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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历险记 草稿3

阿克巴多在我两的贺喜中,羞涩的摸着自己的头,我拉住他:“可是兄弟我现在身上没一样像样的随礼东西,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进去不合规矩吧。”

“咳,要啥随礼,这里不同中原,没这么多繁文缛节,”阿克巴多手一扬,满不在乎地说:“我们现在啥都不缺,只要你能过来喝杯栗子酒,我已心满意足了。”

实在也拿不出东西,连防身武器昨日都在阴阳谷送人了,现在身上除了那个用来送给妹妹的木盒子,兜里空空如也,不送就不送吧,我喜滋滋的问道: “谁家的姑娘啊?”

“到了,到了,”没走多远,阿克巴多把我们领到一座木屋前面,指着房子自豪的说:“你看,全我自己动手盖的,还不错吧。”

木屋盖的确实很别致,单层结构,全是用大小相仿的杉树垒叠而成,房子四周围了一层走廊,走廊上摆满了鲜花,有山茶、兰花、报春、绿绒蒿、百合、杜鹃,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看来阿克巴多在上面下了不少功夫。踏过几节台阶,阿克巴多推开门,大喊:“珍子,珍子,你看谁来了?”

珍子?阿克巴多的新婚妻子是珍子?当头棒喝!怎么会是珍子,阿克巴多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犹如晴天霹雳,被击个正着。僵在门口,从头冷到脚,只觉得天昏地转,这一脚怎么也迈不进去。阿克巴多正欢喜着,也没察觉到我的失态,边喊珍子,边把我往里拉。我的两条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迈出第一脚时,心存最有一丝侥幸问道:“是那木和叔叔家的珍子吗?”

一出口,就讥笑自己犯了低级错误,记得去年住在那木和家中时,听他讲过因为娶了个汉人妻子,所以珍子才有了个汉名。纵观整个部落,除了那木和家中有汉人印迹,还能有谁家的姑娘还取汉人的名字。

阿克巴多并无戒疑,爽朗说道:“还能有谁,这说来还得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把那群魔鬼驱赶出去,让我跟着沾光,成了族人心目中的英雄,我也就得不到世间上最美女子的垂情,所以你这个媒人今日说什么也得到我新家来多喝几杯酒。让我和我美丽的妻子为你斟满一杯祝福的酒。”

正说着,屋里出来一人,不是珍子还能是谁,除了发饰稍微有一点变化,还是那么秀雅脱俗,娇美动人。那木珍子对我们的拜访虽然也表现出了欢喜,却没阿克巴多这么激烈澎湃。站在门前,羞涩矜持的看着客人,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微微含笑的小嘴,嫣然如天使般的让你不忍亵渎。

我只觉得自己脑子在旋转,像是得了美尼氏综合症般的旋转不停。这就是让我千思梦绕的女子,这就是让我无数个夜晚对着暮色吹口琴思念的女子。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面前,却已身着嫁衣为人妻。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一刻,我的梦破了,心也随之碎了,破的很彻底,碎的很倏然。当我看到珍子的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不应该来见她,那种被勾略起来的思念和情爱,搅的我五脏六腑全不是滋味,甚是寻死的念头都有。

那木珍子含着笑,招呼我俩入座,还说自己一听说拉古布拉回来了,就马上赶过去看望,可惜她还在昏迷着,言语中尽是替好友担忧。

我耳膜里只觉嗡嗡作响,呆滞的踏进屋里,毫无知觉的被主人按在地板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有勇气坐下来,难道是给自己的爱做一次告别,还是准备用酒精把这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彻底的埋葬在这块纯洁朴实的土地上。

阿克巴多这个壮实的小伙子利索的摆好酒具,将桌上的酒杯斟得满满的,他很开心,他不停的侃侃而谈,谈略楼族人的新生活,谈自己对美满日子的展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对新人的房子,只记得自己灌下最后一杯青稞酒的时候,脑袋变的异常的沉重,已经超越了身体所能支撑的范围,一头砸在了桌板上。醒来时,正是中午时分。这一觉睡的足够沉的,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既然是拉古布拉,她坐在床杆上,憔悴的脸上含着笑容,再她的身后站着珍子、阿克巴多、那木和夫妻二人与陈专家,后三人正聊的起劲。

“你醒了?”拉古布拉面带微笑握着我的手,柔声问道。

“你也好了?”我从床上坐起来。

“我醒过来也只比你早了一点点,”说完,拉古布拉又轻声的对我说了一句:“我一直担心再也见不到阿爸、阿妈,谢谢你呀。”

我看到珍子那一刻,还以为她们是来看自己的,原来是拉古布拉的原因,心头不免失落,打量了一下房间,问道:“我睡了多久?”

陈专家听到声音,回身大声说道:“把自己喝成这样也不嫌脸臊。”

珍子闻声,婆娑过来,故意拉长个脸,责怪道:“你也真是的。”

我心中一惊,以为自己那点心思昨晚酒后失态叫她俩夫妻瞧出了端倪,耷拉着脑袋,忐忑不安。

珍子见我为难,扑哧一笑,微嗔道:“你倒会瞒,整个部落都知道你跟拉古布拉的好事,我这位好友倒成了最后收到消息的人。”

一听如此,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一口什么气。心中暗自叫苦,赶鸭子上架的恋情,怎比的上你俩甜蜜的郎情妾意,不敢面视珍子,看了一眼拉古布拉,微微一笑:“我以为阿克巴多跟你讲过,”跟着又充满醋味的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偷偷的嫁人。”

“好了,好了,你俩谁也别埋怨谁的不是了,”阿克巴多站出来说:“刚才族长说了,今天全族要举办一场隆重的歌舞会,一来欢迎我们永远的好兄弟,未来的略楼族女婿,二来为拉古布拉的重生庆喜。顺便再亲自向你和拉古布拉道贺。”

