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于是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大家开口说道:“大祭酒,各位道长,我……”那知道我刚刚站起身来,才说了两句便被大祭酒抬手打断了。
只见她面色凝重,严肃的说道:“你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我以前也专门让你三叔给你说过了,这件事情,看似因为你,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道义问题。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他们迫害,我们这些学道之人,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任由着邪魔猖獗。”
相木匠点了点头,对着我说道:“这孩子心地善良,见到别人受罪,心头不好受,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要明白这件事情的根由,不要愧疚什么,更不要胡思乱想。”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你这孩子不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拦……”姚老道也对着我说道。听了大家的这话,我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我不敢注视着他们,眼眶里包着泪水。罗常月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难过。
这时候无尘道长开口问道:“现在阴教的人既然已经把话挑开了,看来他们是要明目张胆的行动了!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不知道大祭酒有何安排。”
那道姑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去招惹别人,但也是不怕别人招惹的。现在小石九有太一派的神物护身,而且紫虚元君正在给幽冥教主通报此事,我相信上面在这不久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听这话,我们都点了点头,无尘道长说道:“那甚好,只要有大神们出面,这事情就好解决多了。”大祭酒点了点头,说道:“所以眼下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小石九,今天我也看到和阴千凤一同来的两位阴教邪物就根本不敢接近石九。我现在担心的是常清,她的元神再过五天不拿回来归位肉身,恐怕就真是性命难保了!哎,大师君已经受伤,现在这边只有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祭酒无云子叹了一口气说着,看得出来,她如今很是担心她的大徒弟常清道姑的安危。
大家听了这话,都沉默起来,各自想着心事。我只希望常清道长快点恢复过来,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不然我那内心又要多一份负罪感。
这时候那百岁老道姚法宗对着无云子道姑慢吞吞的说道:“我看眼下只有一步棋可以走,成与不成呢,也只有看常清的造化了!”那伏龙山上如今硕果仅存的宿老坐在太师椅上一直很少发言,通过这些日子我可以看出来,那人老是老,但想问题都比其他人想得深远周到。
“大师傅的意思是?”一听这话,大祭酒连忙侧过身子去问道。
“茶河镇!”姚老道把身子往无云道姑那边倾斜了一下,然后说了这三个字出来。
……
屋内一片沉默,那道姑有些愕然,然后小声问道:“您的意思是拜谒祖太?”看得出来那大祭酒是在思索了片刻,然后才低声的问道。
“对。”姚老道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哪知道无云子大祭酒听完后,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怔在那里。我不知道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回过头去,见到无尘道长、相木匠和罗常月同样是满脸疑惑的表情,都愣在座位上了。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姚老道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更是纳闷为什么大祭酒听了“茶河镇”这三个字后都不说话,开始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那道姑才开口缓缓说道:“大师傅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恐怕是行不通的。”我见她眉头紧锁,话音很小。
这时候无尘道长仿佛回过神来一般,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师傅说的祖太,难道是半个世纪前,威名震播西南的一代巫门大宗——聋山伍祖她老人家?”从他的口气就可以看出来,那道长对这位言谈中的聋山伍祖充满敬畏,生怕说错话冒犯到她。
姚老道眯着眼坐在那里,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略略的点了一下头表示首肯。那戴无尘听了,啧啧的叹着,满脸全是敬佩之色。
这时候那罗常月仿佛也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些什么了,于是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常月我也是虚度了四十三年的人了,对于这位玄门大德也只是以前听师傅及太师傅说起过,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一眼尊容。这些年来更是很少听到有人说起她老人家的事迹,如今物是人非,我都以为这位大德已经羽化飞升了!今日听太师傅说起,难道她老人家真的还仙游在人间?”
