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楚小柔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前世养成的习惯,风吹草动都能警醒。出门一看是睡的最晚的马老大,他正轻手轻脚的收拾鱼。
见她出来,马老大一脸歉意的道歉,说是吵醒她了。见她摇头,这才脸上带着笑,好像从昨天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闺女,那条大鲶鱼还活着,爹这就挑着他们去镇上肯定能卖个好价。天还早,你再去睡会儿。”
“我和你一起去。”楚小柔从水缸里舀了水,正要洗脸,被出来的楚氏看到阻止了。
“别用凉水,娘这就给你烧,还有注意你的手,可不敢再沾水了,回头再严重了。”她说的是替她挡铁锹的右手。
楚小柔一只手撩水洗了脸,“不用,我要和我爹一起去镇上,没时间了。”
“大老远的你去干啥?”问话的事柳氏。
“去看看。”楚小柔拿了布巾擦脸,还别说这水真凉。
马老大听闻只当她好吃贪玩,好声好气的商量,“闺女啊,咱家还一堆活要做,爹准备快去快回。清河镇太远,这鱼啊爹准备就近去安集镇去卖。那地儿年初你还去做过工,还记得不,又破有小今个又不逢集,没啥好看的。你啊就在家休息或者跟你满仓舅舅去捉鱼,明儿十五正好是清河镇五天一次的大集,要是捉的多了,爹带你去那卖。”
柳氏瞅她不高兴搂着她心肝肉的哄着,连明天带她去清河镇码头看大船的话都说出来了,楚小柔到底没有去成。
起都起了也不可能再回去睡,马老大离开后,惦记着明日去清河镇卖鱼,楚小柔就在自家院子里寻摸了起来,想弄个趁手的捕鱼工具。
她要捉活的!
“娘,村里有竹子吗?”
楚氏正烧火,“没,村里没人种,以前你爹想编个竹篮竹篓的都得去几里外的小宋庄后面的山里砍。”
后院晾衣服的竹竿就是打那砍回来的,想到丈夫回去一趟跟丢了魂一样,她就没提。
楚满仓正插篱笆,“小柔,是打鱼用吗?其它的长木杆行不行?早上我去山脚拾柴火时,见有片林子那里面的树上树枝又细又直,两三米的很常见,就是拿起可能比竹竿重。”
“在哪?我去看看。”
“这大早上湿气大,路还不好走,你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多砍几根让你挑。”
楚满仓提着斧子就走了,斧子也是从梅子家借的,再回来时肩上扛着处理过的五六根三四米长的细木杆,细的有两指粗,粗的赶上了楚小柔的细胳膊。
楚小柔试了试手感,最终选了一个三指粗,三米多长的木杆,这身子骨太差,一只手能承受的重量有限,日后还有的锻炼。
早饭还没做好,楚小柔不想干等着,打了声招呼就要去河边,柳氏哪放心,喊了楚满仓提着篮子就跟上了。
还是昨天那段河流,清晨的水尤其的凉,楚满仓没马老大壮实,一米七五左右的个体重估计都没过百,站在河里牙齿直打架。
白天的鱼比较警醒,再加上这木杆前头太轻,着实没扁担上的铁钩有分量,第一杆下去落了空,好不容又来一只一竿子下去,倒是打中了,那鱼只停顿了一下翻了个水花跑了,楚小柔有些气恼,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
调头将粗的那一头换到河里,手也只握到了靠中间部分,虽然攻击距离短了,只到河边两米的地方,好歹几次尝试后敲晕了一条。
半斤都不到的小鲫鱼,刺多肉少,见楚小柔看了鱼,皱着眉盯着手里的杆子,没半点喜悦。楚满仓甩了甩手上水,将错揽到自己身上,“都是舅舅找的木杆不好,耽误小柔捉鱼了,走,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咱换根试试,实在不行舅舅去别家借根扁担回来,连着木桶一起好装鱼。”
楚小柔此刻也明白,昨天那么顺利,一方面是那扁担前面的铁钩着实给力,另一方面也是夜间的鱼儿警惕性差。
扁担水桶是要借的,可她却不打算用扁担了,大白天河里的大鱼没那么傻贴着河面靠边游等着她拿扁担轮,而且活的贵,既然卖钱她只想捉活的!
