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菁菁蹙眉,摇头道:“看不出来。这长安的名媛圈,不论是嫡还是庶,无论有名还是没名的,我都记得。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位叶姑娘,根本猜不到她的身份。”
“哼。”百里玉芝冷哼一声,“估计也没什么大来头吧,不然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语含不屑,意味十足。
汪菁菁却不像百里玉芝这般,情绪外露。只是眉宇间,却有忧愁流露。
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直觉。
先不论燕修文对叶瑾话里话外的维护,仅仅只是百里擎对叶瑾的保护,她便觉心中不快。
也不知那叶瑾究竟是何人。
竟能得百里擎青睐。
汪菁菁将雅仙居前后发生所有事,重新梳理,却忽然发现了一处方才自己忽略的事情,顿时,心下大惊。
……
自那一日,雅仙居鉴赏会之后,一时之间,叶瑾名声大噪,被推至风口浪尖。
一波接着一拨人,不断打探那日蒙着面纱的女子,相貌如何,身份如何,家世如何。
然而那日女子却忽然凭空消失,再也无人见过。
唯一与那女子有联系的两人,一人是大皇子,一人是燕王殿下。
只是前去打探之人,皆被两人拒之门外。
而引起一切注意力的叶瑾,却浑然不觉。
此刻,她正拿着一把小锄头给院子里的草药翻新土,一边翻土,一边浇水。
那日,她本想回去,之后,便询问百里擎,关于晏城一事。
然而,百里擎刚刚回府,便被玄墨喊去,叶瑾只得作罢。
百里擎手中拿着烫金请柬,过来瑾瑜院时,见到叶瑾这一幅悠闲自在模样。
顿时,眸色阴沉褪去不少。
“叶瑾。”百里擎观察片刻后,忽然唤道。
叶瑾从锄草中回过神来,抹去额上细汗,便将锄头放置一边,直起身来,“殿下,您找我有事?”
自雅仙居那日之后,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百里擎。
虽然先前两人之间曾有不虞,但百里擎那日帮忙挡住百里玉芝,叶瑾对百里擎心中甚为感激。又因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实在舒心,对百里擎的厌恶,也少了不少。
更何况,晏城那事,明显事有蹊跷。
“过几日的宫宴,你随本宫一起去吧。”百里擎瞥过叶瑾,见叶瑾脸蛋红扑扑的,明显是因锄草而出汗。
将请柬放在叶瑾手上,转身欲走。
“殿下。”
却被叶瑾喊住。
百里擎身形微微一顿,步伐停住,并未转身,只是问道:“怎么?”
“那天,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叶瑾目光灼灼盯着百里擎背影,低声道谢。
百里擎却是摇头,那日既然是他带着叶瑾去了鉴赏会,那么他自然要照顾好叶瑾,不能让叶瑾到一点委屈。
“不必。”顿了顿,问道:“可还有事?”
“殿下,晏城那件事,究竟是不是殿下所为?”叶瑾心一狠,索性眼一闭,问了出来。
百里擎心中一沉,难道叶瑾最近听到了什么风声?可是他明明将此事一力压下。
转过身来,眸色沉沉,反问道:“怎么了?”
叶瑾道:“那日,我并未问清叶宅起火事由,过后我仔细一想,便觉其中似乎有不妥之处,殿下当日告诉我,是为了斩草除根。可我觉得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望殿下告知。”
“你确定?”
叶瑾点头,沉声道:“确定。”
叶宅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她不想无缘无故便这样失去,也不想因为此事一直怨恨百里擎,否则,她无法心无旁骛与百里擎成亲。
百里擎问道:“还记得那日玄墨带着阿宛去叶宅取东西吗?”
叶瑾心中疑惑,略一点头,“记得,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吗?”
百里擎的目光瞥过叶瑾,沉声道:“那日,玄墨在叶宅发现了几个小虫子。本宫便派了人去,将这些小虫子处理了。谁知这些小虫子竟然放过烧了叶宅,本宫的人,索性将那些人一一斩杀,然后扔进起火的叶宅。”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
虽然百里擎手上沾着鲜血,性格阴晴不定,但并非是绝情之人。
“你可知,那些小虫子是谁派来的?”叶瑾问道。
然而心中早有一个想法隐隐浮现,猛然一沉,却不敢置信。
毕竟虎毒不食子。
百里擎却只定睛瞧她,眸色沉沉,复杂一片,叶瑾见了,也不知百里擎眸底究竟何意。
良久,百里擎才道:“是你的父亲,叶知秋。”
叶瑾心中一恸,后退半步,眸光中一片水色,不可置信溢于言表。
“果然是他!”
喃喃自语,嗓音喑哑,蕴含无数悲伤与失望。
“叶瑾。”见叶瑾伤心模样,百里擎忽然身上,将手搭在叶瑾肩上,低声唤道。
虽并未有任何安慰之言,叶瑾却觉此时无声更甚有声。
轻轻拍了拍,百里擎便缩回了手,转身离开之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想想眼下,想想日后。”
叶瑾心头为之一震,抬眸怔怔看着百里擎。
像是不敢置信,百里擎竟会说出这等安慰话语来。
心绪已被完全打乱,先前以为的真相并未是事实真相,她对百里擎曾经的厌恶和漠视,也如同笑话一般。
她本以为自己离开长安,返回长安,皆是被人所逼迫。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晏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却不曾想到,这一切皆是错。
最亲近的人,却想要害她性命。
最陌生的人,却救了她一命。
原来返回长安那日,百里擎言辞拒绝自己回叶家,正是因为知道了叶知秋意图杀人灭口,为了保护自己,这才与自己起了争执。
甚至是之后,都不允许自己擅自出府,将自己“囚禁”与大皇子府,也许他想保护自己。
尽管这其中,为了交易的目的,更重要。
之前觉得百里擎性情阴郁不定,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东西浮于表面,其实经不起推敲。
可是,他却不曾有过一句解释。
也许是不想解释,也许是懒得解释。
也许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罢了。
想起那日孟管家告诉她,有些事并非是表面所见,自己从前可真是白活了。
不过,不管百里擎如何保护自己,他逼迫自己一事,却是真。
她不能一辈子都被逼着做不喜欢之事。
她必须成长、努力,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