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清的状态仍旧恍惚,为了避免他再受什么刺激,就让他留在原地,我们三个过去。
往前的路上没有了淤泥,几乎都是平坦的石面。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洞穴反应,我感觉过四周的空气温度降了下来,身子冻得一阵阵哆嗦。我裹了裹大衣,提这心继续往前走去。
路不长,走了不到两分钟,阿天就在前面停住脚:“有东西。”
我拿手电向前面照了照,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致远眼都直了,朝下点点脑袋说:“看地上。”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照了照地上,一阵恐慌瞬间传遍全身,我连忙退回一步,脑中一阵眩晕,出现在我们三个面前的是一个漆黑的深渊!深渊四周茫茫一片虚空,看不见边际,里面烟雾缭绕,透着丝丝寒气。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觉到人类的渺小,跟眼前这个深渊比起来,我们三个根本微不足道。
我各方面素质都不差,除了一点,恐高,虽然漆黑的环境影响了我们对深渊深度的判断,但是刚才那一眼已经让我两腿软了起来,心里也抖个不停,过后才感觉到,手心里都是冷汗。
致远缓了一会说:“前些年我去过一次奉节,在那里见过一种被当地人称为‘天坑’的天然地洞,深宽都超过了五百米,眼前这个深渊就有点天坑的味儿。”
致远口中的天坑我也曾听说过,据说是地壳塌陷或者冲蚀形成的巨型地洞,而且这种‘天坑’不只在重庆出现,中国西南部也都广泛分布,但从未听说中国东北也存在这东西。
阿天沿着深渊边缘走了十几步:“如果这东西是圆形的话,直径超过了六百米。”
我倒吸了口凉气,阿天的话就意味着把我们整个村子填进深渊都填不满它。
致远抓抓头不解问:“不就是一个深渊吗?蛋清怎么会从这地方听到声音?”
我也有些纳闷,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蛋清出现幻觉或者真的被鬼迷了。因为长期唯受物主义教育的影响,我在心理上其实很排斥牛鬼蛇神之说,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诡异难解的事件,我心里已经开始慢慢动摇,在没有找到比‘鬼神’更合理的解释之前,我宁可相信是鬼神作祟,因为这样脑袋里才不会堵得难受,至少有一个可以排遣的出口。
阿天紧紧盯着深渊:“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算值了。”这口气完全不像是阿天这种性格的人说出来的。
致远显得有些无所谓:“坑有的是,这个也就是大了点,有什么好看的,走,回队伍。”
我早就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再往下看一会,估计腿软的都不能走路了。我们三个又往四下照照,没有什么线索就准备回去,不过刚一转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上面有人吗?”
我头皮一炸,僵在原地,这话音儿怎么这么像贾四儿的语调!
致远跟阿天也是一愣,接着转身拿手电向后照了一圈,身后除了茫茫的深渊之外根本不见人影。
“贾四儿?”致远疑惑着问。
我原以为刚才的声音是我幻觉,现在致远跟阿天都有反应就说明刚才的声音确实是存在的。
我脑袋也有些懵:“听语调像,这地方可能真不干净。”
阿天脸上没有表情:“你俩听挺清楚声音从哪传出来的没有?”
我摇摇头,刚才的声音太突然了。
致远舔舔嘴唇:“像是从深渊里传上来的。”
阿天点点头:“跟我感觉一样。”
我直摇头,眼前这深渊深不见底,就算贾四儿真的诈尸跳里面去喊几声,声音也不见得能传上来。
我刚摇完头,刚才的声音再次幽灵般出现:
“上面有人吗?救救我。”
这次我们三个听得很清楚,这话音儿绝对是从贾四儿嘴里喊出来的,而且就是从深渊底部传上来的!
我脊梁骨一阵冰凉,抓手电的手不自主抖起来,连致远这种不拿死当回事的主都有些发抖,顿了一会朝着深渊喊:“四哥,你在下面缺什么东西尽管说,我们烧给你,你已经救不回来了。”
阿天忽然摆摆手,示意致远不要说话,接着几步走到深渊边上,朝下面照了一会,喊到:“谁在下面?我看见你了。”
听阿天的意思难道说下面真的有人?我跟致远壮着胆子靠到深渊边上,往下照了照,下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一看我腿又开始发软,把手搭在了致远肩膀上。
我跟致远疑惑着看向阿天,这么黑的地方也能看出人来?
阿天一本正经地凑到我俩耳边小声说:“我想诈诈他。”
听完他的话我哭笑不得,这他妈哪是诈人,分明就是诈鬼。听阿天的意思,他还以为下面有别人冒充贾四儿,但他这种极端的唯物主义在这地方根本就说不过去,要我说,刚才那声音十有八九就是贾四儿的鬼魂作祟。
致远往后拉了拉阿天:“我真服你小子了,玩人还不够,现在又想玩鬼,走,赶紧回队伍,这地儿阴气太重,整不好咱仨也得跟蛋清似的撞客了。”
说话间,忽然几道光柱打到我们身上,接着老九的声音传过来:“你三个在那墨迹什么?找个人都这么费劲,净整些没音儿的事。”
致远用手遮遮光:“九叔,这次你冤枉我们了,你过来看看,这有个深渊。”
“深渊?”老九疑问一声,接着跟老段第一个跑了过来,其余人跟在后面,等众人全部在深渊边上站定之后,他们脸上无一列外全是震撼的表情。
老段站在深渊边上点了一支烟,点烟的手有些颤抖。我们三个谁都没有提起刚才贾四儿声音的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很蹊跷,在定性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九扫了我们一眼问:“吉丹青呢?”
我指了指左后方:“前面不远的地儿。”
老九朝我说:“铁头儿,你先去把吉丹青接过来。”
又说:“这地方应该有鬼子的一个实验室,人齐了先去那,咱们一时半会完不了事,必须找个能安营的地方。”
阿天看了看深渊问:“九叔,那深渊怎么办?”
老九一瞪眼:“你说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跳下去瞧瞧地下什么构造?”阿天悻悻得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把蛋清接回来后,他仍旧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我把蛋清的遭遇简单跟老九说了一遍,钟向东走到蛋清跟前看了看,说:“他心脉没事,缓缓应该就能好。”
老九点点头,接着让我们先原路返回。沿斜坡重新爬回到石板面上后,我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脑袋又沉又痛,身子像要散架似的。我拿眼角瞄了其他人一眼,他们也都没有什么精神头。我心里忽然一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拍拍致远肩膀:“你头疼不疼?”
我话刚一说完,其他人一齐看向我,都表示有不同程度的头疼症状,只有老段摇摇头说一点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