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洞口处,视野猛的清晰起来,夜空中不知何时挂起了月亮,月华如水,尽泄洞中,四周褐红发黑石壁上也闪烁起点点的星辉,照耀着地面上残骸碎骨,给这原本凶残极恶的洞穴,凭添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纪春往地上瞅了一眼,大吃一惊,刚刚地上的田丰不见踪影,凭空消失。纪春心头狂跳,按理说如果不幸膏与鳄吻,多少也应该剩下点衣物之类的痕迹,可地上除了一些新鲜的血迹,整个人却活生生的没有了踪影。
可来不及多想,甬道里尾随而至的鳄群“噼里啪啦”一窝蜂从里面涌来,纪春握紧手中的重剑,对着当先一只眼血流如注狂暴不安的铁鳄,就是疾头砸去。那只铁鳄刚刚在甬道中被纪春刺伤了眼睛,凶性大发,也不知躲闪迎头又扑又撞,悍不畏死端是凶狠无比。
“哐”
一剑击中激起一片火光,纪春臂上感觉一麻,可他浑不在意,抡起重剑又是一击砍下。纪春没有学过什么剑法,纪家也没有这等高级的功法,只有强大的家族才拥有专门配合刀剑的不传之法。纪春舞着手中的重剑一阵胡劈乱砍,毫无章法可言。感觉手中的重剑分量合意,只凭双臂巨力,将手中的重剑舞得虎虎生风。若是被那些剑法名家看到,肯定要捶胸顿足,被他给活活气死。
纪春到底是少年心性,手中的重剑大抡大甩,自己心中也感觉有些不妥,可近十年的苦修下意识的便将《开山莽牛劲》里的招式往剑法里硬套。
“莽牛冲山”
“神牛劈山”
……
纪春一顿狂劈乱砍,再看那头铁鳄一张长脸都塌陷下去,一只眼睛不住的往外冒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的半死地步了。纪春见状大喜,手中的重剑更是舞得卖力,不多时便将在一旁蠢蠢欲动的铁鳄拉入战圈。
纪春手中的重剑大开大合,剑式虽是杂乱不堪,但重剑狂扫犹如一条上下翻飞的黑龙,隐隐带有一股风雷之势。
引来的铁鳄越来越多,将纪春围在中间,纪春并不畏惧,不时将扑到眼前的铁鳄击飞,砸落,砍翻……瞅准时机,就将重剑狠狠插进铁鳄来不及闪躲的眼中,端是狠辣异常。
纪春越战越勇,每杀死一头铁鳄,身上的煞气便重一分。纪春双眼流露出狠戾疯狂之色,已早是杀红眼。
奇怪的是手中的重剑,倒也能经得起纪春这样狂暴的乱砍乱砸,除了剑身上的斑斑锈迹脱落几分之外,通体是毫发无损,坚固异常。
纪春脚下的铁鳄堆得越来越多,剩下的几只,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这是杀死自己同伴才能凝成的煞气,它们虽然头脑简单浑噩凶残,被这股煞气压迫着也能嗅得出危险的气味。
纪春哪里肯会罢手,手中的重剑响若风雷,只觉心中痛快,对着一只愣在一旁的铁鳄当头砸去,“咔嚓”一声,那铁鳄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吃纪春一击,立时翻到地上,纪春抡起重剑,横对着它露出的脖子砍下,“哐”竟将它的下鳄骨砸断,那铁鳄粗着嗓子哀叫一声,四肢一软,气绝当场。
……
终于将最后一头杀死,纪春长出了一口气,骨头像散了架一般,一只手扶着重剑他坐在水洼的台阶上喘着粗气。他盯着重剑突然也感觉到这手中的家伙,坚固无比,只是卖相太过难堪,要不然他真会以为是一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了。纪春自嘲一笑,心想自己也太贪心了,能在鳄口夺生,已是幸运无比,岂能再贪得无厌想什么神兵利器?
约莫半晌缓过劲,纪春望着头顶的洞口又犯起愁来,石壁光滑根本攀爬不得,手中也并无绳索,即使有又如何能搭到洞口上方?
一时间他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想起自己临来前将潜入水鬼帮打探情报一事想的太过简单,他主动请缨,一是确实担心纪秋,另外未免不是自幼看《岐南游侠见闻奇录》里太多故事受了熏陶,他还有些怄气的觉得不能让父亲和家里的大人小看了自己。可谁知第一天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自己杀了人,而且自己一时不慎,中了别人的毒手,坠落这凶洞之中。
想到田丰,纪春又不由得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起来。田丰呢?他去哪里了?难道这里有出口他抢先逃出去了?一定是了,他肯定知道!
纪春一下站起来,拎着手里的重剑,正欲去别处查看一番。这时耳畔突然传来“呜呜”细不可闻如哭似泣的声音。纪春头皮一下炸开,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纪春咬了咬牙,望着地下鳄群的血肉横飞成堆的残躯,握紧手中的重剑,眼中尽是坚决之色,怕什么!豁出去了!
