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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行录 第三节 第一天

第二天天刚刚蒙亮顾城便起了床,不是说他又起来搞勤奋,而是昨天刚说进来的一千多号徒弟都起来了,今天算是第一天,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美人总教头今天要来训话视察,大伙儿都是兴奋异常,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亲眼目睹这个传言中流传的沸沸扬扬的总教头,谁不乐意呢。五院一千多号人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列,站在这宽敞明亮的大练功场里,一个个都显得万分的精神奋发,身材笔直,眉目之间总有些激动,只有顾城,依旧那么神情淡然,不声不响,仿佛全天下的热情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单独的一个人。因为个头小的缘故,顾城排到了第二排,这一千多号人的队伍说多不多,可也看起来有那么一丝浩浩荡荡的气氛,可是因为那眼急心切的大美人总教头还没来,队伍中始终有许多细声满语,千多号人聊起来,就仿佛有一只超级巨大的苍蝇在“嗡嗡”作响,端是让人厌恶非常。顾城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站他旁边一小胖子少年很是亲热地拍拍顾城的肩膀,道“嘿,哥们,你好像很孤独啊?”顾城不留痕迹地推掉了那只手,淡淡笑道“嘿,哥们,我只是很寂寞,不孤独。”

那小胖子眉头一乐,刚要答话,场面忽然静了下来,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的到,无数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响成一片,大有变成一只更加超级巨大的苍蝇的趋势,这一闹一静又一闹场面转换非常强烈,顾城心底里发笑,嘴角不觉涌起一股笑意。抬头间忽然睁大了眼,忘记了一切,他听到了自己几乎停滞的呼吸,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梦里,四野鲜花盛开,芬芳刹那。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然而她高雅,她淡然,她绝美,一袭纯白色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眉目之间散发着一股英烈卓越的气质,精致的脸庞上浮过一丝冷漠的表情,那是她在面对这一群看似数目众多其实一群乌合之众。唇齿轻启,一个淡淡的却散发着一丝冷漠的声音飘荡在这座及其宽敞的大院上空。

“我不管你们从何而来,站在这里便已经注定你们的将来。”

“我不问你们以前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你们都是整个武馆里地位最为底下的人,你们首先必须学会唯命其是,然后才是你们以后日日夜夜都要依赖的武功。”

“我只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以后如果你们已经合格,那么你就可以继续学到高一级的剑术,修炼功法,以及你们做梦都想要的一切。半年后如果你们不合格,那么你们在这里所有的记忆都将会被清洗掉,回归你们原本的一无所有,原本的身份地位,原本的一切。”

顾城已经听不进去了一切,只觉大脑深处突然一阵豁然开朗,一股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不断走动的美丽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浮现在漆黑明亮的眼眸中,**裸而不加掩饰,渴望被那个美丽的身影挥过头来注视一眼,哪怕就只一眼。

莫说顾城,此时此刻便是全场众人眼睛莫不紧紧跟随那个绝美的身姿转动,个个挺直了腰板,脸上摆出自己认为最具认真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期盼得到大美人总教头哪怕投来只是一瞥而已。然而令众人大为失望的是大美人总教头神情始终高高在上,冰冷无情,就仿佛眼睛里从来都没看见过诸人一般,众人不由的一阵泄气,心灰意冷之际心不在焉地听着大美人总教头给众人传了一页《纯阳真经》

所谓《纯阳真经》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百多字的一层内功修炼口诀,简单之极,是所有弟子修炼的入门心法,总共分三重境界,即入门,养气,修神。每一重境界气势都是在吸收天地之间至阳的精气来温养自身的三十六处穴位,十二条经脉。艳阳高照,众人按照大美人总教头所教吞声吐纳,却是艰难至极,一个个大汗淋漓,好不艰涩,皆是满脸通红地盘坐在地面上,干净光溜的青石地板此时颇为凉爽,然而一千多人个个都是头顶上大窜大窜的汗珠滴下,脸上竭力显得要镇静一点,却依旧难掩满脸痛苦之色。众人中唯有顾城显得略有些精神,眼皮垂下,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舌底生津,全身亿亿万万毛孔张开,如亿亿万万张小嘴使劲地吸收着天地间存在的至阳之气,时值至阳之气最为浓重之时,全身上下如烈火焚烧,好不疼痛。顾城额头上冷汗淋漓,一丝丝的朦胧白气从顾城头顶冒起,冉冉而升。小腹下三寸下丹田处,一颗雪白色的晶莹圆润的黄豆大小的珠子不停地滚转,一丝丝的至阳之气被从虚空中抽离出来顺着阻塞非常的任督二脉缓缓流进下丹田,被雪白色的珠子吸收掉,整个吸收过程殊为艰难,尤其是众人中大多经脉阻塞不通,至阳之气焚烧,痛苦异常。也不过四五个时辰,顾城当先拔身而起,眉目之间略显些兴奋。其实顾城本就带艺投师之人,修炼早有成果,下丹田中那颗雪白色的晶莹圆润的珠子便是功果,此时再修炼这等粗糙入门心法自是水到渠成。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至阳之气早已稀薄,众人纷纷醒悟过来,站身而起,大多神情沮丧,或有数十多人兴奋不已,手舞足蹈,显是修炼皆有所成,顾城一眼望去,嘴角不觉露出一丝不屑,便是那数十之人成果最多便是入门之境,遍观全场一千多人无一人如顾城般三重境界如行云流水般大功告成。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顾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一颗茂密的大树下,抬眼望天,眼神罕见地露出一丝温柔,这本不是属于他的情绪,他喃喃自语,仿佛对着极其遥远的天际诉说着什么,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从他眼眶里掉了下来。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单手重剑,眼神迷离之极,却又恨意冲天。

