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端公入土的第三天里,他的徒弟赖端公便打来电话,说他师傅的后事多亏大家的帮忙,所以在家备下了点饭菜,想要招待大家一下,还刻意喊三叔带上我一起过去。听了这个消息,我很是乐意,倒不是我想吃他的饭菜,我知道他喊三叔们这几个人去吃饭,一定就会谈及到他师傅的死。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希望弄清楚这件事情的起因,了解一下莫端公的真正死因。
赖端公的家和樊厨子很近,都在伏龙山下村子的北面。房子才修好没有几年,两间一楼一底的青砖瓦房。房屋边上有一棵很大很老的黄角树,几个人牵着手都围抱不了。一进门,相木匠已经来了,坐在那里和赖端公抽烟,见我们一来,二人都起来打着招呼。一个瘦小的女人从厨房出来给我们倒茶水,请我们坐下,说樊厨子在帮她弄菜,过一会就开饭了。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赖端公的老婆,姓童,以前我是见过她的。这个女人说话不多,细声细语的脾气很好。目前这家里就只有赖端公两口子,父母早死了,一个儿子在镇上念中学,住在学校平时很少回来。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从来客我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次他们的目的主要并不在于吃饭,肯定是要谈到莫端公的死因。一桌子很丰富的午餐,尽管都是些寻常的家常菜肴,但经过樊厨子的手艺,又加上主人的盛情,变得格外的美味。他们喝着酒,这家的主妇不停的给我夹菜,说了一句:“这石九可真是越长越标致了,也不把女朋友带回来我们看看。”大家都笑了起来,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赖端公给大家敬着酒,说些感谢的客套话。
一伙人酒足饭饱后,赖端公便邀大家上楼去坐下喝茶。地上一片狼藉,花生壳、水果皮、骨头棒子、餐纸扔了一地,一只小花狗在桌子下面安静的啃着骨头,几只鸡跑来跑去的抢着地上的饭粒。乡下人就这样,不会学着城里人准备垃圾桶。啃完的骨头,削掉的果皮都扔在地上,吃完饭再扫起来倒到一个地方去。
我们鱼贯的上楼,童婶在忙着打扫屋子洗涑着碗筷,这个女人很懂规矩,对我们的事情好象从来都不感兴趣,我们说话她也不插嘴,更不会主动问问这一拨“牛鬼蛇神”的内幕。
楼上的一间屋子里摆放了电视、茶几什么的,还有一张长的竹椅。看来这间屋子其实才是主人的堂屋,也就是城里人所说的客厅,休闲会客的地方。我们坐在椅子上面看着电视,赖端公端来瓜子和茶水。大家一坐下,相木匠就说道:“这次的聚会本来是我提议的,主要是想让大家聚一聚,顺便谈谈最近发生的变故。但赖老侄说他想请大家吃顿饭,所以我们商量就安排在一起了,他愿意抢着办招待,我这顿饭自然就省了,让他破费破费。”相木匠一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样的气氛,仿佛将这几日莫端公死去的阴云疑雾退去了不少,让压抑的心情也舒展了一下。
赖端公说道:“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又不是外人,都是几位叔伯兄弟的,还有石侄儿,我早就想请他吃顿饭了,哈哈……”
“倒是我经常麻烦各位长辈,这饭本该是我请的。” 我刚一说完,樊厨子笑着说道:“你们都客气起来了,我看啊要不大家轮流坐庄,天天都有好吃的,天天都过年!我呀就是叫花子嫁女,就图个吃喝。”
大家又笑了起来,笑完后相木匠说道:“玩笑话是要说的,最近我们两位老伙计死了,大家心里都很沉重,轻松一下也是好的。我哪天也还是请你们好好吃一顿,要不等一下子死了,也免得你们说我在世的时候舍不得。”本来是一句好笑的玩笑话,但他一说完,大家都没有笑也没有说话,或许一想到死者,都收起了笑容各自想着事情。只听到相木匠继续说道:
“赵老弟和莫老弟的死,山上已经有了意见,特别是莫老弟的去世,牵涉到守墓持牌人的变更。所以戴师兄传来‘白虎’的命令,让伏龙五狮最近悉数上山聚合,商讨‘晖氏狮子牌’变更的事情……”
相木匠所说的“伏龙五狮”,我前不久在土室里面已经了解到了一点。知道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好象是看守什么坟冢的守墓人,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弄不明白。记得当时出土室后我还问过三叔,三叔没有告诉我,只说他们的事情,让我不要了解得太多。又说他们也是有组织有制度的,如果没有上面的允许,他自己也没有权利把一些事情都告诉我,如果有机会,自然会让我知道,最后又再三告戒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对任何人说起。
