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蕾当然知道我所指何事,看了看我指的位置,问我:“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兴奋的抓着她的手腕说:“只要船再航行四十分钟,我就可以正确的判断岛屿在哪块位置了。”
我的信心不是毫无来头的,经过无数次求证,我对寻岛这种技能的判断,已经十拿九稳了。这时,正好大副派人通知我马上就要到四十海里了,询问下步如何进行。我信心十足对来人的说:“保持现有时速,继续行驶二十分钟,然后再以每小时十五海里的速度接着行驶二十分钟。”
来人回去复命,我向驾驶舱望去,见里面人头簇动,看来好多人仍放心不下。孟蕾问我:“要不要上去向大家说明情况。”
我摆了摆手,坏笑道:“就让他们多焦虑一会吧。”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问孟蕾:“我是不是很小家子气。”
孟蕾头一甩,扭身就走,长长的头发拂过来,溅了我一脸的水。我跟上去追问,孟蕾用雨伞把子戳了我一下,莹然一笑,说:“回去我给你泡杯姜茶,免得受寒。”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出来观看,此时岛屿的位置已确认无疑,我吩咐船员通知大副林全运,调转船头往东北方位行驶。晚上十点一刻,我们终于寻到一座绿荫掩映的岛屿靠岸。桅杆上的船员通知前方发现目标的那一刻,我露出胜利般的笑容,同时还看到许多人舒展开了眉头,向我投来赞许钦佩的目光。
我们并不清楚背后是一座什么岛屿,岛屿不大,跟湛江公园里的坡头差不了多少,目前恶劣天气下也无好登岸探查,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暂时能够给“成功”号提供遮挡风暴的停靠点,船只靠近后,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只得守在房间里忽睡忽醒,凌晨两点多钟,果然如李教授所说,外面狂风鬼哭狼嚎,一阵接着一阵的怒涛拍打着“成功”号,好在此时我们已经进入避风湾,任凭大自然歇斯里地嘶哑。
外面浪涛巨大,抽水机排水时发出的嗡嗡聒噪声,绑在大树上的缆绳被大风吹的嘎吱、嘎吱响。我躺在船上被吵得无法入眠,见刘旭亦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笑,批上衣服跑到隔壁房,果然这一伙人也睡不着,当即将他们拉起身子,围坐一团打牌消闷,小恩软嗒嗒的趴在我们脚下。
四点左右,值班船员来报,说在西面出现红光,辉映整片天空,久久不曾退隐。还没待我询问,于兴旺已先抢我一步,兴奋道:“那是火山溢流散发出来的岩浆,我也判断对了。”
大头拍掌笑道:“好,好,明天定叫这一伙老人家羞脸。”
于兴旺摆手,含笑说:“这样不好,我这也是凑巧,说到专业,毕竟不及人家,我们哪能得理不饶人。”
我放下扑克牌,给了兄弟一个厚实的拥抱。
次日,下午时分天公收敛脾气,风歇浪宁,我们得以平静,抱着枕头呼呼入睡。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见刘旭仍在睡觉,我披上外套往外走。
“成功”号当日并没有启程,靠在岸边轻轻摇拽,初夏的深夜,凉风怡人,走出休息舱,远远看到于兴旺背对大海坐在护栏上,徐飘红站在甲板上背靠栏杆,于兴旺低着头,双眼注视徐飘红,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抚摸她的头发,两人窃窃私语,完全进入忘我境界,我识趣的走开,绕道来到后甲板,倚栏独思,感受朦胧的夜色,大自然的奇妙。
吹了一会风,肚子突然咕噜叫响,发现自己原来一晚没进食,摸到厨房。我不是烹饪高手,给自己简单的煮了一碗清水挂面,准备端到房间里吃,出门时碰到陈珀来,两人在过道里聊了几句,交谈中的得知陈珀来来至海军陆战部队,官至副团长,此次登船,除了他,单位还有派且了另一位同僚协助他,就是上次协同他装导弹的小伙子,两人此次登船主要目的就是来保障船上人员的安危。如此年轻便身居要职,确实叫人刮目相看,而且还长的这么帅气。俩人相互吹捧了几句,就地道别。
清晨六点时刻,船长郝光荣拉响汽笛,宣布“成功”号继续进发。汽笛鸣响,惊动岛中飞禽,一只只黑白相间的信天翁拍打着翅膀,冲出树林,在“成功”号四周绕行滑翔,不久便翱翔于茫茫的汪洋大海上空。
“成功”号载着四十多人朝北继续行驶,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大副通知,一切仪器恢复正常,大家自是一番欣喜。随着北移,海水越来越清澈,在这几天里,我们遭遇了暖流,目睹了黑潮,大自然的光怪陆离深深的吸引着热爱它的人们。
心情不错,我信步往楼上漫步,成功”号二层设有一个会议厅,很多决策都是由这个三十来平米的会议厅里下达出去,自从经历上次事件,我与我的团队得到了船上人员的认可,并且参与了一次会议。开会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尤其面对七嘴八舌的教授、专家,那纯粹是对我耐心的摧残,见识过一次之后,对于下次的邀请我毫不客气的推掉了。