“胖子呢?”我不想大伙没完没了的拿我跟拉古布拉说事,见屋里多数人都在,唯独没看到胖子,转移话题问道。

“被族长拉去布置舞会了。”阿克巴多兴奋地说。

珍子的母亲走过来,微微一笑,她笑起来很美,与珍子很像,说道:“你会跟我一样,深深的爱上这片土地以及这里的人。”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珍子的母亲,上次二人并无交谈,她是整个部落唯一的汉人,正如那木和所说,珍子传承了母亲的美貌,又多了一份深山女子独特的清纯。

那木和过来,再次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激动万分的用不流利的汉语说:“大哥不会说话,今晚陪你喝个够便是。”

受其质朴的情怀感动,我拼命的点着头,与他唠叨家常话。拉古布拉自始自终都露着甜美的笑容坐在旁边,虽然还是那么的消瘦,但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心中过意不去,问她:“你坐了这么久会不会累啊,要不先去休息一会。”

拉古布拉摇了摇头,起身说要给我弄点吃的,阿克巴多冲她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待她走后,我问阿克巴多:“什么事情神神叨叨的?”

阿克巴多嘲笑说:“把你紧张的,我不过吩咐她多煮点,给你填饱肚子,晚上好把你继续灌醉。”

我摆了摆手,讨饶道:“昨晚不是已经烂醉了一回。”

阿克巴多不依:“一回哪够,最好是把你天天喝醉,留在部落里,哪里都别去了。”

那木珍子对阿克巴多粉嘴一撇,含笑微斥:“就知道喝酒,昨晚喝的还不够啊,今天可不能让人家喝多了,要不拉古布拉会不依的。”

珍子一句“人家”,敏感过度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原来在她的眼里,我只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或者只是她生命中稀松平常的过客,自哀自怜想得悲切,听那木珍子接着说道:“难怪昨晚在我们家里,赵哥一直失魂落魄,原来是心中惦记拉古布拉,嘻嘻,我真为拉古布拉高兴,找到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心上人。”

阿克巴多疼爱娇妻,摸着脑袋,只是傻傻憨笑。

那木珍子说:“所以晚上再喝酒时,你不可劝酒,还要帮忙着给挡几杯,要不我也不饶你。”

小夫妻俩为了便于交流,就算夫妻之间对话也一直采用汉语,可此刻我宁愿他俩用略楼话对白。

二人说说笑笑,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耳朵不争气,其余人对话,一句听不清楚,唯独对小夫妻之间的对白却听得一字不漏。难受同时,心中又无限凄凉得默默祝福他们。阿克巴多见我许久不说话,拿话逗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假装酒伤严重,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揉了揉两侧太阳穴,仰头向后靠,眯上眼睛,躲避着眼前这对羡煞旁人的小夫妻幸福。

不是我接受不了他俩美满的笑脸,而是我实在没有勇气承受自己内心那份绽放开的爱情牙苗。

没多久,拉古布拉弄了一碗粗粮羹由拉母端出来,拉母递碗过来时,眼里流露着母亲对子女的怜爱。粮羹做得稀薄,很适合我的口感,稀里哗啦几口就喝完了,吃过之后,我问拉古布拉:“出去走走?”

拉古布拉应允,我迅速的逃离了这个到处充满那木珍子气息的房间。

躲过了那木珍子却躲不过另一场情感,晚上,阿克巴多领着几个族人由族长带队,那木和压阵,郑重其事的来到我的跟前,那木和手持一个花冠不由分说直接带在我的头上,我没做其它想法,略楼人的好客与热情令我不疑有它,跟着珍子从人群后面把拉古布拉推到我跟前,拉古布拉手中端着一碗粘稠的五谷汤,里面起码有十几种谷类食料,有点象我们平时吃的八宝粥。

当我看着拉古布拉一脸羞涩的站在我跟前,旁人却又个个笑意嫣然,才微微发觉气氛有所不同。疑惑问道:“怎么了?”

阿克巴多推了推拉古布拉,一旁怂恿道:“说话呀!”

拉古布拉扭扭捏捏,低着头,好一会通红着脸,说道:“请你喝美满粥。”

美满粥?听这名字就也猜到里面大有名堂,我似乎有所察觉,慌张问道:“为什么要喝美满粥。”

族长一旁解释道:“美满粥是拉古布拉一大早在整个部落挨家挨户讨来的食物做成的,喝了它意喻你们将来会带着全族人的祝福,美美满满的生活在一起。”

什么?我顿时脑子嗡嗡作响,事情再明显不过,这是逼婚呀,而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太突然了,我不知所措,干巴巴说道:“这,这我还没准备好呢。”

阿克巴多一脸兴奋说道:“没事,我们全给你们安排妥当了。”

胖子应和道:“我辛苦了一整天,准备怎么感谢我。”

我白了胖子一眼,想撕碎他的念头都有,居然帮着所有人欺瞒我。看着围过来的人个个期许的望着我,干笑一声,问道:“这算是结婚吗,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一旁笑呵呵的专家说道:“当然不是结婚,我怎么可能舍得我的好闺女这么马马虎虎的便宜了你小子,倒时没有八人轿子,休想骗走我的闺女。”

一听说不是结婚,我心宽不少。那木和亲切道:“你快点接过碗啊,拉古布拉端了很久了。”

经那木和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拉古布拉端着碗在我跟前已经站了许久,想着既然不是逼婚,那其余的都不算事,伸手接过美满粥。周围立即响起一阵欢悦声,只听陈专家说道:“小子,美吧,今儿个那木和做媒,我与族长的主持,以及所有族人的见证下,一口气把粥喝完,你就算与拉古布拉把这婚事定下来了。”

什么,订婚?这不是变着法子赶鸭子上架。我只觉得手中这碗美满粥重的拿不住手,喝又不是,交回去又不合适,吞吞吐吐说道:“不,不。。。。。。”

