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被柳三娘说出的话吓得不敢吭声。那张汉光脸色一阵变幻,最后冷冷的道:“柳三娘,我当你是水鬼帮的三帮主,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柳三娘面色不变,冷然道:“那你可以试试!”倏而她转头看了一圈众人,大声说道:“凡我帮中弟子,立刻到我身后听令!”这时她素日里在帮中的威严体现了出来,人群无声一阵变幻,不多时身后已是站立黑压压的一片。
纪春虽然不惧众人,但看到柳三娘肯为自己出头亦是忍不住心中一暖,这一刻柳三娘的英姿飒爽和起初的动辄变脸,还有星星似的眼睛,在纪春心头不住的旋转。
望着眼前这个威严无比的奇怪女子纪春不由得痴了。连纪玉林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眼中尽是惊讶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趁机纪春跑到纪玉林身旁,一脸急切的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纪玉林点点头,没有马上说话。他盯了纪春半晌,才说道:“炼体五层了,不错。”纪春“嗯”了一声,虽然着急家中,但见纪玉林神情自若,不由得又放下心来。
纪春默默站到他身边,才发现自己的肩膀隐隐达到了父亲的高度。纪玉林扭头看了他一眼,父子相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纪春心底冒出来。
张汉光脸皮跳个不停,拉着个黑脸阴沉似水。眼神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死死的盯着纪玉林,大部分的水鬼都已站到柳三娘身后。却仍有十几个水鬼护在张汉光身前,一副如临大敌戒备的模样。
一个头目打扮的红脸汉子突然叫道:“大家不要听柳三娘的!二帮主神武不会有事的!帮主和夫人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让夫人娘家人在我们江心岛出了意外。张家主为人厚道,咱们得为张家主出份力,等二帮主回来咱们也有个说头!厉鬼堂的兄弟咱们管不到,恶鬼堂的兄弟们你们躲在那里干什么……”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三帮主的名字岂是你这狗东西能乱叫的?”柳三娘身后一个彪形大汉指着那个红脸汉子就骂道,纪春看那红脸汉子总觉得熟悉,这时终于想起来,堂口夜战中的薛教头。
柳三娘制止了身后的那个彪汉,说道:“王虎,别理那个狗奴才。”突然对着身后音量放大:“有谁愿意出去的,请便!”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轰乱的议论之声,陆陆续续又走出来十几个人,一人对着柳三娘说道:“三帮主,你别介意,我们兄弟是恶鬼堂的,二帮主回来我们必定难活!”道了句得罪之类的,就走到张汉光身旁,这时张汉光的脸上才稍稍好看一点。而留在原处的大多是她手下厉鬼堂的弟子。
柳三娘也不理会,嘴角的冷笑更重,眼中寒光爆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玉林突然说道:“张汉光够了,何必要连累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突然舍下纪春,犹如一阵轻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直奔张汉光而去。纪春感觉眼前被风吹过,眼前一花,纪玉林已从身边消失。当下也急忙抡起重剑,向张汉光方向猛然奔来。
张汉光见纪玉林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到三丈之外,他吓了一跳,脸上大变。边往后跑边叫道:“兄弟们砍上纪玉林一刀,生死不计,我张家给他灵药一株,纪玉林的儿子是三株!”
“恶鬼堂的几位头目,已经拿下纪府了!很快就会回来增援,大家为我张家出力,待杀死了眼前这二人,到我张家领钱拿药!”
……
纪春心中冷笑,抡起重剑对着扑来的恶鬼堂一人就砸,那人躲闪不及,被纪春一剑砸死。纪春犹如猛虎下山,在人群中势不可挡,每出一剑必定夺走一人性命。
看得柳三娘身后那些厉鬼堂口的水鬼们不住吞着口水,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凶猛。平日里就和恶鬼堂明争暗斗,刚才打斗时他们在后面叫得最凶,却不肯出力。索性当家的发话,自是乐得看热闹。这些家伙虽然都是浑人,但看热闹的觉悟甚高,反正这是恶鬼堂的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于是充分发挥起看热闹应有的工作。
“我赌这这家伙可以再砍倒五个人!”
“我出三十两赌他最多可以放倒十二个。”
“我赌纪玉林五招就可以打死姓张的!”
……
柳三娘撇了撇嘴,却没有理会身后那些赌徒。看着场上,面色不变,可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丝的担心。
纪春杀得兴起,重剑呼啸,如同挑起一座黑色山峰,势沉力猛,触之即死。转头向纪玉林望去,只见纪玉林以一敌三。一个是张汉光,一个居然是张阳东,这人炼体七层在两家赌斗时打败过纪玉彪,对于他纪春倒是印象深刻。最后一人也是炼体七层,纪春根本不认识。
纪春一分神又被几人围住,其中一人竟然认识,薛教头。那厮显然知道纪春的厉害,不敢一人单挑,鼓动了几人把纪春围住,想要从中捞便宜。纪春冷笑,手中重剑激荡,在空中却猛然变缓,如同一座沉重无比的神山,发出阵阵啸声。
举重若轻!