在船上这几天,千纸鹤的静态确实使大家折服,除了吃喝拉撒睡,他完全可以做到整天整夜不离开床铺一步,若是没人搭理他,他就独自冥想。纳闷了,哪有这么多事情好想。大头自然是最活跃的人,他与郭明都快成了莫逆之交,两人甚是聊的来。于兴旺则是最幸福的,用不着他开船,有大把的时间跟徐飘红卿卿我我,甚至一度让人怀疑,此行仿佛成为他俩的蜜月之旅。
徐飘红在于兴旺的精心呵护下,心境大好,再加上孟蕾个人品味不错,时常对她衣着穿扮上加以指点,同样的衣服,不同的搭配,让徐飘红看起来焕然一新,站在人群中也变的笑意嫣然,落落大方。孟蕾对我的态度还是忽冷忽热,不过要比湛江时好了许多,就像猜不透千纸鹤一样,我同样猜不透孟蕾在想什么。
闲话短说,随着临近北冰洋,气温递减,此时已经进入美利坚辖区阿留申海域,阿留申群岛由福克斯、安德烈亚诺夫、四山、拉特和尼尔五组群岛组成,原本这片富饶的土地属于沙俄领地,后来被统治者廉价卖给“山姆大叔”,卖掉的不仅阿留申列岛,还有整片阿拉斯加半岛,阿留申群岛面积将近两万公里,大小岛屿一百多半,火山岛更是不计其数,是由上个世纪俄国的航海家奇里科夫和白令发现。
阿留申本是荒芜之地,二战结束后,经过美国人大力开发修建,部分岛屿已成为繁华热闹的渔民居住地,进入阿留申群岛,船长下令靠港补水,为了不引起美国方面的关注,郝光荣通知大副,把“成功”号驶入偏僻的土著人居住岛屿。进岛前船长召集所有人,再三申告:“土著人是人类历史上不可驯服的文明,他们经历过外来文明的践踏和杀戮,会拿着枪矛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待一切接近他们的外族人,他们捍卫祖先赋予的领土是没人可以动摇的,所以我们只可以派遣一小部分人上岸寻找水源,尽量避免冲突。”
船长告示结束,开始组建临时团队,踊跃参与的人很多,虽然大家都很清楚登岛可能存在的危险性,但是猎奇是每个人内心的不可挥去的欲望,谁都想亲眼目睹一下传说中的土著人,再说,在海上漂泊了这么长时间,谁都想能上岸舒展筋骨。经过几番筛选,最终确定六人名单:我、千纸鹤、陈珀来、水手文剑、生物学家郭明、唯一一名女性孟蕾。
六人中我是郑老师直接推荐的,陈珀来做为部队团长,又身兼“成功”号安全负责人,有着不可或缺的领导力,同时成为这次寻找淡水临时团队的指挥员,千纸鹤是我一再举荐的,本来大头也其内,由于郭明迫切渴望登岛科研,大头仗义,就将自己的名额让给了郭明,孟蕾是做为医护人员通过评核,其实船上不缺医生,只是全是男性,不好过分与孟蕾挣抢那一席之位,水手文剑是船长直接指定。
六人肩负特殊任务,十分钟后整装待发,出发前陈珀来集合队伍,用惯有的军人气魄陈辞:“这次,我希望大家能服从指挥,统一行动,我们的目地只是为了寻找水源,行动必须从速、从快,避免其他一切无谓的活动,现在每人身上配有一个无线对讲机,可在分散时相互联系,一旦找到水源,要及时与船上人员取得联系。”
我诺诺的点了点头,拍了下腰间的对讲机,这玩意挺神奇的,说是在一公里内通话彼此都能听的到,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准确。刚才林全运拿着它分配众人时,我趁机调试了几下,只要一开按钮,里面就会传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面前的岛屿面积不小,根据海岸线估计,要比我老家丰裕岛大出许多。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为了争取时间,船舶在掩蔽处停泊后,后舱放出带有两个马达的机动皮艇,六人依次坐上皮艇,陈珀来拉启马达,随着哒哒声,我们朝土著人的岛屿进发。登岸后,我四处观望,见这座岛屿植被茂盛,密密层层灌木丛沿山蔓延,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岛内情况。此时虽然入夏,但由于接邻北冰洋,气温却是很低,岛上的湿度也大,枝叶上沾满露水与冰帘,结成冰珠的露水晶莹剔透,令人赏心悦目。
一行人一上岸,先是四处观探,见视线所能到的地方基本都让树木挡住,陈珀来吩咐文剑找一棵大树,看爬上去是否会发现水源。岛屿植物现象很奇特,尽管宽叶林纵横,灌木交错,却少有大树,稀稀落落几棵小树一眼就能数清,文剑受命,挑了一棵相对粗壮的树枝,像猴子似得,敏捷的爬上树干,没几下就蹴到顶端,站在枝干上四处侦望,看了一圈,爬了下来后一脸沮丧摇着头,说被满山的树叶挡住视线,还是看不清楚地面,既然如此,那我们唯有深入搜寻。
按陈珀来指示,为了速战速决,队伍分为南北两队,我、千纸鹤、孟蕾往北,陈珀来三人朝南方向,寻找时间定位一个半小时,时间到后,不管有无找到水源全部撤回原地集合。
挥手别过陈珀来三人,我一马当先,摸着树藤沿着海岸边朝北搜寻,由于脚下不是道路,杂乱的丛林下不时贯穿着藤蔓,造成磕磕绊绊。我们一边小心翼翼的抓着树藤,一边仔细看着脚下,小心谨慎的劈披荆斩棘,海水离我们很近,苔藓布满了沿岸的岩石,水中树荫婆娑。
约莫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大头的叫唤声,初始以为错觉,停下脚步回看,哈,果然是这家伙,带着小恩朝我们寻来。
“你怎么来了?”孟蕾好奇的问大头。
大头咧开嘴巴唐笑:“谁规定我不可以来?”
这家伙,毫无组织概念,尤其当他绝对做一件时间的时候,总会挖空心思达到目的,谁也奈何不了。先前我就奇怪,这家伙平时这么爱凑热闹的,怎么这次性情大变,还主动把来之不易的名额让给郭明,当时还一肚子纳闷,原来他肚子里早就打好小算盘。我又气又笑的问他:“那你怎么来的?”