拉古布拉见我说了一连串的“不”字,脸色大变,眼眶内泪水隐隐,从没面对过这种情况,我傻愣傻愣,心中叫屈不已,想着要是孟蕾在的话,凭她的睿智一定可以帮我化解眼前尴尬。想了想,对拉古布拉说道:“订婚这是非同小可,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没我亲人在场,觉得有点过于草率,何况你也知道,我父亲现在生死未卜,如何有心思谈婚论嫁。”

拉古布拉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稍稍好转,只是不语。陈专家说道:“不错,证明小子也算孝子一个,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自古须得父母认同方可举行。”

见陈专家出来为我说话,感觉有戏,向他投去感激目光,不想,这个老怪物接下一句话又把我推向风口浪尖。

“不过,考虑到双方地域与文化皆有很大区分,所以对此我们也做过慎重考虑,订婚,就安排在这边,等往后结婚时,再去你那边举行,如此一来双方都可兼顾,一举两得。”

陈专家一说完,族长又把他的话转化成略楼语言向其他族人重复一遍。胖子早已迫不及待,拉了拉我的手,催促道:“快喝呀,陈专家都这么说了,以后他自然会去跟你父母解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主要两情相悦,没这么多繁文缛节的。”

阿克巴多跟着起哄,说道:“快喝吧,味道很好的,我也才喝过不久。”

阿克巴多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柔情蜜意的转向珍子,珍子脸上一红,对他甜蜜一笑。我看的真切,心中百般无味,看了看拉古布拉,一副楚楚可怜,想着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友,而且也曾许过话语说要娶她,既然对珍子的幻想已经破灭,那就履行自己的承诺好了,当即不再犹豫,端起美满粥一口饮尽。

四周再次响起欢悦声,珍子的母亲笑道:“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然后转向那木和,“我也有家人了,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

那木和憨憨笑着,我知道那不过珍子母亲的一句笑话。 珍子把拉古布拉往前推了几步,与我面对面站着,口中欢喜说道:“快亲亲你的新娘子。”

既然名分已定,我也不做他想,在众人的推拥下在拉古布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族长见事情圆满发展,拍手对族人说了一句,围在旁边的略楼人带着笑颜一一上前与我拥抱,亲吻我和拉古布拉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想着应该都是些祝福语,只能表示感谢。人群渐渐散去,然后围着篝火继续欢歌载舞。

那不和和阿克巴多亲吻着我与拉古布拉的额头,两人与我交情更胜他人,彼此又能沟通,自然说了跟多的话,最后珍子走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别欺负我的好姐姐。”

我苦笑着摸了摸额头,珍子的母亲叫人抬来一头羊羔,羊羔被绑在木棍上咪咪惊叫,珍子母亲说道:“现在你和阿克巴多把这只小羊抬到拉古布拉家中,她的父母一定等着急了。”

我随手接过木棍后头,珍子母亲笑道:“错了,你是主角,必须去前面抬,阿克巴多是帮衬的,只能抬后面。”

抬只羊羔也有这么多说法,我把手中棍子交给阿克巴多,自己则走到前面,二人抬着羔羊,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拉古布拉家中。拉母一看到我们过来,喜出望外,既然叫拉父接过羔羊,然后给我们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玉米粉子饭,饭里同样加了很多食料,吃过后就算整个仪式正式结束。

不过后来我从阿克巴多口中得知,他们这里其实是没有订婚这个说法,只有枕亲,所谓枕亲,就是当双方确立关系后,男女二人就要相互换过自己睡觉时用的枕头,像族人说明双方已经建立特殊关系,只需等待瓜熟蒂落步入婚房,不过性质跟汉人的订婚差不多。同样,不管是枕亲还是结婚,仪式都要比现在这个复杂的多,只是考虑到我是外乡人,所以才简朴行事。

与拉古布拉订婚后,以当地风俗,我就不能再睡在她家,阿克巴多倒是邀请过我去睡在他那边,但我知道自己无法正视那木珍子,只好婉拒,搬到了那木和的家里,至于为何不去别人家中,只要原因还是在于语言沟通问题,只有住在那木和家里,才能交流畅通。

之后,在高黎贡山又待了七天,这几天拉古布拉恢复的很快,脸上已经泛有红润光色,人也胖了稍许。略楼族并非由习俗说枕亲后的小两口不能见面,所以这些天除了晚上睡觉我们基本都在一起培养感情,望着这位未过门的妻子,我宛如隔世,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陈专家提出要回株洲,说自己提取的样品已经够了,需要带到株洲化验,待想到好的医疗对策,再来医治拉古布拉以及破除略楼人不能离开高黎贡山的束缚。略楼人对此似乎并无多少在意,他们习惯了这片土地,对于能不能出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胖子当即响应,我亦早想回去,只是苦无借口,陈专家一说当天动身,我马上响应说自己湛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等陈专家下次过来时,再一同前来。

拉古布拉的不舍可想而知,无奈以她目前身子根本不允许离开高黎贡山。她父母眼里早就认定了我这个女婿,在这几天里,总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我,若不是语言不通,我知道他们一定有很多很多话跟我说。

族长也不同意我们几人这么早离去,见劝说无望,吩咐阿克巴多架着部落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把我们三人送到外面。马车很大,拉古布拉不管身子虚弱,定要再送我们一程。阿克巴多赶了两天时间,才把我们带到有车辆经过的公路上,下了马车,我叫他路上照顾好拉古布拉回去,少走夜路,可拉古布拉却固执的非要看着我们上车才愿意离去。

公路上过往车俩稀缺,好不容易碰到一位愿意把我们带出去的司机。上车后,拉古布拉仍是没有坐上马车,跟在汽车后面又哭又跑,我看到她跑丢了一只鞋,我看到了她跟不上汽车,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一酸别过头。

心中默默念叨着:“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陈专家带着他从阴阳谷以及附近采集来的样本,直接由昆明去了株洲,临别时塞了一千块钱给我,怒气冲天的要我以后还他两千,我厚着脸皮接过钱,表示一定会算上利息还给他,不过没有许诺她什么时间,心里想着,好歹你也算我半个岳父,哪能这么小气。

越是与陈专家相处久,越觉得这人古怪,就算帮人也从来没有好的脸色,适应了他与众不同的脾气,也就习以为常。我问他:“在略楼族部落时,你怎么转性对人这么客气?”