柳三娘眼睛一亮,想起了山洞中的一幕,嘴角浮上一抹隐约的笑意。
果然纪春身边几人,纷纷面色大变,大汗淋漓胸口乱颤。仿佛一下跌入乱石深渊中,随时可能被天外飞来的陨石砸碎脑袋。薛教头脸色更红,见纪春重剑凶狠他心生退意,在外围就欲逃跑。不料纪春手中本是极慢的重剑,竟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生死关头,他蓦然爆发出一股大力,仿佛逃出了泥潭一般身形倏然加快,就欲向前逃走。
纪春眼中寒光一闪,重剑在空中如同一道黑影,劈到脑后,将他脑袋开花,猩红的鲜血在断开的脖颈处狂射,薛教头顿时栽倒。
重剑饮血,剑体长鸣似乎发出一阵雀跃,纪春心中一动却来不及细想,大剑抡开,在场地中左翻右转,收割众人性命。
纪春表现虽然惊艳,但纪玉林的手段更是老辣,整个人放射出冲天的锐气,犹如飓风般横扫八方。柳三娘在远处看得真切,一双寒目中也不禁流露出震撼之色。忽地她扭头对身后的彪汉王虎耳语了一番,只见王虎不住的点头最后领着几个人悄悄出了院去。
纪春见自己父亲神武盖世,也禁不住心头激荡,手中重剑更加狂暴。父子遥向联手,在人群中杀出一片赤地。
只见纪玉林面色不变,赤手空拳将身前三人打得步步紧退险象环生,三人中张汉光八层,其余二人七层,在纪玉林手下竟无还手之力。
张汉光面如死灰,他心中燃起强烈的怒火和不甘。忽地瞄到一旁杀得正猛的纪春,眼中凶光暴闪。他虚晃一招,立即舍下正自苦苦支撑的自己两个兄弟,身躯纵跃,大掌端起,在场中闪出一道身影直奔纪春而来。
“纪玉林,你炼体九层又如何?看你能否救下你的儿子!”
纪玉林在远处心头一惊,就欲奔来援手纪春。可张阳东二人见自己大哥过去,岂能不知他的打算?见状猛地爆出一阵癫狂,死死拖住纪玉林。知道今日万难杀掉眼前仇人,他们家破人亡早有死志,心中祈祷张汉光可以一举成功,也让纪玉林尝尝丧子之痛。
张汉光狞笑道:“纪玉林,你就好好看热闹吧!看着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纪玉林大急,虎目欲裂,一声长啸犹如滚滚春雷,身上的气势猛然大增,双臂游走如同龙吟虎啸,向眼前疯狂的二人狂轰。
纪春正将一人的胸口砸瘪,收剑欲往远处一人砍去。忽听一声大吼,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机将自己牢牢锁定,空气爆出阵阵逼人的热浪。纪春就地往旁边一滚,猛然起身双手横举重剑,在空中与飞奔而下的铁掌相交,一股巨大的气力顺着重剑向他双臂涌来。
纪春虎口流血,面色苍白,双臂难支重剑欲要脱手。纪春心头骇然,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张汉光老贼被纪玉林打得半死,重伤出手亦是如此凶猛。刚刚交手至少有八千五百斤的巨力,纪春现在五层伐髓气力不过六千三百斤,在气力上如何是八层壮魂之辈的对手?
但是纪春体内滚烫满脸通红,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一脸意外的张汉光,八层又如何?还不是打不死自己?纪春体内忽然一凉,刚刚张汉光火劲入体,刺激得水珠有了反应。水珠似乎极为厌恶热气,立时在纪春体内散发出阵阵冰凉,纪春顿时心头一喜,立刻镇定下来。
纪春往旁边就跑,张汉光见自己聚起的全身气力,竟然没能打死一个五层的小子,这多少让他有点意外,他不无伤感的想到:“难道我这次是真的错了?”很快又是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什么错不错!对不对!这世道就是这样,能夺到的就是自己的!松陵镇横行几十年,他都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灭了多少家族,才换来在松陵地带赫赫之名。
他不怕死,只是一向看重的大儿子张凉竟然临阵怕死自己跑了,这让他心头不住的黯然。逃到江心岛才知道自己小儿子也死在了纪家人的手中,最后一个念想也断了。杀了眼前的这个小子,让纪玉林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一定要杀了这小子!
张汉光稍一愣神,立刻又拧身向纪春扑来。他不管什么攻敌手段,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求能够杀了纪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