大头窃笑不已,说道:“这还不简单。”然后压低音调,怕人听见似得说了一句:“我从后舱找了块板子,早就上来了。”
“后舱能有什么板子?”孟蕾问他,大头却眯眼卖俏。
船上有什么板子承载的住大头的重量?我看了看大头并未打湿的裤脚,思忖着,后舱除了门板和隔水板符合条件,实在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门板需要拆卸,没这么快就赶上了,那剩下的就只有隔水板了,可是隔水板是用来保护设备的,我问道: “你不会把机舱的隔水板给取了吧。”
“嘘,”大头被我猜中,食指对着嘴唇,嘻嘻笑道:“没事的,今天万里晴空,暂时用不上它,等下回去给放好就是。”
这家伙,真够胡闹的,那种板子也敢打主意,不过门板得确很大,就算两个大头站上去浮力都没问题。 如今人都来了,还能说什么,我给了他一个拥抱,让他去前面开路,三人队伍变成四人,还多了小恩,继续往北前进。
从脚下判断,我们并非直线拓步,而是往北偏东,随着行程,同时海岸线也逐渐从我们视线中消失。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道峭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左右看了看,大伙商酌几句改道往东走,又走了一程,发现东面地势明显偏高,脚下行走也容易了许多,高高的草叶虽然没怎么变化,但是藤蔓少了许多。没走多久,我们来到了一片沙地,沙地不大,也就一百多平米,沙粒细小,踩在上面很柔软,沙地四周到处都是贝壳,爬蟹之类的海岸生物。爬蟹胆小,只要我们一抬脚,就早早的闻声逃窜开。穿过沙地是一片土坡,爬上土坡看到仍旧是灌木丛生,前方几条蜿蜒的小径分叉而开。
看竖看左右都相差无几,没人知道两边走下去哪里更容易找到水源。大伙驻足,四处张望犹豫不决,孟蕾叫我随便拿个主意,我叫千纸鹤随手指条路,千纸鹤笑而不言。大头躲到一边,也不提议,独自蹲在水洼边和泥耍玩,玩泥巴倒也算了,居然还把搅稀的泥浆湿漉漉的从水洼中捞上来抹在自己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好端端的一张脸涂的脏兮怪诞。千纸鹤看了一会,不解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头一边继续往自己脸上涂泥巴,一边回答:“我在武装自己,听说土著人就是这样打扮自己的。”还不时的问大家效果如何,知道他爱胡闹,没人愿意理他,我站一边偷闲抽烟。大头化妆好自己,乘我不注意,把手掌剩余的泥浆往我脸上抹,第一下毫不防备,让涂了个正着。第二下还来时,我搁开他,不耐烦的说:“别闹了,做正事要紧。”
大头正在兴头上,如何肯依,非要我们三人也涂上,孟蕾踢了他一脚,嚷道:“走啦,走啦,随便找一条好了,等下时间不够了。”
大头头一歪,不屑的说:“着什么急,找个水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倒觉得,还是先去找土人的老窝比较重要。”
“别没事找事了,”我见大头又想寻事,阻挠说:“刚才陈珀来团长说了,要速战速决,我们还是别去招惹土人。”
大头鼻口一哼,“我没听到,所以我不归他管。”
孟蕾嘴巴一嘟:“那好,你一个人在这里玩,我们找水去。”
“慢着,慢着,”大头拦住孟蕾,嬉皮笑脸的说:“着什么急,来这种地方,我们可能有今生没来世的,让他们等一会又不会死人。”
大头左看右看,见没人回应,双手合掌,逐个哀求:“好哥哥,好姐姐,好爷爷,好奶奶,你们就一起陪我寻寻吧,我答应你们,就看一眼,一眼就行,看完后我马上回来,以后都听你们的。”
看着大头装模作样,我亦有所心动,把眼询问千纸鹤,千纸鹤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我又看了看孟蕾,孟蕾说:“还是别多事了,尽快找水源吧。”
大头见孟蕾不答应,双手交叉背后,用脚跟绕圈走路,边走边说:“放心,水,我有本事找到。”
“那你找啊。”孟蕾说。
“不急,不急,那对我来说还是小事一桩。”
孟蕾伸手一把抓住大头:“卢宏伟同志,你别转了,头晕知道吗?”
大头停了下来,嬉皮笑脸道:“真是奇怪了,明明是我在转,怎么头晕的会是你。”
“好了,”我说:“别闹了,既然孟大小姐不愿意,我们就别惹事了,尽快一找,别管找到找不到,在一个半小时内回去复命。”
大头听后,仰起头,片刻,又低下头,一脸严肃的说:“好吧,事到如今,我就跟你们说吧,水我来找,找到后你们陪我去找土著人,只要找到土著人,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秘密?这家伙跟我能有什么秘密,八成是故弄玄虚想我们陪他找土著人。孟蕾也不相信,咯咯直笑:“你卖什么关子,我才不信,别磨叽了,快点找水吧。”
大头见孟蕾不信,走到我跟前,伸出食指顶着我胸膛:“兄弟,你信不信?”
我不置可否,大头平日里虽然爱闹,却不会拿正事骗人,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点了下头:“我信。”
大头又走到千纸鹤跟前,同样的手势:“兄弟,你呢?”
