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冷冷的扫了一眼远处的黑煞,双眸银光璀璨犹如星辰一般夺目,依稀露出的眼神漠然的不似人类。周身晶光四射,在黑暗的谷内犹如神灵降世,高贵而神秘。
可一身澎湃的寒劲,让这暗谷内如同无尽的寒域一般,石壁上纷纷现出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而去。
“嘎吱嘎吱”
纪玉彪二人重伤之下,被这股寒气淹没,稍有抵抗,随即又昏厥过去,气息渐微。
黑煞反应过来终于接受了眼前刚刚发生的怪事,老二竟然死了!而且是死在这么一个名不见传的毛头小子手里。可眼前突变,那个原本不甚看重的小肥羊竟然气势大增,而且诡异的超出了他平生的认知。望着谷内铺天盖地蔓延的无边寒气,他眼中精光闪闪,到底露出了惧色。
远处的张凉这时发出一声怒吼,接着马车爆出一声大响,两匹本就垂死的黑马,被他双拳彻底打死。
“人呢!给我出来!”
他犹如发了狂似的,大拳齐发,将马车砸成碎片。
“纪春”眼中寒光大炽,犹如两道神光射出,左臂暴涨,青光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青极发白的残影,对着黑煞飞去。
黑煞脸色大变,这股锐气激荡无双,更有寒劲加持,不可阻挡。他急忙往旁边掠去,可青光刃如同开了神眼一般,尖刃在空中诡异的歪曲,又对着躲开的黑煞飞来,如影随形,难以甩脱。
“噗呲”
几经旋转青刃终于如愿,直直钉进黑煞后背。黑煞闷哼一声,脸色立刻煞白,背上传来一股不可阻挡的寒气,闯入体内,顿时头发眉间结出寒冰,瞬间满头黑发皆白,状若冰人。
他眼中白雾渐浓,却狠戾的咬破舌尖,终于回复些许清明,再不犹豫,向外狂逃。
远处的张凉终于收住狂躁的情绪,扭头看到了身后。他眼中惊奇不定,脸上狠色浮动,尽是不甘。
见黑煞居然不敌纪春,欲要逃跑。不由得大急,叫道:“黑前辈,惧他作甚!瞧他这副人不人鬼模样,定是家传秘法所制。用不了多久,必定现出原形,前辈我还有一株极品碧王草,只要前辈助我杀了此人,极品碧王就是前辈的!”
黑煞身子不由得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向远处疾奔。幽幽青光在他背上不时闪烁,如同一张青色魔口吞噬着他的精血,显得诡异无比。
“纪春”见他狂逃也不理会,嘴角的轻蔑之色更浓。双腿轻飘飘的一迈,不见有任何动作,瞬息到达张凉身前。
张凉脸上的怨毒瞬间凝固,继而一股巨大恐怖袭上心头。不知是冷是惧,他双腿不可自抑的打颤。盯着眼前如同极光圣神一般的纪春,是感觉那么的陌生和可怕。心底连一丝的反抗都汇聚不出,他面情被眼前的“纪春”冻得僵硬而麻木。
张凉舌头打结,喃喃呓语道:“你...你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远处的黑煞这时扑通一声栽倒地上,生死不明。张凉眼皮一跳,却不敢回首去看,眼神飘动余光不时扫向峡谷出口。
“纪春”脸上寒光狰狞绽放,没有了半分血肉之态。嘴角咧开,口舌间神芒频闪。张凉此时脸色比见了鬼还要难看,事到至此,他哪还有什么复仇的心思?只想离眼前这“人”远一点,当然是越远越好。
“纪春”额头脖颈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整个人如同发光晶体光源一般,跟水鬼帮后面瀑布下的水晶人尸相似,但比起前者更为璀璨彻底。
张凉不住的后退,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蓦然眼前一道极光闪过,眼睛刺痛混欲失明。接着胸口钻进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寒劲,极寒入体,摧枯拉朽狠绝无比,张凉浑身巨麻,再无知觉。
张凉嘴巴张开,喉咙里咯吱咯吱冒出寒气,不多时脸上结出雪花。眼神涣散,气绝身亡!
张凉死!
“纪春”身上的炽光大作,晶莹如玉的白手直直插在张凉的胸口!这股肆虐谷内冻彻骨髓的气息,突然波动不稳起来。
“纪春”双手抱头,似乎痛苦不堪,大吼一声,喉咙里发出金铁相交的摩擦之音,在谷内惨烈的回荡开来。
谷内最后又归为平静,这时残阳已经彻底没入西山。只有寒鸦在谷顶飞过,被谷内的阴寒之气所袭,折翼欲落,在空中狂力地扑打着黑翅,哀叫个不停。
纪春感觉自己做了个怪梦,梦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极光如遁,掌灭星辰,飞天越地,好生诡异。只是那里奇寒无比,让人难以忍受。却又不知如何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怎么会在这里?
纪春脑中突然有了意识,思绪如潮仿佛干枯了许久的河床终于盼来了流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怎么不见三伯?对了,还有七叔他们?”