他回答说:“还不是为了帮你加分。”

告别债主与胖子后,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债台高举,好在银行里还有一笔钱没动,不过要是真的不还,大概也没人向我追债,只是,这不符合我的处世风格,再臭也不能把人品给弄臭。

拿着一千块钱,我没有立即回湛江,而是转道去了大理,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早就向往这边的景色。第一时来到蝴蝶泉,我徜徉在美丽的蝴蝶泉边,看着千姿百态的蝴蝶翩翩舞动在花丛中,双宿双飞,不仅令人心旷神怡,还让我暂时的忘却了烦恼。

来大理只是想给自己一段独处的空间,好好的整理一下糊里糊涂的内心世界。本以为随着这几日的逍遥,以及与拉古布拉建立的关系,可能让自己放下对那木珍子的思念。但是,事与愿违,每经过一处风景,每走过一条浓厚乡情的街道,就会不由自觉的幻想着,要是能拉着珍子的手漫步在这里,一起说话,一起赏景,此生还有何求。

每次脑子里浮现珍子的样子时,我的心总会不自觉的被触动一下,好难受。一想到阿克巴多那张爽然的脸,觉得自己对那木珍子仍旧念念不忘,有点龌龊,总是暗暗告诫自己,事已至此,除了说恭喜与祝福,再也别让脑子偏差思维了。

一想到拉古布拉,我便不断重复一句话:“别再多想,好好珍惜这位好姑娘。”

命运如此戏弄人生。

在矛盾中煎熬着,在理与情中斗争着。一拳头打在自己的脑门上,想通过震荡,把某一段记忆给荡出大脑。

最后我爬上大理的古城门,对着悠悠岁月,肆无忌惮的敞开嗓门大吼。。。。。。

我把心声留在了这座美丽宁静的古城里。。。。。。

在云南,通过独自旅游,我调整自己的心态,回到湛江已是十多日后的傍晚,旅馆房间里就大头一人在喂小恩吃东西,小恩最先看到我,懒洋洋的瞄了我一眼,又继续啃它的美食了。大头一看到我,把手中食物往地上一放,心火燎急的迎上,问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说:“顺道去大理散心了?”

大头一惊:“她,不会。。。。。。?”

“没,没,”我急忙解释道:“拉古布拉没事了,我只是向往大理风光,所以耽搁了几天、”

“哦,”大头抚了抚胸口,跟着关切的问拉古布拉的情况,我把此行的事情简要的跟他讲了一遍,唯独不提订婚一事,也不知道胖子回来了没,看样子还没跟大头见过面,否则大头就不会问我关于拉古布拉的事了。说到王九那一截,大头若有所思,待我讲完后,他告诉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张罗死了。”

张罗的死讯,大头是听吴天昊说的,是我和于兴旺去株洲的第一天听说的。张罗的死让我很震惊,听说,这位慷慨大方的商人是在北方一个寒冷的夜晚被人杀死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死的时候很体面,死的体面一词来至当地警察的说辞,说张罗衣裳整洁的躺在地上,胸口被插了一刀,属于一刀毙命的那种,除了这一刀,以及伤口流出来被凝固了的血迹,身上的财物并没有被他人抢劫过的痕迹,在死的那一刻,脸上甚至还是带着一丝微笑。

除了以上内容,警察目前还没有公布更多的信息,但可以肯定这是一起影响恶劣的谋杀,白痴也知道。至于警方暂时不公布死因,可能是因为张罗在当地属于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所以警察在处理他的案件时格外的谨慎。

“吴大哥人呢?”听完大头的讲述,我想当面找吴天昊了解情况。

“十几天前去山西了,”大头说:“他说张罗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要过去一探究竟。”

“那,于兴旺回来了没?”

“还没呢。”

都这么长时间了,于兴旺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那他有没有发电报或者写信过来?”

“也没有。”

“千纸鹤和刘旭呢?”

“千纸鹤前几天说要去处理一点私事,过几天就回来,刘旭去诊所换药还没回来。”大头一一回答过后,问我:“张罗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肯定就是仇杀了,”我说:“可能还是认识的熟人下的手,否则怎么死之前还面对微笑。不过,现在能有什么看法,毕竟我们对张罗知之甚少,等吴大哥回来后看他怎么说。”

张罗的死的确让人意想不到,虽然他只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但是跟江湖上的人素有来往,上次分手事,他说要把王九揪出来询问清楚,没想到一年不到,自己先遇难,不知道他的死跟王九有没有关联。我思索一会,点上烟,对大头说:“我们应该找点事情做,不能光吃老本。”

大头龇牙笑道:“什么叫吃老本,我现在就掀不开锅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旅店的人扫地出去了,挣钱已是燃眉之急,要不明儿个咱三兄弟去找份体力活干干,实在不济就去街上耍几套猴拳,江湖卖艺,自古以来就有,也不算丢脸,你说呢?”

