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而无声的午后,九歌还睡熟在梦乡中。只听机关扭动的声音,书架后竟是一条暗道,黝黑还不见底。提着灯盏,进去后书架又自动合拢。
暗道很长,四周墙壁还有积水溢出。一滴一滴落在石板的缝隙里,异常安静的空气中,每走一步都听的很清楚。
不知多久才到尽头,按了墙壁上的某个按钮,那铜门竟自己开了。整个空间很空旷,像一片汪洋大海般,全是水,不见任何有生命特征的东西。四跟柱子撑着圆塔的屋顶,上面都镶嵌着幽绿的珠子,就像一双双眼睛般,散发的光芒,照着水面绿幽幽的,看着瘆人。而水中放了数口棺材,有的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躺着的人,通身发绿,皮肤紧绷着,连骨头的排路都看的清楚。
走过木块搭成的桥,最中间大石台上,就像个房间一样,有床,有桌,还有成排的书架。在中间放着一个玉棺。
莫大夫抱着一大堆的书,翻找了许多都无结果。桌上的沙漏刚好都滴完了。只听周围传来骨头碰撞的声音,和着低沉的呼吸,让人不觉的毛骨悚然。那棺材的东西竟都爬了出来,有的自己掀开了棺材盖,在水里行走而来。
“都给我滚回去。”莫大夫怒声道,那些家伙又都乖乖的躺回了棺材。周围又安静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玉棺,里面躺着的是个十多岁的女童,清秀的面庞,就像睡着了般的安逸。
“语彤,我的语彤。”甚出颤抖的手,抚摸那早已冰冷的面颊。
那些烙着深深疤痕的记忆,翻涌而来。
幽草谷的春天,总是明媚的不像话,芳香荡漾的空气,万里无云的天空。
“爹爹,爹爹。”花丛中的女童,身边围着各种色彩的蝴蝶,欢腾的唤着。
“好了,好了,你再坚持一会就好了。”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甚是明艳。
“咳咳,多谢谷主的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尽。”草庐走出的男子,面色苍白,一副病态。
“你受了重伤,不便行走,还是回去躺着好好养伤吧!等伤养好了,也就可回去了。”莫大夫的语气并不好,他素来不喜欢将外人带到谷中,若不是语彤执意要他带回,他大可见死不救。
“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语彤看出来的人,赶忙跑去搀扶。
看着离去的二人,却只能无声的叹息。语彤虽是自己捡的孤儿,却早以是他的命根子。
“我知道,你是魔教的隐卫。”夜晚的风清凉而舒畅,“语彤她只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你最好别招惹她,你也知道我即能救你,杀你也不难。”
“我想留在这里。”男子对着离去的人道,“我想一辈子都陪在语彤身边。”
“你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明早就出谷吧!”停顿了半饷道,“语彤,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照顾。”
男子一早便走了,一声道别也来不及。莫语彤站在木桥上发愣,不知想着什么,水里的鱼本是巴望着她手中的食物,雨水滴在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鱼儿们都跑走了,越来越大的雨滴,语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下雨了。”莫大夫将竹伞撑在她头上道,他在窗口看了她许久。
“爹爹,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看着雨幕中的连绵的山峦,更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至少,该说声再见的。”
“人就是这样,冷血而无情。”莫大夫叹了口气,请拍语彤的肩膀,“或许他现在连你的名字都忘记了,所以语彤,你也忘记他吧!”
爱情就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即使知道明日的枯萎,也依然不愿错过。
莫语彤离开幽草谷,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事情。
就像在寻找语彤的途中,他遇到了负伤的苏继明一样。
九歌醒来的时候,萤正将掉落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拿着毯子像做了亏心事的贼一样不知所措。
“伤口还疼吗?”九歌的眼神很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萤摇了摇头,头却低的更深了。
环顾了一圈,不觉纳闷,“莫大夫呢?”
