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员外走了之后,廖化马上坐到了关凤床前,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关凤刚刚喝了点茶水睡下,哪有那么容易就醒的?因此,他晃了十几晃,那边才略略睁开眼睛,而且还带着极度困惑的那种眼神。
“怎么了……”关凤不光眼睛困惑,她的声音同样的困惑,一边说话她一边揉了揉自己那双朦胧的睡眼。
“刚才索员外家的小姐来过了?”廖化没有绕什么圈子,直奔主题而来。
“什么啊……”关凤有些不知其所以然,“我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病情好转的时候最容易犯困,她真的不知道谁来过。
“你没施展武艺给她看?”廖化有些莫名其妙了。索老头不是说她们见过面,而且那丫头还见识了关凤的武艺了吗?照道理关凤应该和她聊天了的阿,怎么会不知道?
“什么武艺阿,莫名其妙!”关凤依旧是不知其所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舞得起大刀的人吗?”说实在的,她现在这幅尊容,显得特别慵懒,根本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
“这个……”廖化无语了,但是他马上想到了原因所在,于是指着桌子上那些个杯子道,“你刚才是不是自己下去倒水了?”
“我口渴,喊你又喊不应!”关凤神色不由得黯然了一下,“刚才和你打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看他的刀法有关家刀的影子?”
“你烧迷糊了吧,人家姓索!”廖化正待说笑,但脸色忽然正了一下。他想到了,老头交待自己家事的时候说过,他的干儿子十年前随师父上山学艺去了。既然跟师父学的,那么学到关家刀是不是意味着他师父是关家的人?当然,他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有说出来。这件事情还没有证实,他也正好趁关凤养病期间好好打探一下。
“噢……”关凤没那么多心思,她也没看出那个少年身上有关家的影子,只是刀法有三分相像而已。刀法又不是只他关家一家会,许是自己病得不轻,看走了眼也说不准。
“你安心睡吧啊,我出去转转,顺便问问你这病什么时候好。”廖化掂量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招亲的事情来。老实说,这确实难以开口。他老早就叮嘱了关凤要拌男装,却没有和她解释为什么。他为关凤掖了掖被子,然后站起来转身就出去了。
“廖化……”关凤望着他的背影喃喃了一句。
“嗯?”才走了两步的廖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关凤,“有什么事情吗?”天知道这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他只好多照顾点了。要是再弄出个关凤带病逃亡,那他可真是羞于面见山中父老喽!
“我要喝水……”她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于是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看。喝水?恐怕只是个借口罢了。她刚喝过水可没多久,没道理现在还口渴。
“稍微等一下……”病人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我一般情况下都在西厢房附近的演武场练武,从这个窗子能看见的。有事你喊我,别莽莽撞撞的自己倒水了。”的确是啊,撞坏了她自己还可以医治,撞坏了人家的家具可不好。这茶壶茶杯都是陶瓷的,挺不经摔的。
他倒好了水,嘴巴还没有停,但是关凤那边似乎突然安静了很多。转身望去,原来她再次睡着了。无奈之下,廖化只有放下茶杯,然后轻手轻脚出门了。他要想办法打探一些消息去。
关于大小姐,索府上下均守口如瓶;关于索员外收义子的事情,大家就有一说一了。但是打听了良久,廖化也只打听到一星半点信息。
这些家丁护院很多都来得晚,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索家公子去了哪里。这些家丁护院之中,年轻的人大多数都没有见过索公子的面,年迈点的也只是见过索公子小时候的样子。这就意味着,跟自己交手的那位不是索家公子。除了索家公子,这个院子里还藏着一个家伙。这家伙不经常露面,而且又是这些个护院的师父。
廖化打探了几天都没有打探到任何有效信息,而关凤的病情也在一天天好转着。尽管没有十足的药剂,但是长期静养,这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当然,索员外在这期间少不得要来叨扰,索小姐依旧没有露面。
为了展示索小姐的才艺,索员外也曾经拿出过刺绣让廖化看,但是老廖没有认可这个。他丫就是一山贼,对这些针织女红还真就不怎么在意。再者说了,他也没这份心思,谁叫关凤是一女的呢。这老头也是怪,只是看病的时候惊鸿一瞥,居然就赖上了这个女的当女婿。
关凤病情大为好转,这些天已经能活动锻炼了。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老廖还是没有敢让她见风,二人没事干就在屋子里练刀。大病之后,关凤的刀法稀疏了很多,需要练回来。不过,廖化还是经常出去,只是不再去练武场了,而是去马棚。他要照顾好自己那两匹马,这两天加把草料,养得好点。启程之日应该不远了。
索员外催婚越来越急,大约是索小姐在房间里憋屈到极点了。当然,他再催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如果老廖真带了这么一个兄弟来,保不准还真就答应了。可惜,这丫点儿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忙活的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病情大致已经痊愈,老廖想辞别索员外,但是却找不到人。索老头也是明白人,眼看着对方病情一天天好转,自己的事情还是没办下来。现在,他越来越不敢露面了。人家病情都好了,他还能拿什么拖呢?