怎么可能轮到到这种地步,我们不是还有二十万原封未动吗,一提到钱,才想起上次于兴旺说正在办理挂失当中,存折是于兴旺的名字,他人都不在,那什么去银行取钱

“还不至于混到这种程度,”我往床上一躺:“先好好的睡一觉,一觉到天亮,希望明天能有个清晰的脑子,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醒来的时候,窗外挂着一轮月牙,借着月光,从墙上的闹钟看到时针稍过了十一点的位置。唉,怎么半夜就醒来了。此刻我毫无睡意,墙上的闹钟摇摆的声音,加上大头的呼噜,简直叫我崩溃。身子一翻,也不管大头乐不乐意,硬把他从美梦中给搅和出来,再把刘旭叫醒,拉着二人去老街夜市上喝酒。

接近凌晨的老街夜市,喝酒的人已经不多,夜风刮入脖子还是能带来一丝寒意。大头睁着惺忪倦意的眼睛,不停的埋怨我,说这三更半夜的,根本就不是出来喝酒找气氛,纯粹是出来喝西北风找罪受。说归说,却还是做到了舍命陪君子。

很长时间没跟兄弟们在一起杯影斟觥,海阔天空了。考虑到我们仨都是穷人,我们基本上是一粒花生米,一大口啤酒。老板倒是个实在的人,没嫌这单子生意小,隔壁几家都开始收摊了,他候着我们这一桌,心平气和的坐在那里,不曾有一丝不快的脸色。我感谢他的包容,暗暗下决心,等于兴旺回来有钱了,一定好好的照顾他一回生意。

大头双指夹着一粒花生米,对着光线眯眼衡量大小,然后抛进口中,用牙磨碎,无比凄凉的说:“真怀念在吼岛上装着满满的现金去逛街的气概。”

刘旭被勾的豪情万丈,伸出手,转正手腕上的航海表,通红着脸说:“你俩知道吗?因为这只表,起码有一打的小姑娘借机向我搭讪。”

哈哈,这话一点都不为过,像刘旭这么小年龄的人,有几个能带的起这么豪华时髦的腕表。看着二人回想着往日的气派,我亦是心潮澎湃。往后一靠,长叹道:“放心,目前我们只是养精蓄锐,等人员到齐后,就去找傅满江谈谈,跟他租一艘船,我敢拍胸脯说,他一定在大海的中心心急如焚的期盼着我们过去。”

刘旭赞同我的观点,展开双臂高呼:“好怀念航海的日子,湛江,你好无聊,好无聊啊。”

刘旭借着酒性,歇斯里地的叫喊着,他撕裂的叫声引来了几双疑惑的目光。大头取了一粒花生米朝刘旭扔过去:“你是不是属羊啊?”

刘旭捡起弹在桌子上的花生米,往嘴里一抛,不解的答道:“不是啊。”

大头取笑:“那你发什么羊癫疯。”

刘旭受大头作弄,故装嗔怒,要他喝酒道歉。大头本来就贪杯,二话不说,端起一整瓶,喉咙咕噜几下,酒瓶便已见底。大头把瓶子倒过来,证明自己决不弄虚作假。接着两人又开始猜拳赌酒,连划三把,全是大头输,输一把,喝一大杯,大头连干三杯后,提着酒瓶子醉醺醺地说:“其实你们笨,都不懂,我这叫输了拳,赢了酒。喝酒,喝酒,不喝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兄弟们无隙的友谊,我感受颇深,何须四处借景消愁,其实世间最美的风景就在眼前。

玩闹过后,刘旭正儿八经的问我:“你真的决定去找傅满江?”

“嗯,”我放下酒杯,“也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对他的认识了。”

大头打了个嗝,满嘴酒气的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人说一句倒是顶一句。”

“怎么说?”我不禁好奇。

“三个为证,”大头摇摇晃晃的伸出手指,“第一,在吼岛的时候,我们完全处于劣势,他信守承诺,让我们把七根金条带了出来。第二,本来与他毫不相干,他却甘愿代人做我们人质,其中,我还好几次出言不逊,但他始终没有逾越自己的身份,直到把我们送回中国。第三,在白沙岛,他与波波头达成协议后,一言九鼎,再也没跟我们玩过花样。综合以上三条,足矣证明此人可以合作。”

没想到,都喝成这样了,还能分析头头是道。不过,细心回想,确实如此,尤其在水洞里,他明知另一条路有更大机会脱险,却甘愿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属下。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祖宗留下的一些话,其实不无道理。若非我们对他存有芥蒂,可能早早的就跟他产生过一次合作。

“那我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刘旭反省问道。

“这只能证明他在某方面还是有点讲道义的,但他的城府之深绝非我们几个能够洞悉的。”我稍稍保留另一种看法。

“混江湖的也不奇怪了,总需要点伎俩和道行,要是我们有一天也达到他这样的地位与财富,说不定比他更阴险。”大头把瓶里剩余的酒一口倒进嘴里,破天荒的为傅满江辩解。

“先不管傅满江了,”我重新打开一瓶酒,递过去:“钱的问题总会有法子解决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寻找刘叔叔和我父亲才是正事。”

一提到严峻的话题,三人冷静了下来,刘旭问我:“你有没有头绪。”

我摇摇头说:“头绪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我思索了很久,以前我们怕别人加害,不敢正面寻访,现在我想通了,与其这样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

大头忙问道:“怎么个出击法?”

。。。。。。

我们在摊位上聊到凌晨二点来时间,谈话的过程,不知道是共识还是默契,从头到位没谈一句男女间情感的话题,也没把千纸鹤跟傅满江两人不正常的现象拿出来破茧分析。通常喝醉酒的都是酒量好的人,在回去的路上,大头一直都在练习猫步。刘旭想起一事,对我说:“今天我去诊所复查时,遇到了孟姐姐,她问我你回来了没。”

“人。。。。。。人之常情,”喝到这份上,大头早已醉的咬字不清,醉眼朦胧的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啊,”刘旭补充道:“她还吩咐我,只要赵哥一回来,就让过去一下,说有事情商量。”

我心头一怔,难道胖子把跟拉古布拉订婚的事跟孟蕾说了,不禁苦笑,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被她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问刘旭:“孟蕾有没有说什么事?”

