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长临这遭铩羽而归,心情如何,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穆紫倒是没多在意这人究竟是如何想的,她抬眼见着厉长骁拉着一脸委屈的喻长陵闪身出来,微微一笑。
喻长陵见着穆紫那样子,脸上的委屈就更浓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所以觉得我在这儿碍事了?”
“呀,你怎么知道?”穆紫一脸惊讶,仿佛心思被猜中了一样,“这时候怎么牙尖嘴利了?”
这个女人!喻长陵心里磨牙,也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
他还想着喻长临过来的时候,在穆紫身边待着好生气气喻长临呢,结果倒好,一到监牢就见穆紫使了个眼色,他就被厉长骁强制拖走了。
这俩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商量好了!?
穆紫的话也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这样吃醋的话他如今说出来可不太合适,有些超出了傻子的范围了。
不过好在穆紫心情正好,调侃归调侃,却也没有深想喻长陵话里的不对劲。
她看着眉头紧皱的厉长骁,挑挑眉:“怎么?这是觉得我说话难听,不近人情?”
厉长骁默然,他知道穆紫说话噎人,可是也没想到穆紫对喻长临说话的时候,竟然这样不给人留半点情面。
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被穆紫捏着扔地上踩了。
他当然不能说穆紫做的不对,可是却没觉得她做的对。总觉得……过了些。
“我就是这般少教的。”穆紫叹了口气,表情坦荡,“没有人教我这些事情不该说。我只觉得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罪?就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他,所以我就一辈子欠了他?”
“我不是喻长临养的一条狗,想起来的时候正眼看上一眼。能够用的时候就说上几句软话。”穆紫脸上有些遗憾,“他和世子同样是天潢贵胄,他可以不如太子,如今却是连世子不如。”
在穆家那样的环境,能够养出什么样子的女儿?原来的穆紫究竟有没有过痛苦穆紫不知道,她只觉得她这么个尚且还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在穆家那个地方都要觉得窒息了。
如果后宅的女子都是这般的生活,穆紫宁愿不要。
喻长陵撇嘴,他总觉得穆紫这话听着怪怪的,喻长临那人当然不如他了,还用得着来比较?
“……抱歉。”厉长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垂下眼,“我并不知道前因,不该说这样的话的。”
“厉大人会是个好官。”穆紫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如今我只想着让该对我抱歉的人都得到教训,剩下的,就是好好照顾世子殿下了。”
穆紫看向喻长陵,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若说喜欢,肯定是谈不上的。可是人家真心以待,她便是不能给出十足的真心,至少,也要给出六分才是。
在古代可就别追求什么情情爱爱了,有个对自己好的人也挺不错的。
世上的人,还不如这个傻子呢。
喻长陵倒是不知道穆紫心里所想,他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露出点笑来。
少丘国的朝会是个大日子,往日早朝皆是三品以上官员参与,奏报必要之事。而这一月一次的大朝会,不仅六品以上的官员皆要入宫,甚至在少丘国各处的二品巡抚使,都要按着区域轮换参加。
若是恰逢友邦来国,更是要请其一道。
朝会的隆重程度可见一斑。
穆紫这个条件,可是让喻长临不仅丢人到了京城,怕是不日还得传出京城,传到隔壁邻国的耳朵里头去了。
喻长临开了这个口,可以说和皇位彻底无缘。固然是喻长临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可是你从来不想和没有可能是两回事。
试问哪个皇子没发过白日梦,想太子病死毒死,骑马摔死,走路被马车撞死,甚至马上风直接死了呢。
可是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洁身自好,从不单独出行,东宫也只有两位司寝的女官,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边算是无可指摘。
唯一那点小心眼和报复心重,简直可以说是瑕不掩瑜。
喻长临嘴里有些苦,他站在銮殿的门前,半天不愿意进门。
“哟,长临来了?”瑞王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见着喻长临那样子,眼里划过一丝心虚,随即笑容更加灿烂了些,“我还正担心着你今儿个得请假呢。”
喻长临没吭声,瞥了瑞王一眼。
瑞王也只当是这位心情真不好。毕竟在御书房门前跪了这么久,是挺没面子的。
“来都来了,进去吧。”瑞王拍拍他的肩膀,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虽然对喻长临有些愧疚,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这人没个漏洞,太子就算是想针对也是不能。
死道友不死贫道,喻长临不倒霉,他可就倒霉了呀。
要怪就只能怪命不好,谁让生在皇室呢。瑞王心里划过一丝小惆怅。
喻长临深深的看了瑞王一眼,瑞王一怔,下意识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哎呦喂,这满眼血丝的,看着可真是有些吓人。
瑞王张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喻长临对着他冷笑了下,挺直了背进去了。
瑞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人上个朝会怎么跟上法场似的。他摇了摇头,背着手悠哉的晃了进去。
庚午年八月初九,大朝会上,景王越众而出,跪在皇上面前,言辞恳切,态度沉重,痛陈他之疏忽,一举洗白了穆紫。
皇上沉默良久,方言其心甚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特下圣旨,以县君礼迎穆紫回府。
两个时辰后,皇上的圣旨和县君的仪驾便到了大理寺。
穆紫被几位太监和宫女伺候着从监牢走出来的时候,邱琳正面色不虞的站在边上。
大理寺的几位大人都去了朝会,甚至那厉长骁都因为他那另外的副职进了宫,可是他却只能留在大理寺。
如今听到圣旨,他这心里惊怒交加,又是恼火穆紫怎么配得上这县君的仪制,又是隐隐有些担心穆紫出去之后定然是要再来找他的麻烦。
如此一来,他那脸色能好才奇怪了。
今日太阳也是正好,毕竟是钦天监特地测出来,方便朝会的好日子,自然是碧空万里。
“邱佥事,臣女这便去了。”穆紫当然没放过邱琳。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邱琳一眼:
“我说过,我说的话,也没有不成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