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员外来追,廖化先礼貌地道了个罪。这样一来,老员外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来此就是兴师问罪来的,现在对方先告罪了,还能怎么样?他确实不用再说什么了。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阿。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员外不必相送,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了!”对方哑口无言,廖化正好借机遁走。这一切很合情合理,没有什么不自然的。整个程序走的太正规了,道完别之后,二人转身打马就要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慢着!”二人要走,索员也外毫不犹豫,打马赶了上来。趁着对方拨转马头的功夫,他大刀一横,直直地挡在了廖化身前。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被当猴耍了。要说为什么要拦住廖化?其实也简单。因为在他眼中,这兄弟二人是一文一武。自己只要搞定这个文的,自然是万无一失。大刀距离廖化比较近,想必廖化那兄弟也会投鼠忌器。
廖化刚刚拨转马头,一柄大刀就横在了自己的身前。当然,对方可能是怕伤着自己,距离稍微有点远。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打马前进了。这老员外平日里看来是文绉绉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介武夫。就从他横刀的姿势来看,这位也是玩刀的好手。
“员外,这是何意?”廖化不知道哪里惹恼了这位员外,因此表现出了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当然,这个不知所措大约是给索员外看的。
“廖化,你兄弟在我这里个把月,我可曾亏待了你们?”老员外气得胡须直抖。
“不曾……”就待遇而言,老廖无话可说。
“那你为何愚弄老夫!”老员外不是好糊弄的人。不好愚弄,言下之意是说,老夫不是好欺负的。要走,你也要给我留个明白话。
明白话?这话哪里说得明白阿!既然对方拦路,廖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还好黄鬃马的得胜勾上挂着自己的大刀。因此,他身子稍微后仰、侧转,于得胜勾上摘下了大刀。当啷一声,磕开了身前横着的九凤朝阳刀。
刀杆是铁杆,没有多大的弹性。这东西就像一根杠杆一样。如果你在杆子这头拨挡一下,震感很快就会传导到那头。如果持刀人力气不大或者技术不好的话,手中兵器很容易就会被磕飞。所以,磕开九凤朝阳刀,老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他暗中还是照顾了这老头的。
“匹夫!”索员外见廖化拿出了武器,以为他要和自己动手,于是不由得大骂起来。当然,光骂还不成,他可是动真格的了。在匹夫二字出口的同时,他右臂一震,挽起片片刀花,袭向廖化。
由于廖化右手持刀,而且索员外在自己的左侧,所以,他不好招架。刀花走到眼前,一经一变三,三变五了。五朵刀花飞来,他就是想招架也不知道要招架哪一朵了。不招架不意味着挨剁,老廖聪明得要紧,自然不会挨上这么一刀。只见他以大刀支地,左腿一缩,身子往右侧一倒,完全藏到了马后。
这一招很奏效,刀花五朵,朵朵都斜空飞过,没有一朵能接近他老廖。刀花一过,老廖就不得不甩蹬弃马了。因为索老头一击不中,已经愤怒到反手一刀拍向了马屁股。干人先干马,这招拍马屁可是老廖的绝学。既然是他绝学,他自然能使能破。破解此招的方法很多,格挡、招架、顺杆爬等等等等。但是放到目前而言,只有弃马。因为他现在整个身子都在黄鬃马的右侧,没有办法上马后还招架。
这黄鬃马的马屁曾经被廖化拍过,如今又来这么一下,它当然是熟悉的紧。说来也巧,两次挨打都是同一片屁股,想必那马也是郁闷得紧。刀到,马奔。很自然的一个流程。不过与关凤战廖化的那个桥段不同,这个桥段里没有人因为落马而被擒。黄鬃马飞出的那一刻,廖化早已经甩蹬离鞍了。