千纸鹤忍俊不禁,含笑说:“我全听你的。”
孟蕾见我们三兄弟站在统一战线,不等大头找他,自先回答:“不是我不信,那你得先说,看你的秘密有没有说服力,然后我在决定听不听你。”
大头一本正经的说:“这个秘密如天一样大,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要把你们胃口吊足了再说,反正我跟你们说,这次行动就交给我全权负责好了,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孟蕾思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全听你的我没意见,但是你得先证明给我看,如何马上找到水源。完成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情自然听你。”
大头一脸贼笑的望着孟蕾,“这可是你说的。”跟着卷起衣袖,信心十足的自语:“这简单。”向小恩招了招手,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和一瓶蜜蜡,把饼干往蜜蜡里一沾,蹲下来喂食小恩。大头包里随身携带蜜蜡的习惯已经很久了,就是由于小恩喜欢好这口。小恩平时食量就大,这次有蜂蜜喂食,更是吃的起劲,没几下就把一整包饼干给吃完了,大头扔掉纸袋,把蜜罐盖子拧上放回包里,站起来拍了拍粘在手上的饼干沫,“好了,最多再等五分钟,小恩就会带我们去寻水了。”
看这一幕,已经知晓大头的法子了,难怪他会胸有成竹,我释然一笑,打心眼佩服这家伙有时候不同寻常的思路,哈哈,我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动物对大自然的嗅觉远远高过人类,小恩把一整袋沾过蜂蜜的饼干吃进肚子,那还不得马上寻找水喝,而且我们都知道一点,小恩喝水有一个不寻常的特点,绝不喝肮脏或有馊味的水,如此一来,它要是能带着我们找到水源,自然也能适合我们船上的成员用。
到不了五分钟,小恩果然受不住干渴,把头一转,屁股一扭一扭的往东南方向跑去,我们四人急忙从后头跟了上去,孟蕾边跑边由衷的夸奖大头:“真由你的,不赖嘛。”
大头得意的扬了下头,“那是,别忘了平时小恩吃喝拉撒都是我照顾的,它的习性我还能不清楚,告诉你,这是劳动创造经验。”
没人知道小恩会把我们带往哪里,小心起见,我一边跟在它后面,一边沿路做记号,以免迷失在丛林中。
道路崎岖不平,小恩自个跑的毫不费力,却苦了四位两条腿的文明动物,好在这家伙跑的不算太快,我们还能勉强应付。约莫跑了二十来分钟,小恩窜过一处丛林,丛林的另一头叫我们顿时眼目敞亮,这是一片旷阔的平地。
平地很是开阔,可以用公顷来形容它的面积了,只是眼前出现的景象着实令我们几个大为叹奇。前方,白皑皑的积雪覆盖着苍凉的地面,与身后的绿葱葱景象形成天然对比,一面犹如冰寒的塞北风光,一面却似明媚的江南山景。
阳光被积雪折射,令我们眼睛很不适宜,在雪地上还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呈梅花状,有大有小。怕有野兽出没,或是土著人驯养出来的猛兽,我提防着心,暗暗嘱咐大伙警惕四周,很有可能进入土著人的领地。
小恩进入雪地后,没有继续往空旷的地方跑去,而是改道转向往右边,大概跑了三四百米,前方出现一座湖泊,湖泊上烟雾缭绕,在湖泊的另一端是一座高高隆起的山脊,我们驻足遥望,山脊不高,与地面距离也就十来米之差,有意思的是,山脊的一侧枝叶缠绕,另一侧却是光秃秃毫无生机,顶端又是另一番景象,白雾漫漫,让人错以为进入深山幽谷。再看湖泊四周,基本都被白雪覆盖着,也不见一片绿枝,依稀只看见几只动物在那徘徊、歇息。
由于我们与湖泊之间还有不小一段距离,无法看仔细前方是什么动物,谨慎起见,各自掏出武器,千纸鹤习惯性去摸手枪,我担心枪声会引来土著人,向他使了个眼色,他领会我的意图,把手枪放回内兜,改从皮靴上抽出匕首。小恩寻到水源后,朝前看了看,又埋着头一扭一扭往前奔跑,我们心系小恩安危,只好继续尾随过去,只是脚步放缓许多。
临近湖泊,终于看清楚那几只动物的样子,似狼又似狗,雪白的茸毛从脊背延伸至腹部,肚皮底部留下一小片黑灰毛色,块头要比家狗大出一些,数量大概有十来头,或走或躺,神色懒散。
“是狗还是狼啊?”孟蕾问大伙。
大头抢先说道:“尾巴朝下是狼,尾巴上翘是狗。”
孟蕾复看一下说:“ 那应该是狗了,只是不知道是土著人养的雪橇狗还是野狗。”
我看对方数量不多,不放在心上,手一挥:“我们别停着,先过去看看。”
“不可。”千纸鹤伸手一挡,“野狗属于群居动物,若真是野狗,附近可能还有,我们就这样过去太冒失了。”
“那小恩怎么办 ?”我问。
“小恩既然敢单独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千纸鹤说。
我们与狗群的距离大概有一百来米,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我们的存在,按理说狗的鼻子很灵敏,不会感觉不到有生人接近,但是这狗群中并没有哪只抬头朝我们这边观望。小恩这次很本分,也不招惹它们,自顾自的喝完水,就直接跑了回来,狗群虽然没理睬我们几个,对小恩的出现却充满了警惕,原本躺在地上戏耍的狗都站了起来,不友善的瞪着小恩,直到它喝完离开,才重新躺回地上。
小恩回来后,我尚有一事不明,对孟蕾说:“水源我们找到了,可是如何弄回去?”
我的顾虑也正是孟蕾所想,她听完后说道:“我也正在纳闷,要是离海岸近,船上还有管道可用,但这里实在太远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一个半小时之约,苦笑道:“不管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复命吧,找水是我们的任务,取水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喂,喂,喂,”大头晃着手指头,拉长音对三人说:“刚才你们是怎么说的,若是我没得老年痴呆症,我应该记着某某人说过,只要我能找到水源接下来怎么着?”
“不会赖你的,”孟蕾笑着说:“但是总该把消息带回去吧。”
孟蕾说的没错,我取出无线对讲机,准备摁启按钮。 “不、不、不、”大头箭步上前一把抢走对讲机说:“我们现在就去找土著人,这次你们全都听我的,绝对是有道理的。”
我看大头执意如此,也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且听他一回,看看到底想搞什么名堂,对众人说:“行吧,愿赌服输,这回咱都听卢司令的,看看能带给大家怎样意外的惊喜。”
大头见我屈服,嘿嘿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问孟蕾:“姑娘,你来说说看,土著人应该会安营扎寨哪处?”
“这个可不好说,”孟蕾环视一圈回答:“这个岛虽说不是特别的大,但也足够我们找了。”
千纸鹤遥望前方,指着山脊另一头:“如果是我,总会把住宿安排在暖和一点的地方吧,去那边看看?”
