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分,廖淳又敲响了大鼓。他早就起来了,只是大家都还在睡觉。不过这个时间段不是睡觉的迷糊阶段,因此也就容易叫醒,很短的时间内就集齐了几万兵丁。
埋锅造饭,长途行军,一切都没有任何失常。这次有一整夜功夫,廖淳也就没有急着赶时间,自然也没有下达急行军的命令。尽管走的很慢,但黄巾军们却走得很辛苦。为什么呢?因为脚下的路比较难走,而且越走越难走!
再往前就上山了,这山林老路,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廖淳又禁止打火把,大家也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还好最近一阵这里没下过雨,不然今晚估计有人滚下山去。五万多人次第上山,跌伤撞伤有一百多人。还有几个极度点背的,半路掉到猎人的陷坑里去了。伤病号遣送回去或者原地等待都是问题,也只有跟着队伍走了。因此,行军速度更慢!
一路上尽管艰难,但是伤者都伤的不重,也没什么拖拉掉队的,唯一的问题就在这道路上。山林无路,走起来艰难,他们还缺乏向导,经常围绕一个小山包兜圈子、也经常在一片林子里绕来绕去。这山林也不知道有没有狼什么的,他们路过之处,只是惊起一片片飞鸟。其实就算有猛兽他们也碰不到,碰到也没有威胁!面对着五万大军,只有傻乎乎的猛兽才会出来活动。
他们一路走去,走了大半夜。从星希走到星光灿烂,渐渐的熟悉了这周围的夜色。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倒也没觉得这路多么难走了。在依稀的光亮下,前方朦胧的黑影肯定是高低不平的石头,至少也是个坑,这样就绕过去。再者说,前面的人走过去都没事的地方,自己走过去肯定也没事;前边人走过去险些跌倒,自己走得时候就要小心。
摸索中前进的大军速度并不是很快,这主要还取决于先头部队。他们什么都得探索,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先锋。不光是逢山开道的那种,而且还附带了摸索功能!
前方树木枝杈纵横,很快第一队的刀就不锋利了,开道要慢上许多,这时候就要第二队顶上。二队刀刃卷了或者人乏力了,第三队顶上。一路这样顶来,当第N队成为先头部队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半山腰,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半夜了,星光更浓。
“路线不正确吧!”廖淳有些哭笑不得地对杜远道,“我发现我们每换一次先头部队,开路的方向都要或左或右偏差一些!”这是第N+1次换先锋时廖淳的感悟。
“是吗?”杜远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这样走起来快啊,不然一队人马砍下去,天亮也上不了山啊!”
廖淳也知道怨不得士兵,于是郁闷道:“下次再有这样的行动一定要几个本地人引路。这小路也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路况一会儿平坦一会儿艰辛,看来樵夫猎人也不常来这里阿!”那边廖淳还没感叹完,只听这边杜远哎呀一声,嗖地一下飞了起来,高高地倒挂在了树上!
“哎呀?杜帅好功夫啊!”稍微后面一点点刚刚换下来的开路先锋不由得赞叹起来,“这一招叫鹞子翻身吧?”
“不对,叫倒挂金钟!”旁边一个小兵反驳道,“你没见杜帅头朝下吗?就像庙里挂着的大钟一般!”
“蝙蝠功吧!”前边开路的家伙也都停止了开路,一个个都仰头看着这奇异的轻功。只是可惜,他们没有能见到飞天的一幕,只是感到脑后生风而已!
大家都纷纷议论的时候,一开路的大个子傻乎乎地开口了:“阿……呢……这个……杜帅好像是踩到猎户的绳套了……俺打过猎,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儿,刚才看到了,还木来得及说。平常猎人都用树掩盖住一个竹夹。一旦踩上竹夹,绳子就会弹起来,迅速将猎物挂到高空去……”
“别解释原理了,知道怎么把我放下来吗?”杜远很是郁闷,这丫罗罗嗦嗦半天了,一句话没到正点上。
“知道!”傻大个围着杜远附近的那棵树摸索了一圈,然后蹭蹭窜到了树上。之后,他在一个高树叉处摸索了两下,一把猛扯。只见杜远随着他大力一扯,身子猛然往下坠落,同时大喊了一声:“啊呀!”
他杜帅现在可是脑袋朝下,要是这一下落到地面,九死一生。当然,即便是那一生是活,后半辈子少说也是痴呆!廖淳好在也练过一身武艺,而且是自幼习武。他当然不会让杜远在他眼皮子底下摔死。只见他大刀往地下一扔,迎着杜远落下的方向往上一蹿,在半空中揪住了杜远的衣领和大腿,给他来了个凌空转身。速度刚刚好,这边转好了,那边两人同时落地。当然,落地之后的杜远那两眼是一个劲地发晕。
有了这个案例,他们也不着急着走了,聚拢了人,找出了几十个曾经干过猎户的,为大家讲解陷阱的模样造型,好避免再有人再误中陷阱陷坑!