“大祭酒的意思是让我们好久上山呢?”三叔问道。
“还没有说具体的事情,我琢磨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了。又说土堆附近最近有陌生人走动,大祭酒有些担心,让我们多留意下,查看查看对方的意图,看看是不是为地宫而来的。”相木匠回答道。
“最近确实有两个人在樊氏墓游荡,我去盘查后发现都是些外村捕蛇的,他们各持着长的棍子,提着一个蛇皮口袋,口音是本地人,应该是捕蛇的人。”樊厨子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时刻的警惕,有些盗墓者往往就以捕蛇为借口,整天拿着长棍子手电筒在坟林里翻腾。名义上是在找蛇,其实是在探询坟墓里面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弄点动静出来吓唬吓唬对方。”相木匠一说完,大家都点头称是。通过这些人说话的口气,我看得出来相木匠是这群人中的头。
“晖氏墓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光顾,最近虽然忙着安排我师傅的后事,但我每天还是时刻的关注着晖氏墓。”赖端公说道。
相木匠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你现在虽然不是‘五狮’之一,但莫老弟早就有意思安排你接任。这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我们之中的事情,并没有瞒你,一切你都是知晓的。”
“‘盐阳水宫’也没有什么异常,最近雨水多,宫顶已经看不清楚,鱼产卵的时节要到了,乡政府可能要下达禁渔令了。这样我也可以放放假,轻松几个月了。”三叔也跟着说道。
“这就好,相氏墓一切都平静,前天村里学校组织学生在相氏坟包上植树,我去守了大半天,并没有什么意外。反正是小心点好,一周前我上山去,戴师兄就特别交代过,说山上最近老是发现一股莫名的黑气在石门村上空窜动,大祭酒特别交代要我们多注意下……”
这些人的话让我一头的迷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好象跟几个墓葬有关系。我虽然满头的疑惑,但一想到三叔的告戒,也并没有张口问他们,只得继续的听他们谈论。
相木匠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其他的事情就谈到这里,莫老弟死得不明不白的,赖老侄又对我说他师傅临死前出现点意外,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听听他说说具体的情况。”
他一说完,赖端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情说来确实蹊跷,现在我也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他老人家死的前两天告诉我他要去趟罗坪村。说他一个老哥们的儿媳妇要分娩,但最近孕妇发生了点意外,下身老是来血,而且很难止住。那家的老人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儿媳妇,于是亲自上门来请我师傅过去看看。
于是当天我师傅就陪他去了,回来那天我刚好有事情去找他,于是问他去罗坪村的事情。他说他过去后一进院子就闻到有鬼气存在,于是进屋盘查了一番,果然发现有猖侯来过的足迹。于是我师傅就画了两道符贴在孕妇的屋子里,又挂了一把剪子在这间屋子的门框上。准备妥当后,他就让这家的人全都各忙各的去,自己画了一道‘藏身符’,假装在院子里打瞌睡,实则是监视着一切。”
赖端公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半下午的时候,果然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提着一个红袋子上门来。我师傅一看就知道是个猖侯,那女鬼刚一迈进孕妇的房门,屋子内的符咒就起了作用,一道金光将她弹倒在地上。我师傅一做法,门框上的剪刀飞了过去,死死的钉在猖侯的头顶上,那女鬼挣扎了一番后便倒地没了动静,化成了一个小的红布袋子。我师傅当即就画了一道‘六畜千斤闸符’,将符咒贴在红布袋子上面,然后一同装在了随身的挎包里面,准备拿回来后再处理掉。”
相木匠结果话来说道:“这件事情,我也知晓,老弟回来对我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