“父亲,你来杀我了,母亲在天上看着了”

“十五年前,你的母亲是那般美丽,那般温柔,同样倒在我的脚下,同样毫无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她说,临到死她都说她不会恨我,她说她感激我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她乞求我好好待你,好好疼你。她死在在我怀里,是我亲手杀了她,又亲手为她抚上怎么也不肯合上的眼睛。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去惹上天门的人,我无能为力保护你,只有亲手杀了你。为什么要是这样?”

“因为我的母亲的儿子,你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你们都是死不改悔,既然如此,那你就和她一起死去吧”

顾城呆呆地仰望着九天之上的那一轮圆月,心底里忽然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痛,那是世界上根本就无药可救的心痛,那还记得那张他一直以来仰望着长大的脸,他的父亲,面无表情地向他挥下来那毫不犹豫的一剑,炽亮的剑气重重地斩在了他的胸口,如果不是胸口那块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那一块玉佩,顾城这个名字大概已经从人世上消失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美人总教头似乎再没有出现过,到第二天功课的时候,众人名副其实的教头—一个满脸肥肉摇摆的大胖子姗姗来迟,顾城不免同其他人一起失望起来,只是该做的功课一点也不能马虎,只好老老实实地用功努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顾城之前根本就不曾认识的教头对顾城颇为注重,言语交谈之间对顾城大为欣赏,大有栽培之意。顾城在同会武馆里枯燥而简单的修炼日子就这么一晃而过,直到有一天那个满脸肥肉的教头忽然对顾城突然万分热情起来,再也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赞赏,而是心平气和仿佛朋友之间的交往,到这时候顾城这才知道了这个满脸肥肉摇摆的教头的真实名字,姓谢,名贵人。

“顾城,教头又叫你去了,真羡慕你,每天可以和教头那么近距离说话。”说话的这名弟子却是顾城在整个武馆几千名弟子中唯一的好友,卢逊。顾城做出一副大哥的摸样怕拍卢逊的肩膀,满作豪情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也可以一样的。”

“嘿嘿,我嘛,等下辈子吧,你快去吧,莫要让教头等急了。”

远远地边看见了谢贵人满脸肥肉摇摆负手而立一付高手的气势。顾城呵呵笑着奔过去,作出一脸恭敬道“教头召唤,有何吩咐。”

谢贵人哈哈一笑,道“你这小鬼头,和你说件正经事,有关你的大事。”

顾城面色一正,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贵人一脸的得意,脑袋摇摇晃晃地说道”这第一个月结束后,馆里将进行一次大比武,第一名竟会被重点培养,传授以上乘的剑术功法,并且还会奖励一把百年灵剑,你说你如果得了第一名,这对你算不算件大事。”

顾城大喜,一直平淡如一的脸上隐隐约约浮起了一丝兴奋之色,道“真不错,这几日单手重剑我正好用腻了,天上又掉下一柄百年灵剑,天助我也,谢教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谢贵人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摇晃的愈加恐怖,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只要你不辜负我的期望,这就是感谢我最好的方式。”

“可是呀”话风一转,谢贵人脸上浮起了浓浓的忧色“你知道的,馆里新进来的弟子一共足有六千之多,也就有六个像我这样专门教导你们的教头,我听他们说都有几个窝藏起来的宝贝,我是担心你啊,轻敌太甚!”

顾城笑了笑,脸上跃过一丝不以为是的表情道“要战便胜吧,我期待他们。”

“行了,你去吧,我看好你。”谢贵人哈哈一笑,无奈之际。

只待顾城走的没了身影,谢贵人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却是那个气度逼人的白衣少年,羽扇轻摇,道“谢教头,怎么样?”

谢贵人遥遥头道“没什么可疑的,应该不是仇家派过来的奸细,再说他这么明显,孤傲不群,做事从不管其他,不像个做奸细的料、”

“他倒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不过必须有个可以管制他的人,否则根本没用。”

白衣少年呵呵一笑,道”我看的出来,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不过一般人很难得到他的信任,但你是个例外,你已经赢得了他的基本信任。师傅前几日以神通之术托梦与我说,前一段时间的那三颗流星很不一般,有乱离人降世,我猜想,他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有何为证?”

“乱离人者,天命注定,出生克母,十五克父,三十克朋,七十克偶,终其一生,孤老到死。前些日子我外出的时候碰见了洛阳顾家的大公子顾国,言语交谈中他跟我说起他弟弟,最近竟然因为跑去见义勇为杀死了天门的一个外门弟子,呵呵,天门的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找上门来,天门势大,他父亲顾放翁不敢得罪,居然一狠心将他推了出来,以保全整个家族,亲自挥剑斩向自己的亲生儿子,父子相仇,天降异象,一颗流星打中了顾放翁的头,一命呜呼,所幸顾家上百年历史也算有点家底,硬是靠着家传宝贝将顾放翁的生魂拘了起来,也算个半死不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