使出全部力气。比赛进行到现在,对方并未获得半分胜算,在围观群众的呼声下,那张气愤通红的脸无比通透。他越是难堪,柒子就越觉得乐趣。
“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了你。”
柒子说着,又暗中多使了一分力。不料对方被激怒了,忽而半身站了起来,大吼一声:“你别得意太早,我这是让着你!”说着,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这下,柒子渐渐感到一丝压力了。
围观群众见此,更加兴奋,甚至有人往桌上扔下银元,下起了赌注。
“干了他!干了他!”
……
此时不赢,颜面何在?
柒子暗中使力,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对方仍在顽强抵抗着。
岂有此理,可恶!
人活着,面子比生命重要。这不仅是整个沸腾之都的信仰,也是她柒子的人生信条。
决不能输!
柒子咬牙,拼尽最后的力气。可……就在那一刹那,一把锐利无比的剑忽而凌空而下,紧接着,群众惊呼声四起,四处乱窜。
对面那只手臂,就这样忽然掉落下来,直到落在桌子上时,柒子的手仍紧紧握着它。
“啊!!!”
血,鲜红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血。那个原本还想赢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了手臂,痛苦地跳了起来。
是他。那个满脸伤痕,目光冷冽的人。父亲称他为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你干什么!”惊吓之余,柒子对他吼起来。而那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害怕,甚至不由分说地逼近柒子。
“为何要伤人?谁让你伤人了?!”柒子又气又怕,可不管她怎么辱骂,他依然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一样无动于衷。
那一刻,柒子想起了在仆楼所见到的一切。
父亲说的没错,他们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
……
客栈楼台上,肆坐在那里,遥望着天上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白色的长衫上,把他黑色的长发照成了美丽的银色。
白夜入梦不知何时缓缓走过他身后,将一件披风放在他身上,四目相对,彼此温柔的眼神都住进了对方心里。
“又想师傅了?”
“你说,为何在同一片天空下,看见的风景却是不同的?”
“可能你站错了位置”,白夜入梦在他身旁坐下,月光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好似会发光。她是天上的仙子,他一直这样认为。
“肆,你有没有想过……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不管是在北极村,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隐居山林,然后……娶妻生子。”
在说到“娶妻生子”四个字时,白夜入梦的声音低了下去,她不安又期待地望着他,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含着泪水。
“师母跟我说,男人天生就争强好胜,总想做惊天动地的事情,想被世人称为英雄。肆……你是这种人吗?”
“师姐,我”
“不要叫我师姐。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不等肆回答,白夜入梦已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她的气息熟悉而美好,他不知所措,他想拥抱她,又怕这样显得太轻浮,于是那只手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最后,他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杀了魔主,你想去哪里我都随你去。”
……
在波司登的第一个夜晚总算安然无恙地过去了。肆一整夜都无法入睡,每当他要闭眼时,总感觉有一倒黑影闪现,可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灵醒过来时,肆正擦拭着他那把宝剑——那是几个月前师傅赠与他的。这些年,元祖无上分别教了他们三人不同的武术。白夜入梦手中的玉笛与妖术等同,只要笛声一响,便能在百步之内取人性命;灵练的是飞针。师傅说他顽劣,适合出其不意,于是便将飞针之术教给他;而肆呢?这些年,除了[碧玉诀]外,师傅从未正式交给他东西任何,只叫他每日每日地到雪地上打坐。师傅说,心静的人才是最让敌人害怕的。
“这把剑,跟随我多年,是我师傅,也就是你祖师爷在世的时候赠与我的。它虽看起来平平无奇,也并不锋利,可它是一把忠诚的剑。希望你带着它,收复疆土,早日还中原以安宁。”
……
今师兄弟相见,阔别十年有余,悔不当初,人生海海,不得已而为之,来日黄泉路上相见,定叩首赔礼。元祖亲笔。
一天前,肆收到了一封密信。而信中,正是元祖无上的真迹,落款日期是他们出发的前几天,也就是红鬼掠杀蛮荒岛民众的时候。
肆没有将信的内容告诉白夜入梦和灵。信中提到的“兄弟”,应该是红鬼当中的一员。
肆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但事实告诉他,师傅元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忽而想起自己的噩梦,那个无时不刻闪现的黑影,以及,那夜在漫天大雪中,他拉开黑影的面罩时,出现的师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