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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洞里那个男神 第1卷:盛唐孽唱 第三章 灯影牛肉丝

天之大,大无边际,地之阔,阔无界线,可偏偏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着狰狞残酷的命运,充满了未知的时间与空间!

孤独!恐惧!茫然!绝望!

这种感觉明月出并不陌生,她不仅在十八岁生日当天体会过一次,还在此后七年的噩梦之中反复重温,从未忘怀。

那天明月出刚满十八岁,那个月里呆书生难得有空,带着明月出和仙女儿到自驾游。离开四川的俊秀山水之后一路朝着天高云淡的戈壁走,仙女儿躲在纱巾下面怕晒到太阳,明月出靠着车窗一边看山一边啃着天府之国的名物灯影牛肉丝,对着她矫情的亲妈撇嘴。

明月出还记得她和仙女儿的最后一段对话:

她说:“你真不吃?”

她撇嘴:“你真能吃。”

仙女儿觉得这玩意味道冲质地油,嘀嘀咕咕地嫌弃,明月出偏偏喜欢吃,那一口酥麻沾油的辣子咬在嘴里嘶嘶哈哈够劲儿,慢慢用牙齿磨下来含得软了烂了咽下去,一吸气满嘴都是调料味,麻辣鲜香,就像这城市里寻不到的碧空长云,绿水青山,令人神魂颠倒。

谁知道很快天地也神魂颠倒了,辣椒油落在明月出的眼睛里,映着仙女儿满是鲜血的脸,一片血污中仙女儿反复执念:“不哭……活下去。”

“妈!”明月出抓紧仙女儿,死死盯着母亲涣散的眼睛,“妈!!!”

仙女儿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一点点转向明月出,露出一丝光亮来:“不哭……活……”

明月出觉得有腥甜粘腻的液体滴在眼中,她偏偏觉得那是辣椒油,她偏偏不要哭,她偏偏死瞪着眼从母亲的尸体下面爬出来,又爬到父亲的尸体上拿出父亲的手机打了求救电话。

呆书生的队里出过事,后来他们队员都安装了一个小软件,相互之间可以定位。临出发前呆书生还怕车抛锚,特地联系了队友帮忙看着。他如果知道自己一贯的谨慎周全救了女儿一命,想必一定可以含笑九泉。

当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明月出正坐在扭得麻花一样的车上,死死攥着牛肉丝的空袋子不肯给别人,牙齿抖得咯咯响:“我得有吃的,才能活下去。”

来的人都偷偷掉眼泪,说这样的孩子,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真让人心疼。

谁也不相信她在那个瞬间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看,她只是所有的情绪都干涸了,空了,又被风塞满了,全身上下一丝缝隙都没有,眼泪还怎么流出来呢?

很久以后明月出在梦里想起,那种感觉不仅仅是悲伤,不仅仅是惶恐,更多的是惟余莽莽的空寂,是苛责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无法释然。

她怕她自己,她恨她自己,她爱她自己,从此以后,她就只有自己了;从此以后,她遵从母亲的遗愿,无论遭遇什么都笑着看着,快快活活地活着;从此以后,她无所畏惧,因为再没什么可以失去,她甚至不惧怕死亡,所以连她的脑洞怪病都没有动摇过她的心情。这样也不错,这样多好啊!再也没有牵挂的人,再也不用担心失去,自由自在过一生!

打开金灯的一瞬间,明月出的眼中又传来那股噩梦里久久不散的辛辣灼痛,她又听见风呼呼地吹过心口的大洞,席卷她所有的过往温暖,将她吹向空荡荡的彼岸。

明月出听见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她习惯性地抱住双臂使劲儿暗示自己,这就是个梦,快点醒,快点醒!

“快点!就是个破梦,快点醒——”

“快点啊!”一个意气飞扬的男音响起,“六哥你快点!”

明月出一愣,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的朱袍背影跑开,身后还跟着一只极漂亮的白孔雀。

“你好烦——”又一个清澈冰凉的声音出现,带着几分疏懒和不耐烦。垂柳湖边的灰衣玄氅背影不肯放下手里的竹简,起身摇着头朝着朱袍背影离去的方向大步流星,嘴里还在念着竹简上的字句。

“博衍,天暗了,伤眼。”又有一个温厚的声音劝,那声音是个身着银纹华服的颀长男子,伸出手拍上白衣灰氅的肩,“……练伤了怎么好,我知你心意,可身子骨最重要,还是该劳逸结合。”

再看那背影已经脱掉灰衣玄氅,换了一身银甲,长枪刺寒,一声低吼由远及近:“列阵!”

明月出低下头,不敢相信这么嘶哑带着混响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这是纯爷们的嗓音啊!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支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她自己的手里,胸前银甲闪闪,咳咳,一马平川。

“护驾——”那声音又从她的嘴里吼出来,而后铁马金戈,随着白孔雀一声凄厉的叫喊,几位同样身着金镜银甲的少年提着兵刃上马,嘶喊声一片。

“就当做车裂吧。”又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吐出一个酷刑的名字。

“啊——”极致的疼痛席卷全身,明月出痛得灵魂好像都被剥皮撕碎了,然而也多亏了这瞬间的剧痛,她大喘着气跌坐在地,从刚才的幻觉之中醒了过来。

许久之后明月出才平复心神,死瞪着那盏惑乱人心的怪灯。

灯还是那盏灯,九人一鸟,奇怪的是,刚才它周身那种那种价值连城的光辉已经不见了,并且在光辉褪色以后,那九个人细细看去也不像人形,那只鸟瞧着也妖里妖气的,更别说上面还刻着明月出看不懂的文字,呃,说不定是咒语。这样的玩意按说明月出根本碰都不会碰,可刚才她竟然像是鬼上身一样抬手就把它打开了!

