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笑笑跳下了座舱,嘲笑之余心里也多了一种期待,想看看这小子明天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回到筒子楼的时候,林子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温度也降了许多,我们三个脸上都挂上了一层白霜。我拿手电在楼前照了一圈,发现那六个行军帐全都不见了踪影,我赶紧进楼,发现帐篷都被整齐的叠放在书架下面,老九,钟向东,蛋清,卓宇还有梁大爷都围坐在书桌前。
老九见阿天的模样训道:“掉沟里了?先去把脸洗干净。”阿天耸耸肩,拿水盆到溪边打了盆水,把脸清洗了一遍,这才看出人模样。
老九让我们坐下先吃点东西,接着说:“林子里没法走夜路,今晚留老梁在这过夜。”
又说:“我分配一下明天的任务,吉丹青跟致远你俩明天送老梁出去,钟向东负责研究蜈蚣毒素,阿天跟铁头儿你们两个跟我留在营地勘探地形,卓宇有他自己的事。”
老九这番话有虚有实,既然冒充地质勘探队就要装到底,说勘探地形只不过是面上的事。至于卓宇的任务,估计就是破解从要塞机密室里带出来的日军文件。
梁大爷憨笑一声:“还送什么,给你们添麻烦,明早我自己回去就行。”
蛋清坚持说:“不行,我们送你一趟也费不了多大事,就当报恩了。”梁大爷又笑了笑,没再推辞。
从闲聊里我们得知,原来这个密林名叫坡子林,梁大爷从小就在坡子林边上过活,是个老猎手,经常进坡子林下夹子抓些野兔,獾八狗子之类的猎物,家里无儿无女,独身一人,一辈子跟坡子林打交道。他又跟我们说了说这些年在林子里的一些奇闻怪见,我们几个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这才知道梁大爷不仅心眼好,还有一副好手艺,是一个绝对称职的好猎手。
致远在这事上脑瓜转得快,要梁大爷教他几招下夹子的窍门,梁大爷也不吝惜本事,一股脑把打猎的经验跟致远说了个便。我听得瞠目结舌,原来打猎还有这么多学问。梁大爷的出现一扫我们之前的愁闷氛围,人人都给这种新鲜刺激的元素吸引住了,除去老九跟卓宇外,我们几个都乐此不疲。
老九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夜里外面冷,以后我们都睡在筒子楼里,一楼五个,二楼四个,自由分配。手电两人一把,省着点用。”说完又看了看阿天:“你到地下室把发电机停了,能省就省。”
阿天一拍脑袋:“马上去,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三个从地下室弄出来的油桶以及酒精桶都被搬到了书房角落里,我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阿天拿它们做什么,问他也不说。
晚上我跟致远,蛋清还有钟向东睡在了二楼,因为换了环境的缘故,睡不踏实,一晚上惊醒了好几次,总觉得有人在床边上站着,昏昏沉沉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致远三人还在睡着。折腾了一宿,我头有些重,准备去溪边洗把脸,清醒清醒。等我到了楼下才发现阿天那小子比我起得还早,早就没了人影。我记起他昨晚说的最后一道工序,心想他可能又去坠机上忙活了。
我在下游洗完脸,顺道上去瞧瞧那小子在没在。今天阴天,坡子林里偶尔窜过一阵冷风,打在脸上生疼。我把手揣进兜里,后悔不该洗脸,在过会脸上都有可能结冰。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抬起手拿袖子在脸上乱抹,总算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了。即便这样,脸上依然冻得通红。
走到坠机下面,果然看到阿天站在座舱里。我爬进座舱,阿天抬头看了我一眼问:“你脸怎么回事?”我抬手摸了摸,左脸颊上生疼,大概是冻伤了。阿天装上最后一个零件:“基本成功了,等送走老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奇迹。”
我这次没笑他,从他口气听,这小子好像十分有把握。我在座舱里向四周看了一遍,发现‘紫电’被阿天改动的地方很多,他把座舱后面的许多部件都卸了下去。我又掀开机舱,看了看发动机,感觉跟昨天的发动机不一样了,问他怎么回事。阿天笑笑:“我把地下室里发电机的零件装上面了。”
我虽然对机械一窍不通,不过对于他种胡拼乱凑的做法不抱乐观态度,我感觉再让阿天这么折腾下去,早晚要出问题,于是提醒他:“改装飞机这件事,你最好先跟九叔说一声。”
阿天满不在乎:“也到时候告诉他了,要是提前让他知道,他早把我挡下了。”
我跟阿天回到营地,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各就各职。老九再三嘱托蛋清跟致远,让他们路上小心,根据梁大爷的估计,他们两个打个来回至少两天两夜的时间。
我有些不放心:“你俩多带点吃的,万一迷路了还能多撑一会。”
蛋清看了我一眼:“这话让你说的,听着真别扭。”
致远倒是毫不在意:“有了梁大爷的亲传绝技,还愁没吃的?”