大头拍掌道:“英雄所见略同,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于是一伙人轻声绕过湖泊,避开狗群往山后头搜寻,沿路记号是必不可少,来到火山口另一侧,地上又是硬梆梆的土路,连一点雪的痕迹都没有,再回头看后面白茫茫一片,两面区别之只叫人叹为奇观。
眼下的景象与之前登岸时很相像,植物长的生机勃勃,好在蔓藤没有覆盖全部的地面,挑了相对容易行走的路径前进了一小段,向右一点方向出现另外一条通道,通道上除了几撮草束,没见其它障碍物,很像是一条人为开拓出来的羊肠小径,登岛这么久,总算遇到一条无需披荆斩棘像样路径,我们自是欣喜欢畅,这条路也很有可能将我们带到土著人的老窝。
一路行走,道路蜿蜒曲折,两旁通道蔓草交错,本来草丛地方须得提防蛇类,不过有小恩前头开路,我们心安不少,按耐不住去调侃土著人的某样。道路越走越宽,不时从远处传来狗吠声,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前方呈现一大片倒八字形的空地,我回头警告伙伴们:“小心了,这里有可能会遇见土著人。”
孟蕾上前几步,左右观望,问:“应该往哪边走?”
千纸鹤说:“我们还是花点力气,别走正中间,就沿着边路走吧。”
边路看上去确实要隐蔽一些,又走了十几分钟,我们翻过一块土坡,举目眺望,见不远处依稀有几座房屋,说是房屋却也不敢肯定,更像我老家的棕亭,不管是住房还是亭子,起码感觉到一丝人烟。大家猜测土著人可能就在前方,大头注视着房屋很是兴奋,站在前头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悄悄过去,别暴露了身子,这还不算,大头更是从丛林中扯下许多枝叶,圈成草帽,非要大伙武装起来,将气氛搞的像突击战似的。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我们离房屋起码还有五百来米,不过大头执意如此,大家就配合一下他,蹑手蹑脚,且走且停的摸过去,走到一百来米近处,大头摆手示意全体人员停止前进。让我们全都躲到林子里面,然后以林子做掩护,接着,一行人又慢慢的朝屋子移动。
此时,屋子结构基本可以看的清楚,每座房子的形状像一个三角形图案和一个金字塔形状并列。根据大头的命令,为了不至于暴露目标,所有人都要匍匐在地。从我这边角度看去,左边是三角形,右边是金字塔状,屋子上尖下宽,左低右高,左边三角形虽然低矮许多,却开了一道门,右边金字塔状起码有左边两个这么大,却只开了一扇窗户,要不是屋顶的针状绿草把两处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两座房子相邻的独立房屋。
在我们面前,像这样的房屋目前所看应该不少于十多个,房屋模式相似,木身草顶,外面涂上一层泥土。后方视线被挡,只能看到临近一排,屋子之间相隔的距离很开,呈W状座落空旷的丘地。我们在草丛中隐伏了五、六分钟,连一个土著人都没看到,我不禁纳闷,“他们都在睡午觉?”
孟蕾说:“土著人热爱自由,哪能集体午睡,可能他们活动场地在另一头。”
说完这句,孟蕾还想分析下去,“嘘。”大头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示意别再出声,孟蕾闭上嘴巴,给他翻了个白眼。又等了几分钟,前方依旧一片宁和,大头掏出从我这里抢走的对讲机,摁下对话按钮,对讲机机里马上传出“哧,哧”声响,紧接着。千纸鹤与孟蕾身上的对讲机接收信号同时发出声音响应。大头要求他俩关掉对讲机,自己一人拿着对讲机,禁止所有的人发出声响。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分配对讲机时,我很清楚记得船长跟我们说有限距离是直径一千米,我们刚才往里面走了这么久,与陈珀来几人拉开何止一千米,好端端的捣鼓对讲机干嘛?
大头平时做事直来直去,这回变得神神叨叨的,又不许我们提问,三人气不过,侧身趴在一起,也不管土著人会不会从屋子里出来,六只眼睛直直的戳向大头,看他会不会受不了头皮发麻,大头视若不见,淡定的看着外头,把我们几个弄的毫无脾气。
许久,正在我思量着要不要合三人之力痛扁一顿大头,前方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正在大家搞不灵清大头欲为何事之际,其中一座三角形的茅草屋门打开了,从藤木门缝后鬼祟闪出一人,我注眼凝视,这一看,惊诧的几乎要叫出了声,急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巴。身旁的孟蕾与千纸鹤,两人也是一脸诧异,反观大头,神情若定,仿佛早已料定眼前一幕。
从房里出来的不是我们猎奇的土著人,而是水手文剑。
奇怪!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偷偷出来寻找土著人?我脑子里快速的一闪,不过,几秒钟之后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滑稽的,因为文剑拿着对讲机使劲的在那里叫唤,这边大头早早的把自己手中对讲机的音量关掉了。文剑对着对讲机叫了一阵,见无人应答,四处看了看,又重新钻进屋去。
目送文剑回屋后,这时不仅是我,另外两位同志亦是一肚子的疑问,我与孟蕾神会靠拢,左右架着大头逼问,气人的是,这家伙晃荡着硕大的脑袋,一脸讪笑,偏偏就不开口,还一个劲的叫我们稍安勿躁,蛮有介事的说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最佳时间。
文剑进去后,隔了一小会,大头启开对讲机,再次按下呼叫按钮,不多时,文剑再次推开藤们,由于距离遥远,看不到脸上表情,出来后,先是四处环视一遍,接着与上回一样,冲着对讲机喊了许久,见无人应答,复又愤愤的走回茅草屋。待文剑二次进去后,相隔几分钟,大头再次故伎重演,茅草屋的门扉第三次打开,这回出来的不是文剑,而是郭明,郭明与文剑一样,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对讲机喊叫着。接着,从郭明后面跟出来两人,一位是我们的领队陈珀来,另一位装束奇特,头戴红色毡帽,冒顶很长,顶部挂下来部分用鱼骨穿插一处,帽子后侧则插满了一流子飞禽的羽翼,身上裹着一件动物毛皮,脸部肤色赤红粗糙。
如此奇特打扮,不用猜便知此人定是阿留申的土著人居民无疑,装束怪异的土著人与陈珀来手挽手并肩往外慢行,神色甚是亲密,二人一会驻足交头接耳,一会扬头长笑,相隔甚远,我们根本听不到二人说些什么话语,只看到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我看着稀奇,悄声附耳问孟蕾:“陈珀来会说土著人的话?”