刘旭回答:“她没说。”

其实我也认为应该找孟蕾见个面,聊个天什么的,自从大难不死回到湛江,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没跟她怎么独处过。曾有的那份亲昵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暗暗告诫自己,就算不能再谈男女那份情愫,也不该有意躲着,该面对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第二日酒醒后,又觉得昨夜酒后想多了,现在找她不那么合适,就算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踌躇不定,又过去了两日,这两日里,我什么都没做,懒洋洋的也没兴致出门。于兴旺没有回来,千纸鹤还是没回来,看着兜里地钱越来越少,再不找点事情做,仨兄弟只能沿街乞讨了。

我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否应该去找孟蕾,孟蕾像一阵风一样的寻上来,她的突然出现让我措手不及。站在她对面,在她直戳的目光下,我总算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迟疑不决。原来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害怕见到她,坐在床上,像是做贼心虚般的看着她的降临。

“你回来了?”孟蕾冷冷的问我。

我点了下头。

“未婚妻好点了吗?”

哎,果然胖子告诉她了,这胖子也真是的,自己喜欢孟蕾就算了,何苦拿我来说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出卖。孟蕾说话口气冷冷冰冰,连拉古布拉的名字都省略了。

“已经醒了,在恢复中。”

人都在跟前了,再想多也是白搭。事情演变成这样,不管是解释还是掩饰,已经全无必要。我说:“前几日听刘旭说,你让我过去一趟,有事吗?”

“哦,”孟蕾灵慧,一听脑子就反应过来,“原来你几天前就回来了,新婚燕尔正是你浓我浓之时,怎么不多带几天,就算从此长住也不为过啊。”

“谁新婚燕尔呀?”大头本来坐在床上折铅丝枪,听到孟蕾的话,扔掉做了一半的铅丝枪,好奇问道。连刘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孟蕾。

孟蕾指了指我,说道:“问新郎官呀。”

“怎么回事?”大头注视着我。

“没什么,等会再告诉你,”被大头缠着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问孟蕾:“你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件事情?”

孟蕾耻笑道:“谁有空管你,你才回来挺忙吧,不过,我也不全是找你。”

“忙倒不忙,没急事就好。”我像个犯错地孩子一样,正眼都不敢看她,头虽然低着,但是能感觉到对面射来的那一股锐利地目光。

孟蕾不冷不热的说:“也不能说没急事,要不我就不会跑过来了,本来是找大头来着,没想到你回来了。”

“破天荒呀,”大头把脸凑过来笑嘻嘻的问道:“美女找下子什么事?”

“想跟你谈笔生意。”孟蕾一把推开大头。

“你跟我谈生意?”我吃惊问道。

“没人问你,”孟蕾白了我一眼,“我问的是大头。”

大头接道:“你改行了?不过没关系,你孟大美女有心照顾的生意,绝对是有盈头的好生意,说!什么生意,我大头一定不会让它从我身边溜掉。”

“没有啦,”孟蕾说:“不是我有生意照顾你,是我一位非常敬重的老师想找你们,我这位老师遇到点了麻烦,正四处托人找几个帮手,想做件事。”

“什么事?”我问。

孟蕾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前几天老师突然登门找我,说看了我在报刊上刊登的《大航海历险记》系列篇,刚开始以为我都是凭空想象,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像是虚构,就特意过来向我求证真伪。”

“是不是你添油加醋了?”我说:“就算你写的再惊心动魄,跟你老师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热脸贴冷屁股,又碰了一鼻子灰,孟蕾从进门开始一直对我冰冷着脸,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讲诉过程的时候,要不看着大头说话,要不看着离她有好几尺的刘旭说话,就算是在回答我的话,也是语气生硬,仿佛我是个透明人。

“因为他是我的老师,所以我把我们航海的事情都据实讲给他听了。”孟蕾说。

“连宝藏的秘密也讲了?”这回不是我提问,是隔远聆听的刘旭。不过他的提问马上得到了回应。

“没说,不是人人眼里都只有钱的。”回答过刘旭,孟蕾继续往下说:“因为我在文摘里描写过《海罗星术》上的部分定位细节,老师说他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帮手。”

“那你直说是来找波波头好了,”大头嘘了一声,直白地说:“绕这么大的圈子,一直看着我,叫我沾沾自喜,哎,真是空欢喜一场。”

“我向我的老师推荐了大家。”孟蕾没有理睬大头的举动。

这回我不得不说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大头不依,“早饭时间早过了,中饭又没到,你吃哪门子饭?”

“早中饭一起吃。”我从床上跳了下来。

“先谈生意,再说吃饭不迟。”孟蕾赞同大头,不过在我落地时总算瞟了我一眼。

不清楚孟蕾是因为生气故意这样对我,还是准备与我保持距离,说话中不带一丝感情成分,一切举动与以往大不相同。看来我订婚的事对她影响很大,没办法,事成定局,只能按自己的意愿回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再说,既然是生意,酒桌上谈是中国一贯的生意模式。”

我往门外走,孟蕾没有举步往外移,大头与刘旭同样不响应我,只听孟蕾说道:“老师的意思是,他需要几名帮手,为他寻找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一再叮咛我,应邀的人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这是一次很艰巨,很难完成的任务,甚至有可能会丧失自己的生命。任务如此危险,又考虑到你们其中可能有人会不愿意再出海,我本想回绝了老师,后来一想,不征求一下你们的意思,要是以后知道了我擅自给你们拿主意,怕会埋怨我,想了想还是过来说一声,去与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孟蕾话中带刺,尤其那句“有人会不愿意出海”明显就是挖苦我,因为我曾经在情绪低落的时候跟他提及过以后不想出海了。

“说的这么玄乎,是什么事情啊?”大头问。

孟蕾嘴中迸出五字: “去一趟北极。”

“北极?”我们仨几乎一口同声叫了出来。北极,在我个人概念中,这是一个遥不可及,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

“去那边做什么?”刘旭靠过来问道。

孟蕾看了他一眼,回道: “具体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跟老师谈。”

“那你的老师有没有说酬金是多少啊?”大头擦掌笑嘻嘻的问孟蕾。那模样,让我想起曾在电影里看过的一个角色,一名挑夫站在码头上,向货主揽活做的神情,极为相似。

“酬金方便承诺不菲,至于实际要多少你们自己去谈吧。”孟蕾仍是故弄玄虚,不知道是想卖个关子吊我们胃口,还是准备把彼此间划分开来。这左一句你们,右一句你们的,把曾经的亲密无间硬生生的拉开距离。看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有说不出的别扭。认为或许该与她好好谈谈,有些事情发生的太过出人意料并非我能左右。对孟蕾甩了下头,说:“我们出去谈谈吧。”

跟着又对大头二人说:“半个小时后,你们去一品香饭店找我。”

说完,也不管孟蕾答不答应,我自顾自离开了房子,放慢脚步,头也不回,走了十来步,快到房门时,听到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身,知道是孟蕾跟过来了,心中欢喜。

大头却不乐意喊道:“为什么半个小时候才去?”