到了家,草草的用了饭,丢下碗楚小柔也不急着走,一会拿个布袋,一会拿个篮子,拿着草绳往木杆上绑,楚满仓围了过来,学她蹲在地上,“你这是做啥?”
“我想在杆子上绑个东西,可是竹篮太重,还浅,鱼还容易跑,布袋太轻编的又密在水里会飘,要是有个小点深点的竹篓就好了,挂上去,我站岸边瞅准了,一竿子下去直接把鱼捞上来,不用下水,还能捉活的。”
楚满仓听明白了,“要是有竹子我一会就能编好。”
两人说话,扫院子的楚氏也听到了,“没竹子就先用细藤条,我知道哪有,等着,我这就砍些回来。”
路不远,不到一刻钟楚氏就扛了一小捆细细的藤条回来,她心疼乖女,想着粗的编好重,砍的都是那种三根合起来还没小拇指粗的细条子,楚满仓看了很满意,按照楚小柔比划的形状和大小,一刻钟多点一个成年人大腿粗细,大半截胳膊长的大肚篓子就编成了。
等楚氏借了扁担水桶回来,那篓子已经被楚满仓牢牢的固定在了木杆上了。
出发时楚承坤撒泼打滚的非要跟着,楚氏柳氏两人哪肯放他去捣乱,更何况那么宽的河面也安全,左哄又哄他都不肯留在家里。
楚小柔有些看不过去,这都是惯的,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弟弟,我知道你最是懂事了,爹不在家,小舅舅要下河帮姐捉鱼。家里就剩你一个男人了,你要是也走了,谁来保护咱娘咱奶还有妹妹。”
见小家伙面露纠结,楚小柔冲着楚氏道,“娘,咱家就我爹我我弟两个男人,我爹又经常出门做工不在家,还是我弟最靠谱。以后我少吃点,换成鸡蛋,每天一个鸡蛋,单独给我弟弟吃!他可是小男子汉,咱家还指着他呢。别以后了,今个中午就给他煮一个。弟弟,我和舅舅去干活,家里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小家伙头次这么被家人重视,完全把他放在和爹爹对等的位置上看,装大人这是小孩子最爱的游戏,这会儿又有鸡蛋勾着,小胸脯拍的咚咚响,“姐你放心,我一定守好家!”
“我弟弟果然是个好的,有担当!”楚小柔伸大拇指,“小妹快醒了,咱奶和娘还要收拾屋子,你现在能去帮忙看着点吗,别让她滚地上了。你要是表现的好,改天姐带你去清河镇看船。”
楚小柔把柳氏哄她的话都借过来了,小家伙长这么大就待过野猪岭和二道岔,最远就是陪父母去下地,压根没出过村子的范围。
听说干的好,就带他赶集,嗷嗷叫的回屋看妹妹了,到了门口还知道轻手轻脚,楚小柔看他开心的样子,嘴角也缓缓翘起。
她这个弟弟,其实蛮好哄的。
一路好心情,到了河边,不过一刻钟首战告捷,一篓子下去,收回来里面是一条一斤多的草鱼,活蹦乱跳。
楚满仓眉开眼笑的将鱼放进装了水的桶里,完事还不忘关心自家侄女的手,“小柔,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
他试过,连杆带篓,少说十几斤,小丫头就一只手,举一会休息一会,虽然多数都是拿胳膊夹着,手稍微扶点,可实打实有大半时间都是悬在河中央等鱼,就是他也受不了。
说不累是假的,可远没到承受极限,楚小柔摇头,约莫过了两刻钟多点,又捞上来一条,这次更小半不到斤的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