孟蕾没有回答,示意我看看再说,我收回探询孟蕾的目光,移向前方继续观看。此时郭明把对讲机随腰一插,也已回到二人身边,随身右侧。文剑与另外两位土著人最后缓慢出来,后两位土著人虽然装束也是这般奇特,但在衣物饰品上稍显简约,色彩上也没第一位土著人艳丽。陈珀来与挽手出来的土著人在门口交谈数分钟,并未就此分别,而是往我们反方向走去,其余的人紧随其后,过会,一伙人便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侧脸询问大头:“要不要跟踪过去?”
大头很有架势的将手一挥,一伙人在他的指示下沿着丛林小心翼翼的绕道过去,为了不暴露自己,我们尽量依附草丛的掩护,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如此一来,反而离土著人的住所变得更远,不过努力没有白费,远虽远了一些,总算让那批人重新进入自己的视线范围。此时,我估量着双方距离起码有四五百米之遥,好在我们隐蔽的位置地势偏高,还能俯视前方大概场景。
在我们的前方,看到的已不仅仅是刚才这么几人,还出现了许许多多新的土著人,这些土著人似乎对陈珀来三人的到访习以为常,敌意不说,连好奇的举动都不曾见,倒是郭明,闲的无聊还亲昵的抱起一名土著孩子。
场地不小,这几人悠哉的溜达着,彼此不时还轻松的交流着什么,看样子,那里可能是这个族群的活动场所,我们不仅在四周看到更多的房屋,还看到他们驯养的马匹、猎狗。马匹块头高大剽悍,猎狗的个头也要比之前水池边所遇的大出许多,另一侧的架子上挂着一排狩猎工具,很多妇女围在草垛边聊天,妇女的衣着与男性土著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甚至有好几位妇女的着装就像我们古时候的猎户一样,毛毡斜系半身,赤裸的露出另半边,连乳房亦是毫不吝啬的暴露外面,年少的倒还罢了,棕黄的肤色看上起挺健硕的,而年老的妇女那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胸前一只乳房垂挂下来,毫无美感可言。另外,一群孩童坐在草地上嬉闹玩耍,跟他们的母亲一样,像是冻习惯了似得,如此寒冷的气温下,并没有将身子裹的严实。纵观整个场地,不管大人小孩,神态怡然,衣着多半鲜艳,打扮奇特异类,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千纸鹤突然冒出一句:“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我不假思索的回道:“你想看清什么?”
千纸鹤一时没领会我的调调,一本正经的回道:“要不要挨近听听他们说什么?”
孟蕾暗地里投了我一个白眼,我满不在意的与她对视,孟蕾通红着脸扭头不理睬。
大头接道:“不需要了,土著人常年狩猎,性格强悍野蛮,被发现了恐怕不好应付。”
大头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跟土著人起冲突,我们这边人单势薄,尤其还不明了陈珀来等人欲为何事,倘若发生交恶,恐怕一点好处都讨不到,我盘算着己方的劣势,忧心的问大头:“那我们继续看,还是先撤?”
“走吧,”大头说道:“土著人也看了,事情也求证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大家都无异议,悄然撤退,我们按原路返回,远离土著人活动范围后,我们仨终于有机会把憋了一肚子的疑团吐出来,大头自然得意非凡,东扯几句,西拉一段,吊足了我们胃口,才一五一十把整件事情讲述出来。
原来,船长选出六人小组后,大头见郭明一再请辞,于是主动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了他,这边大度做好人,那边却暗地琢磨着寻个法子自己登岛,于是他趁众人忙着部署,独自偷偷开溜,寻思着去储物舱找样合适的东西,来到储物仓,正在他四处寻找时,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他方向过来,大头怕撞到人不好解释,就心虚得躲了起来。来人正是船长跟陈珀来,二人边走边聊天,所谈的内容凑巧让误打误撞的大头听了去。直听陈珀来埋怨船长,怪他不应该让我们一伙一同前往。船长则耐心的向对方解释:“若不让别人去,怕船上有人怀疑。”
大头一听这话,觉得话有玄机,更是一动不动的躲在那里偷听,接着船长继续说道:“我这样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一来不会引起老头的猜疑,二来也可让你趁机把文剑那小子给除掉,哼,这小子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老恃事滋事,时间长了必定是个祸害。”
“那杀了文剑怎么向船上的人交待?”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上岸后找个借口支开他们就行。”
陈珀来说:“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就拿郭明来说,直接点名让他去就行了,非要绕这么一大圈。”
船长说:“行事之前考虑的周全一些总是好的,就像我早早让郭明接近那个大脑袋一个道理,事先准备好,以后遇到问题就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头转述“大脑袋”几个字时,自己都忍俊不住笑了。
这两人前后逗留的时间不是很长,话语也就寥寥几句,但内容却是惊天霹雳,按大头的转述,他当时无意中听到这几句对话,宛如胸口被手榴弹炸了一下,抑闷的不行。后来这两人在储物间里取了几个对讲机,就往外走了,大头最后听到的一番话是陈珀来问船长:“要是不小心让那几个小子撞见了怎么办?”
船长说:“这还用我教吗,毁尸灭迹得了。”
听完最后一段转述,只把我恨的咬牙切齿,不管陈珀来跟郝光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辜牵连我们几个局外人,那心肠歹毒,就不得不叫人痛恨。难怪刚才大头一直反对我们接近对方,在事情尚未搞清楚之前,按兵不动是对的,当时我们若是暴露了身子,后果便不堪设想。虽然目前我们不清楚对方酝酿着一个怎样的阴谋诡计,但是从大头一番话里,郭明接近大头原来是有意为之,并非我们之前认为的投缘,至于他们密谋的事情,想来船上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我思忖着他们口中的老头是谁,是不是指郑老师?另外,除了他们几个人,船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同伙?如此一来,寻船之旅便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了,起码目前这四人是心怀鬼胎,别有企图,而且随时可能危险到我们以及船上其他人员的生命,照此看来,往后我们需得多留心眼,免得不明不白得被人抛尸大海。
大头讲述完船上遇见的事情,接着说道:“他们走后,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心急如焚,怕你们糊里糊涂的被对方给谋害了,思量着赶在出发之前如何通知你们,顾不上别的,急忙往外寻去,却还是慢了一拍,这时你们已经登上皮艇,我一着急,随手就把后舱防水板给卸下来,尾随你们后头,直到你们兵分两路,我才现身追上你们。”
“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你之前就该早说明白。”孟蕾埋怨道。
大头沾沾自喜,“有我在怕什么,要是这么早告诉你们,不就不好玩了。”说完,又转身问我:“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于兴旺他们。”
我想了想说:“还是先不告诉了,于兴旺如今与徐飘红你侬我侬,一颗心就像花儿一样的绽放,还是等等再说。”
孟蕾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刘旭毕竟还小,在事情尚未清楚之前,告诉他怕让别人察觉。”
大头说:“那这事我们管不管?”