纪春闻声走去,是从另一处甬道深处传来的声音。纪春蹑手蹑脚的向里面走去,这边的通道比刚刚跑进去的那边,要高出不少,至少有一人多高,走在这边的甬道,头也无须低着,这个发现让纪春紧张得心情缓缓的镇定下来。
声音时断时续,越往里走越是潮湿阴冷,头顶上的石缝里开始往下渗水,寒意刺骨,好在纪春身上套了采晶客专用的油皮布,稍稍好受一些。地面上的水位渐高,水已经没到纪春的膝盖处了。奇怪的是水里总有些散碎发光的晶石,这让纪春啧啧称奇,捡起一块稍微大的揣在怀里,心想回去送给明月,她一定喜欢。
“呜呜…嘻嘻….”
声音再次传来,飘荡在这个空旷诡异的洞穴里面显得异常恐怖。纪春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可控制的提了起来,心跳骤然加快,纪春向这个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前面的空间突然变大,里面像是被人掏空一般,有一间房子大小的空间,突兀的出现在这个原本窄小的甬道里。
借着水里发光晶石微弱的光,只见里面石阶上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有一丈多高,纪春咽了咽口水,贴在石壁上向前轻移过去。当纪春看清那黑影时,恨不得马上掉头就跑,可两条腿却迈不动,仿佛灌满了铅不听使唤了一般。
这不是一个巨大的身影,而是两个。
下面坐着一个人正是不翼而飞的田丰,刚刚传来的声音就是他。他笔挺的坐在一块岩石上一动不动,一会呜呜诡笑,一会涕泪长流,时而五官扭曲面貌狰狞,时而眉展眼舒无限享受。他眼中一会迷茫,一会痛苦,一会疯狂…不停变幻。他脸上惊悚的流满了血迹,头顶天灵盖不知被何种利器削去一半,露出红白相间的脑髓,而不自知。
在他身后,蹲着一个巨大的长毛怪物,长得青面獠牙,浑身绿毛,双臂通长,利爪如同短匕一般冒着寒光。它紧贴着田丰的身后,一根爪子蘸着身前剥开的头颅里的脑髓,然后放在嘴里,砸着猩红的舌头,然后脸上显出拟人般陶醉享受的表情来。纪春胃里一阵翻滚干呕,他何曾见过如此残忍血腥诡异的画面,不知是怒是惧,手里的重剑被他握得吱吱作响。
“呜呜…嘻嘻…呜呜”
田丰低着嘴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不知是笑还是哭,见状身后的长毛怪也捂着嘴偷偷的笑起来。田丰仿佛不知道自己脑袋开花,一个怪物就在自己身后一般,他还是坐在石头上不动,竟张嘴说起胡话来。
“阿英,阿英,我的渔网哪去了?”
“三当家的,小的前段时间寻到个好东西,给你老人家过过眼。”
“刘快嘴,你欠我那几两什么时候还?”
……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见田丰胡话连篇,身后的怪物,似乎更高兴,捂着嘴身体摇晃个不停。虽然心头恨极了田丰,可纪春再也忍不住,正欲走出来。
突然田丰的眼中现出无比挣扎之色,似乎看到了藏在一旁的纪春,突然立时喝道:“少侠,求求你!快来杀了我!”
身后的怪物,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似乎很不满他将脑浆晃出去一般。伸出猩红舌头在脑髓上狠唆了一口,田丰浑身一阵抽慉,面上又浮现出无比畅快又无比痛苦之色。
纪春握紧重剑,脸上怒气飞滚,该死的畜生!
那长毛怪突然丢下坐在石头上的田丰,连蹿带跳直奔纪春这个方向而来。
纪春心道来得好,双手举起就是一剑挥出,却发现击了空,那长毛怪不见踪影。纪春心中一沉,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大意,全神贯注戒备四周。突然,头顶狂风大作,纪春立时警觉,向一旁急急滚开。
果然长毛怪从天而降又一击落空。
怪物看着纪春,眼中尽是戏谑之色,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这个刚开始吃,老天爷怕自己吃不饱,又送来一个。这等怪物天生爱吃人脑髓,尤其是活人的脑髓,通常它用利爪将人的天灵盖划开,用爪子蘸着一点一点吃掉绝不浪费,那味道绝对鲜美。
纪春当然知道它眼中的意思,心头怒极,抡起重剑,又是一剑砸来。这次怪物没有躲闪,一只手抓向纪春的重剑,一只直奔纪春的胸口。纪春见状,避开胸口这一抓,然而也未能击中怪物。纪春暗骂狡猾的畜生,眼中流露出无比郑重之色。这怪物至少有人类炼体六层以上的实力,不仅力大无比凶残狡猾,而且反应极快,是从未遇到的劲敌,纪春眼中没有一丝惧色,盯着眼前的怪物,浑身燃起了无边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