这一讲解,又是老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再前进时,俨然已经是后半夜了。当然,这半天的讲解是有效果的,走起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沿路居然有这么多陷阱陷坑。兴许他们已经走到猎人的捕猎区了。当然,走到哪里他们是不管的,只要能到达山头对面,怎么都行。
廖淳错估了这座山的大小,直到启明星再次出现,他们也没能够爬到山顶。当然,也许是走的弯路太多了,也许是行军速度太慢了。最主要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山头都需要越过,有的转过山麓一样也能到达。整夜都没有月光,黎明前这一刻也恰恰是最黑暗的时候。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先头部队转过了一个小山头,发现斜前方偏下的地方有点点篝火。出于对光线的敏感,廖淳派了几个人前去打探一下,并嘱咐不要打草惊蛇。
这几个人都是出色的老探子了,很快就摸索了一个来回,报告说:前方正是董卓屯粮的地点,营帐不超过三十个,大概有一千多人。他大军驻扎在靠下的地方!连营重重,营帐一字排开,程扁担形拱卫着粮草,应该是防止城内军队来袭!
“前门防虎,后门却没有防狼!”廖淳嘿嘿笑了一声,道,“弟兄们,分工合作!灭了他的守粮兵,将粮草拉回去!”他一声令下,大部队顿时分成了两股,一股杜远带领,负责夜袭。另一股廖淳带着,负责抢粮。
其实看到火光之后这些弟兄们就警觉了起来,后面拉车的弟兄们也相继都跑到了前面。山麓颠簸,他们推的都是独轮小车,每车装载多不过四五百斤东西,需要一个人推着,两三个人助力。空车走这一路已经是苦不堪言,重车回去,可想而知。不过好在下山多是下坡路,而且天亮之后路况会更好一点。
篝火旁边,几个西凉小兵正乐呵呵地谈笑着,他们尚不知死之将至。黑色的夜空下有几堆篝火,但火光却照耀不到周围更远的地方。坐在篝火旁便的人,其视野绝对不超过三尺。对于黑暗中到来的敌兵,他们一无所知。这拨黄巾兵没有铠甲,走起路来也就没有铁器撞击声;受到了杜远的指挥,他们也都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更是没有脚步声。他们悄悄而来,宛如神兵天降,瞬间刀枪齐举,结果了这一拨喽罗。
当然,他们这伙黄巾兵今天都是第一次杀人,尚且没有技术手段,不能够一击致命。随着乱枪捅出,惨叫声传遍山野!与此同时,大帐里也相继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中央大帐出来一个睡眼朦胧的家伙,拿着一条铁枪,身无片甲还光着膀子。那汉子刚出营帐就看到有几个人影拿枪来捅他,当下一激灵,拿着手中铁枪哐啷啷左右一拨,然后才瞪眼仔细往前看。这时候,他睡意醒已经全消,也晓得是黄巾兵来劫粮了。只是不知道这伙人怎么透过董帅的联营的。要知道这连营可是董卓的女婿李儒布的,纵横犹如铁桶一般!
“有两下子,是个当官的吧!”杜远见小兵被打了回来,于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到拽大枪走了过来。看样子,他准备和这家伙一决雌雄。
第一波攻击被对方隔开了,上前猛捅的那几个小兵还被震的双手发麻,自然也不敢轻易进攻。此时杜帅过来了,他们当然闪开一条道了。杜远见对方没有铠甲衣物,浑身上下只穿一条长裤,因而也就轻蔑了一些。
只见杜远大枪横摆,也不答话,昂步直奔对方咽喉戳去。这枪走平稳,往来直挑一线,看样子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对方见黄巾将过来,当先二话不说,挺枪迎上。抢来枪往,一戳一挡,十几个回合很快过去了。在这凌晨凉爽的时分,对方脑门上却冒出了一点点汗珠。而杜远呢?他浑身的力气也快消耗殆尽了。
“上啊!”杜远知道自己拿不下对方,时间一长反而容易被擒,于是对着身后呼喊道,“大家一起冲上去,乱刃分尸!”
“孙子!不讲道义!”对方见这黄巾将不单挑了,又改群殴,顿时骂咧咧起来。当然,骂归骂,躲还是要躲的!他的力气也消耗了大半,不能硬对冲上来的小兵。好在下山的道路没被封死,因此他挺枪冲了过去。
下面守把的几位兄弟想不到对方会往这里冲,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拨开了一个大口子,东倒西歪倒了好几个。那汉子也不伤人,打开了缺口,风一样奔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