明月出左手给了右手一巴掌,让你皮!让你乱动!

不过比起这些,更奇怪的是,这灯现在看着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中邪一样的魅力,还有那种遗世独立的悲怆,如今这盏灯已经和水底的其它东西没有区别,金栏玉砌,不过是个值钱的摆件儿而已——嗯,值很多钱的那种。

然而这种明晃晃的金器简直就是在当街叫卖“来抢我啊我人傻钱多”的招灾之物,明月出是绝不会捡的,自从爹妈不在了,她也被迫磨练出世俗的通透明白:再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区区一个市区的房子都能成为亲戚们抢夺的香饽饽,何况这种一看就又古又贵的玩意!

拾金不昧,遇阿拉丁神锅,哦不,神灯而不取,好,明月出你的道德水准再上新台阶,鼓掌!

明月出吸了吸鼻子,啪啪啪地拍起手,只是静谧的水中,看不见眼泪,也听不到掌声。可这丝毫不能阻拦她像一个女战士一样,又踏上征途,大步流星。

人说灶台前站久了,难免被油烫,那么在这古怪的水底走了这么长时间,看见个沉塘的骷髅也就不意外了。

一开始看见这么一副骷髅,明月出的确吓了一跳——她是被骷髅身旁一个背囊绊倒扑在人家头盖骨前的。死者为大,她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家脑壳敲碎,就只能使劲儿割开脚上的背囊,可这背囊那种似皮似布又韧又弹的触感让她停了手——这背囊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这么结实!弹力这么强!

在水底走了这么久,明月出也捡不少东西,包在妆奁盖布里很不方便,委实需要这么一个背囊。人家玩荒野求生的贝爷不都说了么,在艰难的环境里求生,需要一把好刀,一个水碗,还有一个背包。

明月出迟疑地蹲在背囊旁边。

她记得节目有一集贝爷捡到一只死羊还是死鹿,贝爷剥羊皮当行囊和铺盖,装了羊腿肉,把腿肉切成片贴在烧滚的石头上烤。明月出记得她看完以后特别馋,也试着自己买了羔羊肉片,烧热了鹅卵石一起放在电煎锅里用水果刀挑着吃,记忆里的味道焦滋滋香喷喷,连刀刃上都淌着浸着芝麻盐的油水……

明月出捂着肚子,她是真的饿了,哦不,重点是贝爷那个能铺盖能装东西,关键时刻还能吹起当救生圈的羊皮包特别实用。眼前这个背囊比贝爷那包更好,摸起来手感舒服,轻盈绒顺,弹性感人,让明月出有点犹豫。不捡吧,这玩意这么实用;捡吧,它却偏偏挂在了一副骷髅身上,万一给人家整零碎了,还真是不大尊敬。

“此为云猞皮所制,水火不进,刀枪不入,眼小实大,物重囊轻,你这副躯壳正可当用,不至疲惫不堪又累死在这里。”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前半句高冷地科普,后半句不屑地劝告,吓得明月出一脚踩在那骷髅的脑壳儿上。

这是一管悦耳男音,音色清澈没有半分杂质,却也沉冷冰凉,像是掺杂着雪水浮冰的溪流从山中流泻而下,但不知为什么这声音略有颤抖,让它多了一份轻柔和酥麻。

这种声音如果出现在她的故乡,大概很容易就可以混成配音圈大佬,或者有声书签约朗读者之类,就是直播唱歌或者哄睡什么的,也会有大批粉丝一边吹彩虹屁一边打钱。

明月出撇嘴,她隔壁处得不错的那位同事倒是个恋声癖,迷着一票声优网配杰大大,可惜她是个现实的人,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么美而具有辨识度的声音,语气却不怎么样,又冷又傲,让人听了心痒手也痒,好想打他一拳。

“以你身手,有生之年怕是打不到了。”那个声音又开了口,音色很清冷,语气很傲然,三分好奇七分欠扁。

“屁!谁管你是冷艳还是冷都男?!藏头露尾的快点给我滚出来!”明月出大吼大叫。

“……我不是什么冷都男,也不姓冷。你不必妄自揣测,徒劳无功。”那声音骤然拔高音量,再听已是响在耳边,近得吓人。

明月出环顾四周,远处暗流碎光一闪而过,视线里依旧死水不惊。近处自然空无一人,白沙绿水,除了明月出自己,唯一的东西就是那装备上等背囊的骷髅。

“大兄弟,不会是你吧?我可没抢你东西啊!”明月出索性趴在地上,靠近骷髅的头骨侧耳倾听。

那个声音果然再度响起,语气死冷:“这副骸骨是位女子。”

明月出一骨碌爬起来,恍然大悟:“这样啊,对,你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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