“纪平呢?明月!”
“我们明明在谷内遇袭...张凉!水珠!是水珠!”
纪春意识回归,只见识海中,水珠犹如魔日高挂,撒落神彩千条,原本黝黑难现的识海竟如琉璃世界一般。纪春来不及去想这水珠何时竟能闯进自己的识海,惟有一股巨大的惧意袭上心头。
识海乃人之心魂所在,意识重地。稍有差池,立时毙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珠竟能闯入纪春如何能不心惊胆寒?
蓦然水珠传来一阵可惜之极的意识,纪春感受真切心头大骇。果然是这诡异水珠搞的鬼!纪春意念如奔冲天而起,与水珠短兵相交,不料水珠根本不理会纪春,寒气尽收白光一闪,遁出纪春识海。
纪春身上的白光渐渐褪去,蓦然睁开眼睛,神魂终于回复一片清明。可头部疼痛欲裂,煎熬万分,连喉咙里发出的闷哼亦是惨不可闻。
蓦然,纪春发现自己的手还插在一具尸体的胸口,不由得头皮发麻,一阵恶寒。猛地将手抽出,不见血迹,那人胸部露出一条巨大伤口,冒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寒气。
当看清那人的面目,纪春也不由得打起一个冷颤。张凉!方才怨毒狠辣的张凉,此时脸上凝固着惊魂欲绝的表情,似乎在临死之际,经历了巨大的恐怖之事。
半晌,纪春才回过神来,一脚将站得笔直僵硬的张凉踢倒在地。
“啪”
一个锦盒掉落下来,纪春心中一动,将锦盒拾起揣入怀中。
环视四周不见人迹,纪春心头大骇,急忙向马车处奔去,只见马车早成碎片,两匹黑马头部被轰砸塌陷,早已暴毙多时。
明月!纪平!
纪春在谷内狂吼,嗓子撕扯得疼痛无比,纪春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忽然马车后面的石壁里突然发出阵阵响动。
纪春顾不得身体欲碎裂般的难受,跑到前去,只见一道细细的洞口黑咚咚的不见深浅。里面似乎传来人声,纪春心头狂跳,双腿极近颤抖。
对着洞口喊道:“明月!纪平!你们在吗?”
里面立时安静下来,接着又沸腾起来,纪平的声音尖亢无比率先钻了出来,“大哥!是大哥!我们在这里面!”
“春哥!我们没事!”
“春哥,你没事吧!”
几个声音争先恐后的从洞里传出,纪春仰天长叹,心中巨石总算落地。
过了许久,众人才从石洞里钻出来,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可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纪平一双赤目在黝黑的谷内泛出淡淡红光,显得激动异常。纪春第一次觉得自己兄弟是如此的顺眼可亲,突然一个柔软的躯体跌入怀中,纪春身躯一怔。
怀中之人涣然若泣,不肯说话,只是紧紧抱住这具能让自己感到心安温暖的身体,不肯松手。
纪春眼中现出难有的温柔之色,手在空中无处安放,最后落在明月头顶。不住柔声的道:“没事了,没事了。”
半晌,终于众人反应过来,纪平嘿嘿叫道:“明月嫂子,快放了我大哥!”
纪灵等人跟着起哄,纪秋突然叫道:“哎呀,三伯七叔哪里去了?”
众人才反应过来,纪春挽住明月双肩,温言道:“不怕,咱们找到三伯他们就立刻回家。”
明月羞得满怀,可初经生死她心中没了顾及,这才不管不顾抱住纪春。见纪三爷和七爷依旧生死不明,她心头也急,知道救人重要,红着脸低声道:“好!”
原来纪平在谷内发现一处石穴,他天生神目,在任何幽暗的地方都如白昼无异。情急之下,领着无处可藏的众人,钻进洞穴中,这才逃过一劫。
终于在远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纪玉彪二人,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纪玉彪救醒。纪玉彪受伤虽重,但好在他毕竟炼体七层功力深厚。稍时调息,服下备好的疗伤丹药,虽然功力未能尽复,但至少有了行动之力。
纪玉通情况却是糟糕无比,左臂已断,气血大亏,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额头发烫,情况危急。
见纪灵等人无事,心头落定。见黑风双煞尽毙,纪春却完好无事,不由得心中揣揣不宁。纪春自然不好说出水珠这事,事实上也说不明白。纪春含糊其辞,漏洞百出。纪玉彪当然知道纪春在胡言乱语,没说实话。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纪春一眼,便不再言语。
纪玉通伤势严重刻不容缓,再加上谷内凶险不明。但马匹在方才乱箭之下,非死即逃,众人没了代步工具,只得徒步前行。
纪春背着纪玉通在前,众人在后,出了惊魂喋血的峡谷,向遥遥可见的松陵奔去。
许久,一人一马长枪如霜,进入峡谷,谷内浓郁血腥之气,让他毛孔贲张。望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和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他眼中爆出阵阵精光,很快又提马纵驰,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