“管!”我双眼紧蹙,拉长声音:“不弄清楚,到时候我们怎么死可能都不知道,大伙谨慎行事就可。”
四人边说边往回走,快到集合点时,大头停下脚步,说:“你们先过去,我要把木板带回去。”
大头这么做,不过不想引起陈珀来等人猜疑,别过大头,三人走到集合点时,看见陈珀来与郭明已经站在那里等候,陈珀来的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头朝后,面朝下,这人背后中了一箭,伤口把厚厚的棉衣染红了一片,由于气温低,血迹已经凝固。不用说我们都知道这人就是文剑,郭明一见我们就装成很着急的样子,舞弄双手:“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这俩人比我们先到,很明显,应当有另外一条捷径通往土著人的住处,却不知这二人在此等候了多久,我装作一身疲惫,回道;“说来惭愧,水没找到,倒把自己给转晕了。”
郭明身同感受的说:“这种鬼地方,确实很容易迷路,回来就好。”
我掏出对讲机,暗暗把声音调回去,故作生气:“对了,之前向你们求救,对讲机怎么不管用?”
郭明一脸茫然,搓手道:“可能我们距离拉的太开了,信号接收不好,我们也很担忧,如今你们平安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孟蕾走到陈珀来背后,低头看了一眼文剑,故作惊愕:“文剑怎么了?”
陈珀来一脸自责:“都怪我没保护好,寻水时,我们不幸遇到了土著人,由于言语不通,无法向对方解释我们并无恶意,几人尽管很是克制,却还是无法避免冲突,在撤退时文同志牺牲了。”
陈珀来说“牺牲”两字时,一脸悲痛的低下了头,我瞧着好笑,暗忖此人演技不赖,陪着他一道把戏演全,走到跟前,摸了摸文剑身上的羽箭,沉痛的说:“怎么会这样,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
陈珀来安慰我说:“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得赶紧回去,免得土著人追来。”
孟蕾说:“那水怎么办?不找了?”
陈珀来说:“水我们找到了,先回去再安排吧。”
两班人貌合神离唏嘘过后,便不再耽搁,一道往皮艇方向走去,陈珀来单背扛着文剑的尸首走在最前端,我跟在他后面,文剑虽说块头不算大,却也不瘦弱,尸身挂在陈珀来肩上很有分量,我也懒得不上前帮他,看着文剑大半个身子垂在后边,耷拉着脑袋与手臂一同随着陈珀来的步伐晃荡着,背后的羽箭在阳光的照射下甚是扎眼,也不知道这一箭是土著人插进去的,还是他的同伙。我默默的注视了一会,收回目光,心中很不是滋味,在叹息生命无常之余,又极度憎恨人性的尔虞我诈。
上了皮艇,陈珀来扶着文剑的后脑小心翼翼的往座椅上放, 深怕弄疼了他似得。郭明上前默契得扶住文剑,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陈珀来发动皮艇,调转方向往”成功“号驶去。
船行到一半,见大头与小恩坐在木板上,手拿宽木条往这边划来,见皮艇过来,大头扔掉木条向我们挥舞双手,陈珀来将皮艇向大头靠拢,大头气喘咻咻的说:“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站起来把小恩抱过来,装作很意外的问:“你怎么来了?”
“这么久不见你们回来,我担心呀。”大头一副担忧的模样,跟着眼睛一挑,问郭明:“老兄,你没事吧?”郭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大头看到文剑耷拉着脑袋靠在郭明身上,惊呼:“他怎么了?”
郭明沮丧的说:“回去再说吧。”
千纸鹤问大头:“你上来一起走不?”
大头摇了摇手,嬉笑道:“不用了,刚才当心你们,我拆了一块木板,还得捎回去,搭把手就行了。”
众人不再多言,我把拴绳抛给大头,大头紧紧的拽着它,冲浪般的尾随后头。回到船上,船长早已站在船头等候,当见到文剑时,瞪大眼瞳大声痛呼:“文剑怎么了?”
陈珀来低下头,连说两声“对不去”。船长斥责的瞪了陈珀来一眼,伸手把文剑接过来放置在地上,颤抖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跟着使劲在文剑的胸口捶打,边打边喊:“文剑,文剑,你醒过来呀。”声音甚是悲戚,就算像我这样知道底细的人听了都不免哀伤,何况旁人。
一船人默默的看着郝光荣,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去劝阻。陈珀来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立在一边,郝光荣做足了戏,郭明假惺惺得上去拉他:“船长,别这样,别这样,小文已经死了。”
郝光荣一手挥开郭明的手,怒吼:“走开,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
这话听着怪怪的,也不知道是用来指责我们一行没保护好文剑,还是讥讽郭明这些专家头衔。
本来我对郝光荣很有好感,上回若不是他站出来说话,可能事情就没这么顺利。但如今得知他们接近我们是另有目的,好感之心顿时消殆,冷冷的看他准备怎么演下去。
郑老师在一旁,把一脸委屈的郭明拉到一边,走到郝光荣身边,俯下身子在文剑鼻下探了几秒,对郝光荣说:“别摁了,他死了。”
郝光荣不甘心似得接连摁了几次,文剑干挺挺的躺在地上,他一拳敲在文剑胸口,嘴唇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说第二句时,把眼质问陈珀来,陈珀来依旧低垂着脑袋,仿似不敢目接。
不谙事缘的郑老师沉重地拍了拍船长的背,“先别责怪人了,听听怎么回事。”
郝光荣回过头,一脸痛苦的望着郑老师,喃喃道:“老师,你不懂,文剑他。。。。。。”
郑老师深表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小伙平时这么机灵,跟你感情又深,只是,谁又能料到。。。。。。唉!”