我懒得搭理,踏出门外,与孟蕾一前一后朝着一品香饭店走去,我故意放慢脚步,想等孟蕾赶上来,可是,我脚步挪的再怎么慢,孟蕾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女人,”我在心里头嘀咕了一句,无奈折回几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这回孟蕾没有故意拖滞,却也没开口与我说话,两人就这样低着头赶路,越走越不是滋味,想不通,好端端难道因为一次订婚连朋友的做不成了?

算了,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不可与女人一般见识,找了个话题,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唔?”孟蕾抬起头,没转向我,而是游离的望着前方。

“阿克巴多与那木珍子结婚了。”我提及阿克巴多的婚事,以为是女人都喜欢谈类似的话题,就算孟蕾例外,起码也会说几句祝福之类的话,孟蕾却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在离开高黎贡山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我也不否认,故作潇洒地说。

“喝醉酒的人从里不承认自己醉了。”孟蕾毫不留情的拿话刺过来,刺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继续埋头走路好了,好在这条路不算短。两人缄口了一截子路,孟蕾说:“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你一门心思的照顾你未婚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说的这么顺溜。孟蕾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没好脸色的说:“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是,”我见她双眼直视,不拘言笑,把本来想好问她的话重新咽下了肚子,为了调节气氛,改口道:“这次你来传达你老师的意思,你是以中间人的身份来搭桥引线,还是以经纪人身份来谈合作?”

“有区别吗?”孟蕾斜眼看过来。

我舔了舔嘴唇,说道: “通常上,事情达成后,对待中间人,只需吃顿饭就可以了,但是经纪人就不一样了,那要提取相应报酬的。”

“随便你。”孟蕾一脸无所谓。

看来自以为是的幽默起不到多大效果,那就谈点正经的,我改口问道:“那北极,你去不去?”

“这是一次难得的见识,我怎么会放过。”

“要是你下定决心去的话,那酬金对我来说已是次要,不过,我想告诉你,答应去,我希望是以合伙人的身份一起共事,像以前一样融洽。”

孟蕾冷笑道:“我是让老师通融一下带过去,你是人家雇佣的,性质不一样,谈不上合伙。”

唇齿相斗,认识孟蕾一来,我就从来没占过上风,还好,我这人还是懂得自知之明,虽然孟蕾说话有点针锋相对,语气上有点冷冷冰冰,但是字眼中还是能扑捉到一丝无法散去的关爱。叫人费解的是,孟蕾明明已经清楚去北极的内容是什么,可就是不愿意说给我听,女人耍起心眼可恶至极。

很快两人走到饭店门口,孟蕾突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胖子说你是在毫无知情的情形给路楼人做了女婿,是不是真的?”

看来胖子还不算离谱,我想了想,觉得也不全是,起码我当时完全可以拒绝,却放弃这个权利,回道:“刚开始是,后来不是?”

“什么叫刚开始是,后来不是?”

我干笑一声,解释道:“刚开始我的确不知情,后来知道情况却也默许了。”

孟蕾听后,眼眶发红,咬着嘴唇,半响,说道:“赵日华,你就是个混蛋,别人不知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一定是因为珍子嫁给了阿克巴多,所以才跟自己赌气。”

这娘们,思路怎么这么明锐。我干干笑着,不知道怎么说了,太恐怖了,自从认识她,我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她。

孟蕾见我不说话,幽幽说道:“我不进去吃饭了,你考虑一下,我明天过来找你。”

“喂,喂,”我叫住孟蕾:“先不忙走,有个事情想叫你拿个主意。”

孟蕾停下脚步,大眼睛一转:“什么事?”

我把她往饭店里拉:“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完,我们进去坐下来谈吧。”

进入饭店大厅,大头与刘旭还没过来,我俩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孟蕾屁股才贴上椅子,就问:“什么事你说吧。”

我让服务员端来两杯奶茶,才把听到的事说出来: “张罗死了,你知道吗?”

“嗯。”孟蕾低着头搅着手中的调羹。

“是这样,”我整理下思绪,说:“我们出来已经一年多了,关于我父亲的踪影仍旧毫无音讯,张罗的死对我感触很深,以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我父亲很有可能受制于人,再这样下去我怕夜长梦多,认为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孟蕾停止手中动作,抬头望着我,“你准备拿人眼做诱饵?”

不愧是孟蕾,我都不需往下讲,就洞悉我内心所想,我钦佩的看着她,她那双大眼睛明亮清澈,很是好看,看了半响,我把心中计划讲给她听:“我想把人眼在我们手中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样另外几泼势力就会寻上我们,我敢肯定,我父亲一定被其中一波势力控制着。”

孟蕾反对说:“这样不行,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具备与他们抗衡,一旦暴露了自己,下场可能跟你父亲一样。”

“那以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

“人眼在你手里,除了傅满江,应当没有其他人知道,傅满江上次故意说人眼在他手上,有心保护你,所以绝不会把真实消息透露出去,同时,他为了与你尽快交换人眼,一定会尽心帮你寻找你父亲,如果你认为光由傅满江一边操作让你过于被动,我倒还有一计。”

“那你快说啊。”

孟蕾说:“要想引出另外几波势力应该不难,我在报刊上刊登《航海历险记》,既然能引起我老师的关注,同样也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这两日我加紧一下,重新写一篇文章出来登在各大报纸上,大肆吹嘘你航海的本事。”

“这样管用吗?”