见到廖化有这么一手,老员外顿时骇然了。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不曾想居然也有这般身手。看来自己一直都小看他了,这家伙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型。一个人都这么厉害,剩下那个肯定也不差。真要是逼紧了,他们兄弟俩合击自己这么一个老头子,恐怕还真不好应付。但话又说回来了,只要自己不逼得太紧,到时候寻个破绽,一举成擒,料他兄弟也没办法。
尽管逃脱升天免于被擒,但廖化却失却了战马。没有战马,就如同没有双腿一般,处处难于提防。单挑方面,战马占据的优势太明显了。没有战马的老廖已经是处于下风了。如果对方使得是大开大合的刀法,重的是力度的话,他完全可以用廖家枪法破解,届时也能转败为胜。可是对方玩弄的是花刀,这可就为难了。
马下战又进行了几个回合,廖化依旧没有找到进攻的角度。花刀速度快,往来如风。这老头又是久经阵仗,经验丰厚。老廖大刀占据中门,他就左右盘旋,不让大刀前进;老廖摆刀上走,他就开合对轰,瓦解攻势;老廖转攻下路,他就挽刀花防御,让他无从下手。
一连数十回合,廖化出刀净是虚招,这令老者颇为不安。一匹马围绕着一个人打转,这情形有点不对了,按道理这人应该灵活转动才是。对方基本不怎么转动,也不进攻,只是出刀晃悠,这是什么意思呢?几十招了,他就没有实际进攻过。大刀晃悠之下,净是虚招。虚招的破绽是最多的,但偏偏又是最牢不可破的。一旦攻向破绽,自己马上就会被破解。耍大刀耍出这么多破绽的,这廖化还是千古第一人。
其实,他不知道,老廖这破绽其实根本不是破绽。从刀法的角度而言,盘旋的刀不利于劈砍,的确是没有攻击力。但是从枪法角度看呢?只要能捅就行。廖家花枪讲究的也无非是见缝就钻,盘旋着是错不了的。
“廖化,我来助你!”这边久战不下,那边关凤有些着急了。廖化不进攻,她也不知道啥意思。因此,她一纵跨下青花马,加入了战团。纵然老员外是拖了又拖,一直没有怎么攻击廖化,但还是遭到了关凤的攻击。
“凤丫头,住手!”老廖拒绝了关凤的帮忙,“我和索员外有些误会,不是真打。你不要激动!”他还以为是自己一直不应允他提的婚事,索老头老羞成怒,故而下手要抓自己回去的。说实在的,刚才他在马上躲刀的时候看的真切,无朵刀花都不具备什么杀伤力,清一色的刀背在前。纵使打中了,也只是下马而已,不会死人。之后的战斗,索老头一直没怎么出手,应该是不想伤自己。
他喊关凤为凤丫头,意思是提醒一下索老头,这丫是女的。如果索老头认真听他说话的话,可能会罢战,然后问清楚原因。再然后,他或许会灰溜溜走掉。当然,他没有注意听廖化说什么,他满副精神都停留在关凤那边了。
“有什么话打赢了再说!”对方不响应,关凤也就不买廖化的账了。只见她大刀一伸,纵马直接入了战团。
廖化的打斗基本已经引出了索老头的招数,关凤自然都看明白了。她已经在旁边看了半天了,对这老头的花刀也了解了个清清楚楚。关家六十四路刀法上有这么一路以刀破刀,破解花刀刀法的。廖化虽然能耐,但以花枪破解花刀,还是很费劲的。要想破了而不伤人,更加难上难。兴许是看到了老廖的顾忌,所以她出战了。
关凤甫一出马,大刀就直直对准了索老头的脖颈砍去。这一招要是砍实了,那还有得活?因此,索老头毫不犹豫地挥刀磕去。磕这斜劈也有学问,要顺杆推,借助刀头和刀杆相连处的铁环,往斜下方压对方的刀,顺道还要向外推。一刀推实际了,自己再反手砍向对方臂膀,逼他招架,然后寻找破绽击破。
索老头对刀法有研究,关凤对索老头的刀法有研究。她早就料到对方出刀有这讲究,于是对方压下自己大刀的时候,她刀杆翻转一圈,绕开了索老头刀头的铁环,径直沿着刀杆向上滑去。这是刀法里最扯淡的一招,俗名叫削手,其他名堂多不胜数,什么猴子爬竿、金蛇缠杆等等等等。
关凤大刀沿着自己刀杆向上滑过来,索员外大感意外。这一招要是削实了,自己可就没手了。因此,他大刀一收一放,又用刀头大环抵住了关凤的刀。索老头不愧是久经战阵,只盘旋了一下就解除了攻击威胁。
这边索老头躲过一劫,不由得佩服起关凤的武艺来。尽管输了一头,但他脸上却依旧是喜色,并且连连夸赞道:“好刀法!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作为,不简单阿!”此刻,他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廖化。与此子一比,廖化就显得是一只漂亮的公鸡摆在了凤凰面前,再怎么漂亮也显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