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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行录 第二十六节

顾城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中有一丝明悟,他的眼睛看穿了幻象,他的目光直抵隐藏在三千幻象之后冷眼发笑的刑天,一字一顿道“你的剑伤不了我。”那声音当真如一块石头,一块泥巴,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刑天的眼睛发亮,一瞬间亮若星辰,他眉角扬起一抹高傲,道“我在想,我如果就这么杀了你,你会不会很不甘心,我猜想,你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不是要找我报仇,而是在回想你的父亲,那个你一直仰望他的背影长大,却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遗弃了你的男人,我说的对不对?”刑天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在笑,是那种很轻柔的笑,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个女人看见他这种笑,一定会爱上他。

顾城的脸色冰青,他的眼神凌厉,他站在距离刑天二十丈外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恰恰是刑天地界巅峰的威压刚好够不着的地方。刑天一动不动,然而他黑色华丽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他的气势始终波澜不定,他的表情真挚而充满感情,他说,“你知道我下面这一剑,会怎么样杀死你?”

顾城的气势突然上升,他的身影开始飘渺起来,恍如雾一般不真实起来,弥散开来,他其实本就非血肉之躯,他的精神意念遍布在刑天的四周,随风飘荡,一刻都不停下来,“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你太强横了,在这一点上我从来都不吝啬于夸奖我的对手,但你杀不了我,除非……”

“除非我的剑可以斩破虚空对么?”刑天动了一步,他的脚步踩碎了地面的泥土,“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们其实从来都没见过面,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付你呢。”

刑天仰天而望,微微叹息一声道“六千年前,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物,他的名字叫作伏羲,当时天下众生莫不向他俯首,膜拜,他说出的每一句都被传为圣典,没有人敢违抗,古往今来大概还没有过向他这般威风人物,他所擅长以推演八卦,预言之道,他手中所只有一柄法器,据说是以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十个巫者魂魄炼化,威力无比,名曰,十方俱灭。据说在他大破虚空飞升之时,这柄法器被滞留人间,但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几千年来有无数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它,直到二十年前,忽然有传言说这柄法器被当时鼎盛一时的长安花家得去了,于是一场杀戮开始了,长安花家被灭族了,只留下一个人还活着,那个人就是你娘花自怜。你娘嫁到了洛阳顾家刚好避过了一场灾祸,于是又有人将这一场灾祸延续到了你们顾家,没人可以知道当时的情节,因为所有知情的人统统都死在了你的父亲顾放翁的剑下,无一活口,连同你娘。”

顾城的脸上青筋暴起,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凉意,那种感觉,就仿佛一柄剑**了心脏处一样,乏凉乏凉,叫人心惊肉跳,绝望升起。刑天注意到了顾城的脸色,笑意愈加浓重,灿烂,继续道“几年前的时候,有一个少年,自以为学已大成,仗剑游走江湖,不经意间向几名路人透漏出自家有一柄法器,名曰十方俱灭,那几名路人遂起了贪念,妄想杀人以夺之,不料技不如人,丧命于这个少年剑下……”

“这一切都与你有什么关系?”顾城突然神经质般大叫道,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眼眸中有汹汹大火燃起,似欲择人而噬之。

“很不巧,那几名路人恰好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刑天的脸上依旧布满优雅的笑意,然而眼神冰冷,如杀人的利箭一般死死地盯着顾城,衣袂飞扬,忽然远远向顾城掠来,道“我的这一剑,将为我的亲人报仇。”

顾城来不及转身,就那么直直向后退去,双脚离地,犹若御风一般滑行数千多丈,精神意念体逐渐模糊起来,随风散开,四面八方都是,无数的淡淡几乎看不清的虚影四面八方奔跑而去。刑天高高掠起,身形如一只大鸟一般飞起高空,手中的雪亮长剑忽然然化成千千万万的剑气四面八方挥出去,气势如虹,以摧枯拉朽之势,湮灭一切。

顾城绝望的要命,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个恶魔在叫嚣,在喋喋不休,过往尘事渐渐从眼前飘过,父亲面无表情面目冷酷重重挥下来那一剑,那炽亮的剑芒,从天而降,将顾城洞穿而过,没有血,顾城疼痛难忍,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半空中,刑天表情愕然,俯视大地,方圆百里,一草一木,顾城就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感觉不到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远远地,玄武冷冷地转过头去,沉默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黑夜茫茫,繁星点点,待到月华正浓之时,几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相继睁开,掠过这片大地,召西武首先长身而起,仰望天际,道“时间到了,诸位开始吧。”

玄武点了点头,挥手之间一层薄薄的迷雾蔓延开来。笼罩方圆千万里大地,在这片空间中,所有潜伏的生命登时全部暴露出来,无数黑衣武士,手执兵器,于黑暗中巡逻,他们眼睛如电,私下扫射,便是一只蚂蚁的声音也能被他们轻易地发现。玄武的目光四下扫过,点点头,道“可以”

召西武点点头,虚空中凭空出现一圈圈的涟漪,波澜扩散,涟漪中央,一道黑色的大门缓缓敞开,有无尽光明倾泻而出,金色耀眼,土神高大的身躯当先进入到那扇黑色的大门里,紧接着陈抟老祖进去,最后是玄武与召西武。

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广阔无比,大地无边无际,与天相连接,树木高大挺拔,苍翠成林,形成一片墨绿色的海洋,浩荡无边,天空中一个金色的太阳悬挂,炽热而耀眼,几条小河静静流荡,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