“管用,我把我老师邀请的消息也给写进去,以海洋局的名义,你想,现在外面几波寻宝的势力在四处招兵买马,会航海的人不少,但像我们这样一支德才兼备的完善队伍不多,何况你还拥有独一无二的《海罗星术》。”

“我们?哈哈,”说道得意处,孟蕾用了一个让我开心的词汇,我抓住机会,一脸坏笑的说,“这么说你承认你还是属于我们的团队?”

“贫嘴,”孟蕾一愣,嫣然一笑,指着门口:“点菜吧,人到齐了。”

我回头一看,大头与刘旭正探头探脑的往大厅里寻,我向二人挥挥手,嬉皮笑脸的低声问孟蕾:“那,北极之邀,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孟蕾不为所动,嘴角一扬:“虽然大家有过一次难忘的历险,但是,我再次提醒你,北极的出行你必须谨慎考虑,北极气候恶劣,危险性大,有什么后果,一概与我无关。”

俗话说:撑船,打铁,磨豆腐。这三样行当之辛苦不为外人所道。我们海岛上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耍几下杆子。至于说危险性,前几次出海,又有哪一次不是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说害怕,那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何不排斥北极之行,为生活?应该不是主要的因素,何况此事与寻找父亲又毫无瓜葛,是因为受邀人是孟蕾?还是自己内心深处对冒险无法割舍的情绪?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从饭店出来后,三人与孟蕾道别,没走几步,大头一把搭过来,笑嘻嘻问道:“现在可以说那个新婚燕尔和新郎官的事情了吧?”

次日,在孟蕾的安排下,我见到了她的老师,这次探险的发起人。一位姓郑的老学究,年龄差不多快六十了,神采奕奕。郑老师与我一见面,就很客气的给我递了一张名片,头衔:海洋生物研究所主任。我把名片随手放进兜里,暗地里打量这位精神矍铄,一头银发的和蔼老人。

郑老师期待我们已久,见今儿准时赴约,很是高兴,急忙叫他一位学生安排座位,可旅馆里就两张椅子,再怎么安排都塞不下我们四人的四个屁股。最后大头坐了一个位置,郑老师坐了一个位置,其余几人并排盘坐床沿上。我这边三个人,加上郑老师带来的两位学生,总共五个屁股就这样齐齐的坐在一起,床板不塌也算奇迹。

郑老师看在眼里,为房内的简陋再三请求我们体谅。我们并非娇生惯养的人,任何环境都习以为常,郑老师如此以礼相待,只把我们几个小辈弄的不好意思,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大头,这次也收敛了很多,独坐在椅子上满身不自在,不见得比我这边五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屁股好受。不自然的大头唯有双腿规规矩矩的搁在前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郑老师客气一番,开始切入正题,说话声音抑扬顿挫,我猜可能与他授课经历有关。

在礼节上做的如此到位,本以为这人会比较注重繁文缛节,开场白免不去一番罗嗦,没想到,才坐下来不久,陈老师就开门见山的说:“能够邀请到你们我甚感荣幸,唔,还是先跟你们说一说我相邀的具体原因吧,先申明,此次行动与你们以往的作为有很大的不同,这次行动若是成功,中国海洋学的突破将有你们不可磨灭的功劳。”

听上去,好像跟他工作性质有关,难道是叫我们护航北极研究那边的海洋生物?研究生物需要多少航海技术,再说了,你们都是专业性的人物,不可能没有一只完善的国字号队伍。走神了一会,把神拉回来,继续往下听。

“一年多前,研究所里组织了一只赴北极科研的队伍,他们在北极历时半年多时间,收集了很多珍贵的资料,正在他们欣喜往回走的时候,船只却意外的陷入困境,被冰层围困在北极,最后一次联系,他们是用求救的信息告诉自己这边所处的位置。所里收到信息后,马上派遣搜索队伍,飞往北极,但是,搜索队伍抵达信息上的位置后,并无发现船只和船上的工作人员,四处搜寻仍是无果,只得无功返回。”

“是不是船只撞上冰山沉陷了,所以你们找不到?”我问。

“提供的信息上没有提及过碰撞情况,飞机回来后,根据机上人员的汇报,结合北极冰漂的不定因素,我们重新研究过后,又派了两架飞机过去寻找,可船只像是彻底失踪了一般。接连两次搜索失败,所里只有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国家,上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考虑到科研人员的安全,以及他们在北极取到数据的珍贵,经过再三分析与准备,决定再做一次深入性的搜寻。”

“都快两年了吧,现在就算把船寻到,人也活不成了。”大头说。

“若是往好的方面来说,他们如今或许还有生存的几率,当时科研队伍赴往北极时,考虑到其中的艰巨性,在各方面的准备还是很充裕的。”郑老师说。

听完郑老师讲述,我对事情的大概有了了解,这次赴行北极,国家方面配置了部分人员,相信都是专家级别的,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远非我们这几个毛头小孩可比。另外郑老师通过个人的人际关系,在社会上邀请了部分精练人士,而且此行可不似找一处地方这么简单,而是在几千万公里的冰面上寻找一艘失去联系的科研船只,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郑老师选中我们,只是因为孟蕾的润笔,任何事情经过艺术处理后,肯定更引人入胜,我们几个能有多少斤两我还不知道,凭我手中的《海罗星术》去冰天雪地巡海定位,怕是不好搞。那地方属于极光地,写《海罗星术》的人肯定没去过。什么凭海定位,到了那里,浮冰集结,定会影响水流,到时如何分辨暗礁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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