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抹淡淡的感觉,像是情绪,像是气氛,在悄悄的回荡。
桑海告诉他们,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在这两岸的山壁上,各有两段铭文,藏在蔓延的藤蔓之中,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就是找到两处铭文,以上圣仙法激活铭文上的神则,就会打开世内世外相通的安全门阀。
想来似乎很简单,但这个世上能知道铭文所在的人有几人?懂得真正的上圣仙法的人又有几人?
至少这两个苛刻的条件阻断了无数普通人的脚步,而那些不普通的人,要么就是无心离开蜃楼的幽静,要么就是甘愿流连在大禁的俗世繁华。久而久之的,这条很普通的路,就变的越发的不普通,越发的神秘。
好在桑海不是普通人,好在他想离开蜃楼,且那两个苛刻的条件都无法将他限制。
两岸的山壁隔得很近,只给中间的山涧留下一行很窄的通道。
燕云陌和桑海各自爬向一边,铭文的所在地不高,山底很安全,以他们的身手,在揭开藤蔓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两段文字不长,但他们都不认识,夜很黑,只能以强大的术法加持在眼上才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痕迹,他用手触过那些字形,感觉就像是铁锈一样深深的陷在石壁内。
雪铭也终于慢慢爬到他身边,桑海看着他,隔着夜色向他点头。
他们早早便将两卷天书取了出来,桑海运转上圣仙法,通过两卷天书照在了石壁上的铭文之上。
光霞明亮,但却并不刺目,山壁上的锈迹在光霞中慢慢融化,那两段刻在石壁中的铭文也跟着慢慢亮了起来。两段铭文自动脱离山壁,悬浮在半空之中,将四周的黑暗都缓缓驱尽,并没有想象中的惊世骇俗或者曲折离奇,只是很平常的一条宽广古朴的大道出现在了眼前,在两段铭文中浮现,一直延伸到天空之上的那条细细的灰线旁边。
古朴的大路似乎很虚幻,但又真正的存在着,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在大路穿行天空中的那处风暴漩涡的时候,好像隔离了两个世界,又好像并没有从那里穿过去。很飘渺。
“走。”燕云陌揽过雪铭的肩膀,一步就踏入了那条大路上,桑海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在他们进入那古朴的大路的时候,似乎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了,正待他们想抬头看向前的时候,却是一起回头看向了身后。
“你……真是不听话。”桑海恼怒道。
而雪铭可就兴奋了,她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而后一把抱住那个女子,激动的嚷道:“桑田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令桑海没想到的是,桑田还是跟来了,这个就连燕云陌也没想到。
女子拍拍雪铭的肩膀,狠狠的看了桑海一眼,而后和雪铭分开,两人牵着手,走到了他们旁边。
桑海恼怒,有些生气,但又不知该如何发作,于是只好转身向前走去。
燕云陌看着桑海,而后转头看向桑田,轻轻笑笑。“欢迎姑娘同行。”
无尽漠深处,并不是蜃楼的清寒夜晚。烈阳刺目,暖风轻轻吹动地上的沙砾,吹动沙砾上的热浪。这里已经持续白昼几天之久,烈阳挂在高处,将地上的黄沙烧的滚烫。天边似在遥远处,天空下只有无尽的黄沙荒凉,在目光的前沿,有一处的黄沙在大漠上微微翘起,这是一处断裂的地脉,像是被天神撕开的一道伤口,泛着冷冷的寒气。
这里,便是坠鹰崖,连大漠里稀世的异种秃鹫都不敢盘旋的地方。两边的沙漠隔得不是很远,但这处断崖却是异常的长,像是一条隔开世界的天堑鸿沟,而这,绝对是将多数人的仙台梦阻断的第一道关卡。
燕云陌几人站在断崖边缘,心中一片澄澈。
无尽漠,终于又回了了。
先前的那条路,看似很长,但他们却只是用了片刻,便走到了尽头,就是脚下的崖边。
“无尽漠,这里一直向西,便是大禁。若是在我少年的时候来到这里,一定会越过这处天堑,去看看世内唯一的国度。”桑海看着脚下的深渊,面无表情。风很大,吹的这沙漠上的黄沙风扬,吹的他们的长发和衣襟在悬崖边上飘动,似乎连同他们的身影也会在不经意间被吹进足前的深渊的。
这里的空旷无边和着脚下的无尽深渊形成一种别样的风景。燕云陌的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半埋在了黄沙里,他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黑布麻衣,加上眼中风霜侵染,看上去就像一个迷失很久的浪人。
“回来之后,我请你喝大禁最烈的酒。”
燕云陌轻笑,但眼神却没有笑,他一直看着脚下的无尽深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转身,不在去看那处天堑。燕云陌问道:“蜃楼对这条路有多少记载?”
桑海摇头,“早年的心神全都在修行和鬼雾峰上,对于其它的秘闻知道甚少,在我所看过的典籍里,仙台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并没有确切的记载。”
“那么,就只能闭着眼睛向前走了。”燕云陌起步,率先向前走去。
世内之地很大,但严格说来,世外之地更大。其实这个世界到底如何,在他们心里都不能完全明白,在所知道的地图里,只有寥寥数个地域在人们的涉及区域之内,更有很多没有人踏足的地域依然还是谜团,而在这一点上,世内世外皆是如此。
就比如说这片荒凉的大漠,严格来讲,他还是在世内,但早已脱离了世内所能掌握的范畴。过了落霞岗之后,就算越过了人间的风水岭,尽管这片地域并不隐蔽,但它和大禁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已经不在人们的了解之内。
所以,像这样的区域,没人知道该去如何定义。
在大禁和蜃楼的传说里,仙台处在极东之地,而当他们到了这片已经很东方的地域之后,却只有无尽的黄沙,所以,他们只能接着走,一直在这片无边的沙漠中往前走,他们相信,这样下去,一定会有尽头,只要不是坠鹰崖下的芥子须弥。而他们坚信,那样庞大的术法,不是随处都有,而他们也不会一直那么倒霉。
燕云陌一直把太阳当做路标,向着太阳上升的正方向走,向着太阳下降的反方向走。
脚印在黄沙中留下几行整齐的线条,由远至近到他们脚下,从飘渺模糊到清晰凝实,而如果不是之前的有些脚印已经被风沙掩埋,你从无限高的天空向下看,在那样极尽的视角下,你会发现,他们所走过的路线,正在慢慢的围成一个圆圈。
燕云陌看看眼前的深渊,开口说道:“又回到了这里。”
桑海看着四周的景色,除了千篇一律的沙砾和头顶的那轮白日,便再也没了别的东西。
桑田轻声说道:“看来不能用太阳来指路了。”
燕云陌沉默,而后又说道:“如果太阳不能指路,那我们就会像瞎子一样迷失在这片沙漠里,永远也走不出去。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由于双腿使用的频率不一样,会造成左右腿的步幅差距,当你无法感知准确的方向时,大脑也会无法自觉调整左右腿的幅度。有人做过实验,如果把人的眼睛蒙起来,让其走路,那不管他走多远,最后的轨迹都是一个圆,因为一般来说左脚是起改变方向的作用,右脚是用力的,所以,在不能识别方向的时候,左脚就不起作用,故不能保持我们的方向,最后只会不停的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