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顺目的小厮在前面带着路,怡香园的老鸨钱妈妈怒火中烧跟在后边,旁边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倾城女子。
“你可看清楚了?端王今日果真去了茶馆?”
钱妈妈问。
小厮道:“千真万确,我是亲眼看见他进去才去向您禀报的。”
“那且好,今日我便要让他还我们个公道。”
一行人刚到茶馆,来势汹汹,便惹得众人围观,茶博士上前阻拦,却被人推开,无人能挡。
“端王在何处?且速速出来。”
钱妈妈在楼下叫嚣着。
话说这端王孟君源的势力在京城中虽是不小,但也有不惧他之人,那就是怡香园的钱妈妈。
怡香园可是京城中最大的风尘之所,而这青楼中有一位头牌花魁小姐名唤惜蕊,每夜都会成为众多贵胄子弟相互争抢的棘手货儿。
端王孟君源为了能争取到这惜蕊小姐,没少塞给那老鸨好处,花了不少银子,然每次都低声下气,毫无王爷的尊严,是个实实在在的好色之徒。
孟君源闻见楼下有人唤自己,便忍不住探了个脑袋出去,正巧不巧,与钱妈妈打了个正面,钱妈妈气急败坏,就朝着二楼冲了上来。
端王府与怡香园的人都挤在了一处,各大雅间的茶客都纷纷探出了身子围观,好生热闹。
“端王,老妇可寻了你好久了。”
一见来者,孟君源脸上立马绿了起来,再一见这老鸨身后跟着的人竟是惜蕊小姐,立即知道来意,便是压低了声音,上前讨好。
“钱妈妈可是在生什么气?今日人多,待来日我们再议如何?”
“哼,”老鸨不领情,“端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女儿惜蕊难道就这样被你给白白糟蹋了?今日你不给我个说话,我便不让你走。”
语出,掀起一阵风波。
惜蕊小姐被人玷污了?
这茶馆的人气本就不低,又多是男子进出,而这城中的男子又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都隔三差五会往那怡香园一去,谁人都知这花魁小姐一向只卖艺不卖身,虽是风尘之女,却有一丝清誉,如今被人玷污,而且此人还是端王,实在惊骇。
要知道,这贵胄王府与那烟花柳绿之地可是格格不入,量那惜蕊如何娇艳,却始终是个下等之人,只是世人取乐的婢子而已,如何都不可高攀上皇族之人,然这皇族之人也断然不能与这般下等之人有牵连,不然定会惹出祸端,败坏名声。
孟君源咳了一声,贼人心虚。
“钱婆婆怎么这样说?本王何时,何时对惜蕊小姐动手动脚了?你若再敢胡说,我…”
“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老鸨冷哼一声,向旁边那位仪容俊秀却早已凄入肝肺的女子甩了一句,“惜蕊,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惜蕊小姐顾盼生莲,往前微微挪了一步,忙用绢帕拭掉了眼角欲要流下的泪渍,望了一眼钱妈妈,欲语还休。
“别怕,说。”
“嗯,”见钱妈妈这般,惜蕊只得重整了心绪,冉冉道来。
“端王殿下是怡香园的常客,惜蕊虽只是一介舞姬,却幸得殿下赏识,倍感荣幸,自小惜蕊家境窘迫,娘亲改嫁,弟弟病死,为了筹钱给爷爷看病,爹爹便只得将我卖到了怡香园,才有机会得到妈妈的教习。”
“那日,是三月十六,惜蕊身子不适,不宜接客,可奈何乔府两位公子花重金点名要我陪同,惜蕊知乔府两位公子性情温和,便只能忍痛接待,直到亥时两位公子离开,惜蕊便想回屋休息,谁知端王…端王他…”
说到此处,惜蕊又忍不住哀哀哭了起来。
林楚墨远远听着,幽幽抬起了头看着身旁的乔昕。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乔昕咬了咬牙,强颜欢笑,“误会,误会。”
心说那日还不是为了不嫁给你才去了怡香园吗,可谁知自己走后竟还发生了些事情。
“端王他怎么了?”
好奇心爆棚的听客们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惜蕊只得重新擦了擦眼睛,道:“那日端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用一块湿布将我迷晕,然后我就……”
“我只知道,当我醒来之时,是在端王府中,幸得我知道事态不对,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逃了出来,不然我定然要被殿下封了口活活葬在那端王府里啊。”
最后一句甚是悲愤,透露着惜蕊那满满的无助与凉薄,凄痛与自卑,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即使是被贵胄子弟轻薄了又能如何?
如今她不顾颜面将罪恶坦白于众人之前,何尝不是撕心裂肺,那可是她身为一个女子最引以为傲的清誉。
但她还是这样做了,不知是何人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
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众人全在背后窃窃私语,纷纷议论,再见端王,脸色又绿了一圈。
果然众人拾柴火焰高,瞬间就将孟君源那仅有的一丝威严一扫而空,方才还耀虎扬威的端王殿下,现在就如同一个过街老鼠般,在众目睽睽之下难以脱身。
“你,你休要胡说,本王何时…”
“难道我会用我的清誉来诋毁殿下吗?那晚我失踪是真,那晚我逃走也是真,殿下难道认为我在信口开河?”
惜蕊凄凄一笑,蓦地迈开了步子,只朝着那坚硬的门栏上撞去,林楚河手疾眼快,转身一跃,将想要寻死的惜蕊姑娘救了下来。
“有话好说,莫要冲动。”
“对啊对啊,花魁小姐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寻短见啊。”
乔昕也跟着附和劝阻。
惜蕊哭着鼻子扭头一看,只见这屋子里面竟还有一位白衣公子与一位长发旖旎的女子,但见那女子长得好生面熟,心中猛然一惊,便也不再顾及形象,挣开了林楚河就冲上去跪在了乔昕面前。
“乔小公子,奴家再没有资格同你一起远走高飞,错付了小公子一世深情,当初许下的誓言且就当是那夜的醉话,还望公子莫要责怪奴家。”
一记头磕下,众人只感觉后脖子一凉。
难道这乔家的小公子也与怡香园的花魁小姐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