当然,索老头不敢见廖化,回去还要受到自家女儿的折磨。自己许下的诺言没有办法兑现,他也是脸上无光。因此,除了他的小书房,别的地方他是一概不去。这两天为了隐匿踪迹,他已经搞得跟小偷没什么区别了,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
这一天,这边的索老头在书房闷闷的吃着午饭的时候,书房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急促,三长两短,表示有情况要汇报。能敲这个暗号的,一般是管家。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老爷,不好了……”管家一进门就声嚷嚷着,气还没有喘匀。
“什么事情,慢慢说……”索员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让管家说一声不好了,那的确不是好事情。
“廖家兄弟走了……”管家气喘吁吁地摸出了一封书信,道,“他们给老爷留下了一封信,不辞而别了。”
“什么时候?”索员外一边接过了信准备拆开,一边询问着情况。
“刚才走的!”管家有些郁闷,“我送饭过去,结果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桌子上只有一锭金子压着这么一个信封。我想他们二人要走,至少要骑马,因此马上去马棚问问那里的下人,看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结果,走到马棚的时候恰好见他们兄弟俩正在牵马……”他终于喘匀了气,将这些想要说的话顺道说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们!?”索员外气急败坏。既然赶巧了碰上他们,为什么不阻止呢?现在放跑了又来汇报,那廖家兄弟恐怕早就跑远了吧。
“我紧喊慢喊,他们还是走了!”管家也是一脸委屈,他去晚了一步,两条人腿毕竟是赶不上四条马腿了。
“备马,我去追!”员外毕竟是员外,气度不凡。他已经忽略了管家的问题,而是直接要去追廖家兄弟。
管家应声而出了,索员外却看着自己的书橱发起了呆。当然,他不是傻了。呆了片刻,他双臂一张,扶住了书架,然后一发力,将书架推到了一边。书架背后,赫然有一个小门。当然,不是地道之类的玩意。因为索员外打开门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大刀!这把刀谈不上绝世好刀,但也是一等一的精品,刀杆上镌刻着丹凤朝阳四个大字。当然,由于常年在这里放着,刀身上已经满是尘土。
索员外擦拭了一遍心爱的大刀,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他连门都没有关。走到门口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到自家老爷一身练武的打扮,而且还提着一口大刀,他还真有点纳闷。不过身为管家,他还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因此,他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将员外扶上了马。
廖化二人打马往北走,走的也不是很快。当然,主要是考虑到关凤大病初愈,不适合赶路。就在他们刚出村庄的那一刻,背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有马蹄声,就意味着有人追来了,因此廖化也就驻马回望。
来者正是索员外,他一边赶路一边还对着廖家兄弟的背影大喊:“廖家兄弟留步。”
由于廖化和关凤没有赶路,见到对方有人来追也没有再前进,因此,索员外很快就追上了他们。马到身前,他自然也就带住了马匹,朝廖化拱了拱手。
索员外赶来,老廖自然也是躬身抱拳,谦逊道:“廖某着急赶路,因而留书一封,不辞而别。还望员外不要见怪。”
索老头本来过来是要兴师问罪的,但是却不料对方如此礼遇。因此,他满肚子的气登时也就泄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