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修媛大腹便便,在宫女的搀扶下才能坐上为她特制的软垫竹椅。沉重的靠在绵软的靠背上,尤觉得不够。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小宫女很有眼力见的主动上来给她揉起脚来。
原本纤细的小腿现在早已肿胀的似馒头一般,而且经常酸痛。好在有宫女守着日夜按捏,才能好些。
其实,她原先的孕像也没有这么明显。尤其是肚子很圆,有经验的姑姑都看猜测说可能是个公主。近一月来,暑气重,增喜殿里搁了冰才清凉些,外间简直是热的没法下脚了。她除了一早一晚还去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走几步,平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待在寝殿,这肚子简直见风般的长,没几天,连走路都困难了。
小宫女的手劲不轻不重,揉捏的她十分舒适。轻轻的舒了口气,才看向身边的宫女,这位大宫女不是别人,就是昔日的玉娟。如今,玉娟已经是增喜殿总管级别的大宫女了,虽说人不够机灵奸猾,可是胜在老实可靠,权修媛十分信任她。
“今日太医何时过来,你派人去催催。”
太医算出来她在这几天内即将临盆,因此晨昏定省之余连午间也要来看看。一旦发作,先由太医给她号脉开催产药,再送进产房由接生婆接生。
玉娟出去,一会便有了信来。
“唐太医已经到了,正在开方子。马上过来。”
这位唐太医草根出生,先前诸葛学做宰相时,无意间结识。十分的欣赏他的医术,不仅请来名医李甲与他切磋指点,而且亲自保介他到了太医院。是以,他对诸葛学父女也回以了百分之百的忠诚,算得上皇后明面上的心腹太医。
权修媛丝毫不怕皇后会反水害她,有这位唐太医坐阵,她虽然知道增喜殿外有豺狼伺机而动,但心底里还是非常放心的。
所以听到玉娟汇报后,权修媛慵懒的点点头,让另一名小宫女给她按起头来。午后天热,她愈发的困乏了,没几下就眯瞪过去了。
揉捏了好一会,唐太医还不见来。外间吵闹两声,把她惊醒过来、
徐敏容一心一意想害死她腹中的胎儿,自然是瞅准了这个时机伺机而动的。权茹丽不敢大意,让宫女们扶她起身,一路出来。
瞧着两名太监正扭了一个小宫女。
“发生了何事?”
次平手里用布捧了一捧东西,赶紧上前来低声道:“娘娘,这丫头是厨房烧火的。方才有人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奴才在她屋里搜出来这些。”
权修媛扫了一眼那棉布上,分明是一些药材。
她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扭身往回:“走吧,都带进去说话。外面怪热的慌。”
进了屋,那边已经把唐太医请来了。唐太医把那棉布上的药材接过去,又是闻又是尝。仔细看了半响才确定道:“娘娘,这些药材分开来件件无毒,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副清淤去血的方子。可是,对于产妇来说,却是格外凶险。此药大凉,服之轻则动胎气不易生产,重则大出血一尸两命。若有心人将此药掺在您的药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两个押人的小太监听的惊讶,手劲也不自觉重了些。
权修媛一个眼刀子射向那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说,何人命你所为。你若肯指使,本宫饶你不死。还给你金银,送你出宫。”
那小宫女埋了头,似没听到一般,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玉娟上前去给了她一耳刮子:“说,此药你得了多久了。可给娘娘服过?”
她这么一个耳刮子肯定是刮不出来实话的。
好在权修媛宫里自有专门做此事的人。那位姑姑还是皇后殿里指的呢,果然是好手段,盏茶的功夫,那小宫女就招了。
此药她得了两日,前一日因为人多眼杂,就只放了两片进去,瞧着没甚作用,今日就放胆准备倒上一半。谁知道她心里紧张,衣裳轻薄又有些遮不住怀里揣的纸包,刚瞅准时机倒到药罐子里就被人抓了个正着,次平又把她屋里另外半包药给搜了出来。
可是是谁把这药从戒备森严的增喜殿递给了她手上。又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小宫女三缄其口,痛的昏了过去还是不肯张嘴。
“奴才已派人严加看守绝不会让她寻了短见。”这几个月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这样暗算的事儿了,前头一个小太监就是趁他们没看住触柱而亡,还有一个小宫女是咬舌自尽。
第三回了,事不过三,如果这个丫头他们还拿不住,那可不只是无能了。
她不肯说,就慢慢让她说,只要人不死,早晚有一天能张嘴。
权修媛只是微微颔首,见多了这样那样的毒计,她反倒冷静下来了。品了两口茶汤,由唐太医看了一回诊,依旧给她开了点补身的方子。
她睡了一觉,醒来是黄昏,本来应该用晚膳了,肚子却有些发胀,没甚胃口,便推迟了用膳的时间。由宫女们扶着她到外头院子去走一遭。
虽然斜阳西落,已经不似中午般炙烤了。可是被太阳灼烧了一日的大地依然氤着一层浮躁的热气,脚心就像被火灼了一灼。她难耐的走了几步,便失去了兴致。
突然,她觉着下身一个激灵,似尿了一般。
这样隐私的事儿自然没必要同宫女们说,便依旧往屋里走,打算进去换间里衣。
谁知道,一个小宫女突然惊诧道:“呀!不好了!娘娘,你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