我们几个跟梁大爷道了别,目送他们三个离开鬼子楼,阿天把我们聚在一起:“我有一个计划,能够解决我们遇到的所有难题,就是怕九叔不同意。”
老九面带狐疑:“别打哑谜,有话就说。”
阿天继续说:“如果那架坠落在溪水里的‘紫电’战斗机能够再次升空,载我们登上X的话,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已经检查过了,紫电座舱里的器件完全没有损坏。”
卓宇跟钟向东都显得很吃惊,我因为提前知晓,表情自然。老九没有说话,卓宇问:“燃料都没有紫电靠什么飞行?你弄那么多柴油跟酒精,难道是想用它们做燃料?”
没待阿天回答,钟向东就说:“肯定不行,飞机都有专用燃料,普通油料根本不适合飞机发动机。柴油粘度太高,涡轮发动机不适合,酒精提供能量有限,即便能让飞机起飞也仅能续航一小段时间。”
阿天笑笑:“发动机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燃油采用柴油跟酒精的混合物,只要能够人工启动紫电的发动机,我可以确保它能够持续飞行6个小时。关于这项技术,我在美国已经成功试验过,只不过混合燃料有一定危险性,所以才没人认可。”
“跑道怎么办?没有一长段的平稳跑道这架战斗机是不可能起飞的。”卓宇问。
“跑道的问题也困惑了我很长时间,如果能让紫电掉头的话,跑道就在它脚下。”阿天回说。
“溪水当跑道?这也太扯淡了。”我脱口而出,这种想法太疯狂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拿小溪作飞机跑道的事。钟向东也摇摇头,认为不可行。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们的思想太保守了。”阿天说。
“就算前两项都能通过,那飞行员的问题怎么解决,这可不能将就了。”我说出自己的疑虑。
阿天说:“卓宇没有告诉过你们我曾参加过美国独立日的飞行表演吗?任何飞机都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卓宇点点头,示意阿天没有夸张。
众人都不再说话,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现实性的问题来阻止阿天。
老九点上一支烟,结束沉默,问阿天:“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阿天说。
“不批准。”老九语调冰冷。
阿天沉默了一会,说:“九叔,不使用飞机,X对于我们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既然上头不给我们提供飞机,那我们为什么不使用现成的?老段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我们没时间再耗下去了。相信我,七成的把握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九面色有些复杂,相对于以往老辣果断的形象来说,老九还是首次露出为难之色。又沉默了一会,老九问钟向东:“带回来的蜈蚣头你看过没有?”
钟向东点点头。
老九继续问:“你有多少把握找出治疗老段的办法?”
钟向东回说:“不好说,毒素匹配大部分要靠运气。”
老九把剩下的半支烟丢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就按你说得办,赌一次。”
阿天闻言立即换上一副兴奋的神色,完全不像拿生命做赌注的样子。老九让我们四个把酒精跟柴油搬到‘紫电’旁边,再想办法把机头调转九十度。
按照阿天的打算,是想让紫电沿溪水的方向往下滑行,到了足够速度就开始起飞,问题是现在紫电的机头没有朝向下游,凭我们五个人的力气想要挪动这个大家伙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