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二楼的小间,没有了之前那种阴森的感觉,大概是人多壮胆了。卓宇沿着小间转了几圈,目光落在镜子上的老照片上,愣住不动,脸色严肃的吓人,半张着嘴,其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眼看见贾四儿的尸体。
老九走到卓宇身旁,看了一眼照片问:“到底怎么回事?”
卓宇喉结上下鼓动一下,反问我们:“你们真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我们三个又仔细看了一遍,我摇摇头说:“我根本就没过见过几个日本人,而且鬼子都一个样,唇上一撮卫生胡,能认出谁跟谁来。”
卓宇听完冷笑一声说:“鬼子?他可不是,照片上的男人是二战纳粹德国的海军上将,军事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
我们对于纳粹德国并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打倒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的口号仍不时出现在各种报刊教材上,而这个海军上将就没什么耳闻了。或许因为视野面不同,我们三个此时的震撼程度远没有卓宇强烈。
致远咽了口唾沫说:“原来法西斯的上将也就这个揍性。”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不就是一个上将的照片嘛,至于把你惊成这样?”
卓宇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环境?地毯,鱼缸,盆景,布置的花样百出。日本人务实,自己住的话绝不会做这么多无用功,他们要求的是越简洁越好。”
我对照着照片跟卓宇的话,一个惊人的念头出现在脑子里,如果是真的的话,这绝对是一件改写历史的大事。我又看了看老九跟老段,他脸也猜到了几分,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九缓了缓神,问卓宇:“你的意思是德国海军上将曾在里居住过?”
卓宇比了比手里的纸片:“绝对错不了。”
老九看了看纸片问:“上面写得什么?”想了想又说:“如果涉及到国家机密内容,可以不说。”
卓宇说:“不是机密,其实就一句话。”
以下为卓宇原话: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样一片海域。
—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
“什么意思?”致远问。这小子已经掌握了‘不懂就要问’这句话的精髓,这一路上问题最多的就属他了,不过这往往也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办法。
卓宇摇摇头:“不知道,但不会是空穴来风。”
从字迹的形式上看,这应该属于亲笔所写,这就奇怪了,一个海军上将不远万里跑到中国东北的一个深山老林里,写下这么一句不明就里的话,肯定不是心血来潮,‘那一片海域’到底指的什么地方?我脑袋里又开始乱了起来。
老九沉默了一会,点上一支烟说:“德国海军上将曾潜入中国地区,这属于军事机密事件,我们还没有权力介入。卡纳里斯来这里的目的与X有无关系也说不好,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任务范围了,看来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又对卓宇说:“去给我打一封电报。”
我们下楼时,钟向东正准备上楼,看来他已经给老段检查完身体了。
老九问:“老段怎么样?”
钟向东抹抹额头上的虚汗说:“老段身上没有外伤,但是神经系统出了些问题,意识存在,就是清醒不过来。他身上存留的蜈蚣毒素成分不明,我只能给他注射一些通用解毒剂,不知道能起多少作用。”
“老段还能挺多久?”老九直接问。
钟向东说:“四五天内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不好说,如果能采集到活体蜈蚣的毒素进行研究的话,或许有办法。”
又问:“你跟阿天第一次在蜈蚣洞里见到老段时,他是什么状态?”
老九想了一下:“当时老段被丢在一个地下洞穴的角落里,四周都是人骨头。洞穴由一条地下河隔开,蜈蚣都在对面,等蜈蚣发现我们,越河追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爬了出来。老段当时还是半睁着眼,嘴唇能微微颤动,似乎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
蜈蚣也能越河?这可真有意思,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既然都能长出这么大个的蜈蚣来,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现在就是有人跟我说蜈蚣会飞,我也不稀奇。
老九的语气很平淡,不过从他跟阿天满身的伤痕看得出,闯蜈蚣洞可不是一件轻巧事。
钟向东沉吟了一会,说:“就老段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身体里的蜈蚣毒已经在扩散了,我们不能干等着了。”
老九点点头说:“事情再多也都有个头儿。卓宇你先给总部打一封电报,就说‘情况有变 请求支援’,其余人原地待命。”
卓宇从行军包里掏出一些金属零件,三下五除二就组合出了一架小型电报机,测试好通讯信号之后,照老九的意思发出了第一封密电。
总部回报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超出二十分钟。卓宇听完密电后,摘下耳机走回我们中间说:“回了十个字,继续执行 不惜任何代价。”
我们一愣,知道增援是指望不上了,至于上级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坚决,实在让我们想不通。不过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我们这些人都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忠诚,即便因为这十个字全部死在这,也没有什么怨言。
老九咬咬牙说:“妈了个巴子的,靠不了别人就靠自己!任务继续执行,只要跟这次任务沾边,就他妈算是军事机密我们也不需要再顾忌,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完成任务是唯一目标。”
过后老九又补充一句:“晚上我们开个临时会议,汇总一下个人对这次行动的想法,制定一套详细的行动计划。”大概是出于对上级不近人情的不满,老九脸上明显有了怒色。
此时夜幕拉近,林子里已经黑蒙蒙一片,到了营安的时候,我看了阿天一眼,那小子居然翘着二郎腿睡着了,嘴里还叼着个细杨枝,悠然自得,与我们这边的焦头烂额成了鲜明对比。
老九走过去一脚把阿天踢起来,后者眯着眼坐起来问:“开饭了?”
老九皮笑肉不笑:“行军帐不够,差一个,晚上你去筒子楼里睡,如果不想搂着尸体过夜,最好现在把它们都搬出来,把里面整理干净。”
阿天抓抓头问:“二楼有没有房间?”
“有。”老九答。
“那我去二楼睡,尸体不搬了,楼下有人跟我做个伴心里安生点。”阿天说。
老九又怒了,两眼一瞪,吼道:“你小子出去混了几年就长出息了?我的话都不顶事了?半个小时,一楼弄不利索今晚上就让你在林子里晾竹竿。”
阿天立马转身奔鬼子楼走去,嘴里嘟囔着:“不就开个玩笑吗,你也至于动气,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爱激动。”
我跟致远是彻底服了阿天这小子了,这种不着调的劲头在当时那个年代基本是见一个批一个,直到把你斗服帖了才算完,阿天能躲进超自然小组这块净土也算是交了好运。
阿天刚进去没多久,就从里面喊:“这黑斑怎么回事?”
我一听,知道他也看到了贾四儿尸体的变化,就回说:“你们回营地的时候,贾四儿尸体上就出现黑斑了。”钟向东跟卓宇一听我这话,也都进去查看了。
阿天的声音又传出来:“贾四儿?我说的是书房里的日本兵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