萤照样只是摇头,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就没人。肚子也跟着不和适宜的叫了起来。
“走,吃饭去。”走到门口不觉的转过头,看着书架的位置,心里莫名的不安,大抵是自己多心了。
“语彤,爹爹是不是很无能。都十年了,都没有找到救你的办法。”莫大夫靠着玉棺缓缓坐下,“如果你还活着,应该有紫衣这般大了,其实你们真的很像,都喜欢飞蛾扑火。”
他见到莫语彤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尸毒傀儡,没有任何预期的向他扑来。苏继明的剑及时的正刺她胸怀,拨出来时鲜血溅的他满脸都是。
“爹爹,也许你说的对,我不该擅作主张离开谷中。”虚弱的说出这句话后,再没了下文。
他跟随苏继明来到这里,其实就是一笔交易,苏继明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而他一直炼制着苏继明想要的傀儡。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那个男子,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一直在找能让莫语彤起死回生的方法,却都无果。
直到发现和莫语彤一样的阴阳脉,一切好像开始有转机了。却又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莫大夫出来的时候,苏继明不知何时来的,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发愣。听到动静,才回过神来。
“庄主,是来察看那些傀儡的情况?不过,目前并没有任何的进展。”莫大夫缓缓道,其实这么多年,多少心里对苏继明还是有埋怨的。虽然自己也清楚,当时的情况,是为了救他,但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我是有另一件事找你。”苏继明掏出一枚玉佩,搁置桌上,“摩迦你应该不陌生吧!”
“摩迦。”莫大夫揣摩了会,记忆的某个地方,清晰翻涌。
“萤。”九歌执着笔,一笔一画的在宣纸上书写。
“我……知道。”几个不算清晰的字,从狼孩的口中吐出来。
“你……你会说话。”九歌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激动的说话都显的不利索。
萤缓缓的点头,拿起笔有模有样的写了萤这个字,虽然歪歪斜斜的,但也能分辨出是个什么字。
“四年前……我被一个猎夫带回了家,他教过我说话和写字。”萤尽量将每个字都说的清脆,只是舌头还是不由的打结。
“我本来在为这个头疼的,现在好多了。”九歌想了半饷,“这件事就暂且别让别人知道了,就当我们的秘密好了。”忽然想到什么,“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家人。”这两个遥远而不可及的词语。
“小夜,快跑。”是谁歇斯底里的在他耳边焦急的唤着,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连她的样子都不清楚了。
“忘记了。”他道,低着头尝试的练习着其他的字。
“是嘛!”九歌忽然勾着嘴笑了起来,却觉得无比的伤痛,“我也忘记了。”
萤发愣了会,却没有抬头,他知道是有双眼睛在看着他的但他不敢看。
看着那个隐忍无声的人,九歌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义无反顾的要救他,因为她们太像了。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莫大夫有些激动问道。
“我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做。你早被他们赶出来了,所以才会去幽草谷这个地方。”苏继明做在桌上,自酌了杯茶。
“你都知道,还来找我做什么。”苏继明的精明,他早该清楚,若不是自己对他还有价值,他或许早就身首异处了。
“摩迦人每年中元节,都要向魔教教主进贡一对年月相同童男童女,而那年进贡的却是两个杀手,当然……结果也可想而知。”苏继明缓缓道,十年的腥血现在仿佛还有浓烈的气息。
莫大夫没有出声,他虽恨他们只因他错杀了一个流氓,就将他赶出去自生自灭,但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魔教大举屠杀,那一夜就像一场噩梦,骁勇的士兵,也抵挡不过半刻。
血流成河的屠杀场,死不瞑目的人们阿!地狱里的妖怪,面煞凶恶的践踏,安乐的土地,再也不见鲜花。
“像这样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不过见多了,也仿佛麻木了。”苏继明道,“但仇恨往往会使一个人,拥有着无上的潜力。”
莫大夫看着他,“你的野心,我真的很难想象。”
“野心。”苏继明细琢这个词,“我只是想要活的更好。”
夜幕的星躲躲藏藏的,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
“小夜快跑,快跑。”越来越急的呼声。
身边窜起的火焰,凶神恶煞的屠杀着,二岁该是个不经世事的年龄。关着脚丫在这样的血场上惶恐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只是累了,再也没有力气了。
醒来后,就发现了自己是在一个狼窝里,一群小狼围着母狼挤挤强强的吃奶。他先害怕的哇哇大哭,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的怀抱和安慰,哭累了,哭饿了,就自己爬到母狼那,和这些小狼一起抢奶吃。
他似乎渐渐忘记了,但依然每日每夜在噩梦中惊醒。
后来猎户捕猎的时候抓住了他,教他写字,说话。他从抵抗到接受,直到有一天猎户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了,他等了三天,迎来的是来找他的狼群。猎户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群人,早就做好了将它们一网打尽的准备。
其实动物有时候比人更懂温情,萤悄悄的起床,向着关押狼群的方向而去。
静夜中传来的一声声,野狼的吼叫,凄厉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