郝光荣见有人懂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到陈珀来仍旧低着头,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气腾腾的问:“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
陈珀来像是被人打蔫似得,挂着脸一话不说,孟蕾推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此举何意,再不上前说几句,非露馅不可。急忙走上前,拉开郝光荣,“船老大,老大哥,你别这样,这是谁也不想的。”
郝光荣依旧不能泄气,转身一把抓着我的手,力道很大,质问:“好,你们是一道去的,那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想把陈珀来的话转述给他,一想,这家伙其实肚子里不知道比我清楚多少,我又何必陪一起惺惺作态。指了指陈珀来,语速略慢:“我们当时分为两队,文剑跟陈团长一队,我和。。。。。。”
郝光荣不待我说完,放开我的手,再次抓住陈珀来:“你倒是说啊,是谁害我的文剑。”
陈珀来支吾了一会,才一脸愧疚的交代:“寻水时,我们遭遇了土著人,他们当时正在狩猎,一看到我们三人,一言不发的就过来追杀我们,我们不想与对方无端冲突,撒腿逃跑,只是地生脚疏,文剑背部让中了一箭,这键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郝光荣听后气的两腮鼓起,指着陈珀来:“你,你,你怎么带队的,跟你们说了,一定要提防土著人,怎么还是这么大意。”
陈珀来双手捂脸,“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郝光荣更是勃然大怒,上前一拳直击陈珀来脸部,这一拳下去可够狠的,当即就让陈珀来嘴角挂血。陈珀来的部属,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冲了上去,指着郝光荣:“放肆,团长且是你能动手打的。”
陈珀来用大拇指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把小伙子拉了回来,说:“不打紧,是我失职,让船长出出气也是应该。”
甲板上的争执说白了不过是演给我们看的,若非大头事先洞悉了这些人的把戏,凭今儿个几人的一唱一和,我们肯定也会跟郑教授一样对他们的悲痛深信不疑。不过现下把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滑稽虚伪,我清楚这种情况再闹也不会出个所以然,心想不如做个顺手人情,也好将计就计让对方几人误以为我们也被愚弄了,好戏看的差不多了,给大头递了个眼神,大头领会,走了上去,拦在二人中间,对郝光荣说:“算了,算了吧,这事没人愿意发生的,动手有失教养了。”
孟蕾亦是上前劝说:“陈团长已经够难过了,你别再指责他了。”
我看了千纸鹤一眼,轻声说道:“你也上去表示一下啊。”
千纸鹤不尚言语,想了一下,上去说道:“不过陈团长也不算辱命,他找到了水源。”
大头接道:“对,对,如今悲痛已经无济于事,我们还是想想眼下的困境,怎样把水给弄上船。”
陈珀来没再被郝光荣厮缠,抬头说道:“水源在东北方位,我量算过了,那里有个凹口,我们把船开过去,抽水管道应该能够得着。”
郝光荣手一挥,“要去,你们去,就算渴死了,我也绝不喝自己兄弟鲜血换来的水。”说完,愤愤然头也不回的走了。最后,还是郑老师向大副传到指令,去陈珀来所说的地方取来淡水,当然这个水塘并非我们之前发现的水潭。
回到大头房间,大头第一时间把房门关上,捂嘴偷笑,笑够了对大家说道:“今儿个这戏唱的可真是够精彩的。”
我长吸了口气,感叹道:“出门方知世间邪,人生如戏啊。”
千纸鹤说:“咦,刘旭他们呢?”
大头看了一圈,笑呵呵说道:“刚才看的太过瘾了,没注意他们。”
刚才光琢磨着那班子人的演技了,忘了留意于兴旺等人,好像没在船甲上看见他们三个,想来应该不在,要不他们见了我们几个,总会过来打声招呼。
孟蕾猜测:“会不会在自己房间?”
也有可能,我折回自己房间一看,大白天的刘旭居然蒙头睡大觉,转去孟蕾房间,只见到徐飘红端坐着,一人自得其乐的哼着小曲,问她于兴旺在哪,她居然略带难为情的说:“刚才我肚子有点饿,他去厨房给我煮东西了。”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于兴旺兴高采烈的声音:“爱心午餐来喽。”
回头一看,这家伙手托盘子,盘子里有两小碟,碟子里各盛着两个荷包蛋,喜滋滋的推门进来,众人相视一笑,唯有徐飘红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对于文剑的死,郝光荣之后本说要带队寻上岛去报仇,他连炸药都准备一箩筐,后因众人的劝说,同时考虑到国际因素而放弃火拼土著人。郝光荣之举,众人不明其理,我们几位却是心知肚明。“成功”号补充过淡水,继续往北航行,随着北移,气温逐日骤降,此时虽是夏季,感觉却尤胜寒冬,这要是到了冬季,还不指定把人冻成啥样,看来郑老师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段入北,正是出于季节性的北极气温考虑。
船上人员逐一换上厚裹裹的棉衣,这几日,虽然我们几人无所事事,但因为想探明白陈珀来与土著人到底有和居心而不得不暗中留意,或许我们不该多管闲事,只是文剑的死让我们意识到事态可能存在的严峻,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逻辑,只要我们在船上一天,就必须弄清楚他们的所谋何事,已确保自己人的安全。
今日,大副通知我们即将进入白令海峡,在前往北极之前,于兴旺不止一次向我们提及这条海峡,它是以丹麦探险家的维图斯·白令命名,此人终其一生都在世界各处大洋间冒险,就算在生命最后一刻,都不曾离开海洋。白令海峡位于亚洲最北端,美洲最西边的海峡,在没有成为海峡之前,它曾是美洲与亚洲之间的一条路架,现在更是太平洋与北冰洋的分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