无尘道长笑着对罗常月说道:“你才多大的年龄呢,我今年多大年纪了,见到祖太的次数这五个指头都数不完!老木匠也没见过几次吧?可能大祭酒也没有见过多少次,还是大师傅和她老人家有交情,相处的日子最多。”
相木匠摇头略感遗憾的说道:“我总共也才见过那老前辈三次,有两次还是四十多年前跟着我师父去拜谒的时候见到的。”
他一说完后大祭酒开口说道:“说来惭愧,我总共也就见过祖太三次。第一次是三十多年前我刚来西南,大师君带我去聋山拜访她老人家。那次三年后我又陪大师傅去给她老人家祝寿,最后一次是十年前我路过茶河,去拜访过她一次。”
那道姑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最后那一次说起来还有趣得很,我还被乞姑下了逐客令。当时我和祖太刚闲聊了半个来小时,乞姑就进来了,黑着脸把我哄走了,哈哈……”大祭酒一边说一边开心的笑了起来,我见到她这个样子的表情,有些吃惊。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她这个人一向都是面带威严,难得见到过笑脸。以她这样身份的人,被别人羞辱,那是绝对不舒服的。哪知今日见她说起这事情,奇怪的是不但没有怨愤的神色,反而还异常的开心。
大家的话语驱使着我对这位伍祖充满了强烈的好奇,暗自猜想这位大德的身份来历。“难道是上清派的前任掌门?或者是大师君的师傅,要不然为什么连大祭酒这样地位尊崇的人,一提起她也是满怀敬意。”
这时候姚老道微笑着说道:“乞姑那脾气,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伍祖都是拿她没有办法。以前伍祖就当着我们的面取笑过她,说乞女这脾气啊,就跟别人都借了她的新米还了陈谷子烂糠一样……哈哈……脾气怪哟!你们是不知道的,我呀最清楚不过。”
一听老道这话,大家都咧嘴笑了起来,待笑完后,大祭酒说道:“祖太她老人家的事迹,只有我们这一辈以前的人才知道一些,象常月常清这一辈以后的,知道的就更少,有的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
无云子道姑说完后,姚老道点了点头,说道:“七十多年前,老道我都还跟小石九一般大小的时候,这位伍祖太就手持一根蓍杖捉妖降魔,威震阴阳两界了!没人知道她姓甚名谁,老少都称她‘伍祖’,又称为‘祖太’。其实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祖太并不姓伍,她原本是一位民间的‘巫祝’,这巫祝是巫师的一种非常高的职位。老百姓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只知道她是巫祝,又不知道这两字是怎么书写的,以为她姓伍,于是‘伍祖’就这样开始喊起来了。”
见那姚老道如此说,下面的所有人才张着嘴巴哦哦起来,明白了那大人物名字的由来。那老道继续说道:“那时她住在大巴山的南麓聋山脚下做阴差,行鬼神之事,门下徒子徒孙成百上千。除了传授祝由之术外,还以符咒禁禳、百草万物来治疗疾病,行医一辈子。为了体恤百姓疾苦,从来都是分文不取,有的敬奉推辞不过,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所以在聋山那边,现在都还有人把她刻成石像,供在家里当菩萨拜祭……”
姚老道津津有味的给我们说着那伍祖的光辉事迹,包括大祭酒和无尘道长、相木匠、罗常月和我,我们都对姚老道说的事情听得很仔细。听到这里,那姚法宗老道长立马来了精神,接着自己的话来说道:“这位近代玄门宗主,因为她的功高德著,所以被地府册封为‘阴长侍’。这种阴差的封号,我们整个大西南几百年来仅此一人,可见殊荣!可惜六十多年前,天师道的一名道士为了庇护一名阳间屈死的鬼魂,和地府的阴吏牛头阿傍发生冲突,惹恼了那二位阴神。那牛头和马面两位地府大吏,竟然将道士的魂魄和那屈死的鬼魂一同捉到了地府,那罚恶司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判处他二人都下阿鼻地狱去受脑箍拔舌之刑。”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罗常月瞪着眼珠子感叹道。这时候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小时候倒是听大师傅说起过,却有此事。”他一说完后,相木匠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听我师父说起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