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汉光又扑到近前,纪春不敢力敌,急忙将身体向旁边连纵横跃。张汉光彻底疯狂起来,像个疯子似的手脚并用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旁的柳三娘,见状脸色更冷,眼中闪过无比焦急之色。手中的柳叶飞刀握得“吱吱“作响,见张汉光就要扑到纪春身后,她再难忍住,玉手一扬,一道寒光直奔张汉光的后背而去。
她身后众人虽然吃惊,也不敢胡乱插嘴,只是睁大了眼睛看向场中。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偌大的院落中不知何时有那外堂的弟子将火把燃起。火把遍地将院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那道刀光在火光里闪耀着无尽的杀意。
纪春正在场中不住的逃跑,边跑边寻找制敌的机会。可这张汉光如同疯魔一般,理智全无。纪春虽然逃跑但并不畏惧,在山洞中诡异之战,让纪春胆气大增。只是暂时没有想到可行的方法,有些心急。
忽听熟悉的破空之声,纪春心头一动,心道时机来了。但见寒光扑到张汉光后背上,发出“噗呲”一声,令人牙酸口燥,皮开肉绽的声音。
张汉光喉咙中一阵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眼睛仍是直真盯着纪春。竟对身后的插着的飞刀,惘然不顾,咬牙切齿的又是一掌向纪春轰来。
纪春以剑代掌,重剑长指,对着扑来的张汉光一剑砍下。
荒牛荡天!
纪玉林在远处一声厉啸,身上冒出滚滚不绝的气息,如同一阵强大的旋风在场中狠狠席卷开来。被旋风扫过,无物不毁。待场中飓风停止,两道人影从漩涡中抛出,跌落地上,死状惨烈。全身上下似被利器疯狂切割过一般,内脏俱碎,骨头全断。众人看得心头恶寒,这二人正是围攻纪玉林的张家兄弟。
“砰”的一声巨响,在纪春和张汉光之间响起,一道身影被大力击飞,砸落地面弥漫起一阵尘土飞扬。
纪玉林大吼一声:“张汉光!”
在空中竟然跃起,他如同天神附体,速度极快好像流星划空,转瞬即至。张汉光站在原地,听到这个声音心头黯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想到刚才那一掌也能要了那小东西的性命,全身似乎一阵轻松,竟然对从天而降的纪玉林不闪不避。
纪玉林一掌落下,如同九天罡风从天灌下,发起轰然大鸣,劲风扑来地面向四周横扫而去。周围许多功力稍低的人,已经举步维艰,甚至有人扑通倒地。
劲风激荡,可在刚刚人影坠落的地方,突然站起一个人影,如同一颗苍松在狂风中透出一股刚劲不屈的神韵。
柳三娘见状,心中石头落地,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盯着那道虽然稍显稚嫩但已经可以力扛风雨的身影,她眼中一阵异色。
张汉光已报死志,看到这一幕,也不可自已的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死!”
纪玉林在空中也是一阵晃神,收住掌劲立稳身形,急道:“春儿!”
纪春刚刚巨力入体,被一掌击飞,张家的《烈火诀》虽然招式不甚高明,可是一身的火劲端是非同小可,入体焚身。纪春体内的水珠再次显效,受火劲的刺激,水珠更是狂暴的涌出阵阵寒气。水火不容,在纪春体内两军交战。纪春算是尝尽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一会寒气如冰,一时又是烈火烧身。最后水珠果然不出所料的凶威大发,将火劲全面压制下去,最后只留下躲藏在骨头里的热毒还未清除干净。
纪春感觉内脏经历了水火的双重洗礼,隐隐变得更加强韧。
只是内脏此时麻疼难忍,肚子里面搅作一团,难受之极,便狠着心肠站起身来,顺顺气。见自己父亲已然将那二人解决,心头大定,闻听纪玉林急切的叫声,纪春心头不可自抑的一热,连忙应道:“我没事!”声音却是虚弱的很。
柳三娘眼中立刻现出一抹痛惜,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检查一番。
纪玉林心头落地,顿时气势收住,如同一尊冰冷的寒川,对着张汉光平静的道:“张汉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汉光眼中又浮现出一股震惊,不甘,怨毒,愤怒,疯狂复杂交汇的可怖神情,他上前一步,又要逞凶。被纪玉林愤然一掌轰到背上,飞刀穿过后背,从胸口透出。
人群中爆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看向纪玉林早已畏惧万分,这家伙当真可怕,炼体九层!
纪春眉头也是不禁一跳,很快又释然。对张家人他深恶痛绝,虽然不知张家其他人,但见松陵镇昔日不可一世的霸主竟在这江心岛黯然落幕,也难免心有戚戚。转眼间又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纪家功力高强,纪玉林修为更是无敌。今夜躺在这里的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
只有强大的武力才是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资本!
纪春心头再次响过这句流传岐南的警世名言,纪春牙关紧咬,绝不允许纪家有这一天!绝不允许!
纪春偷偷打量一眼自己的父亲,只见纪玉林脸色如常,眼中却露出一阵叹息。却见张汉光眼睛死死凸出,不肯闭目。
纪玉林悠悠的道:“万事都有因果,你张家为商不誉,贪图钱财为其一。后来竟胆大包天,窥我家传功法,一再欲图掳我家族弟子为其二。生死大仇,不共戴天,都需要人命承担!担得下生,扛不住就死!”
纪春听得心头寒气直冒,似乎连骨头里的燥热都减少了许多。听到纪玉林这些对张汉光说的又似自言自语的话,纪春感觉心里没有来由的心烦意燥。
纪春骇然的看着纪玉林,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纪玉林出了一会神,很快收住了心思,盯着纪春道:“你懂了吗?”
纪春一下愣住,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纪玉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纪春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家难道又掳走过家里别的兄弟?”
纪玉林语气生冷的道:“纪平!”
纪春暮然如遭雷击,颤声道:“弟弟他…”
纪玉林看了他一眼,温言道:“他没事,被我从张家救出来,受了点惊吓,没什么事。”
纪春冷汗开始往外冒,刚刚对张家一点戚然一扫而空,立马心头又是熊熊的怒火。虽然父亲和众位叔伯们没有明说,但纪春多少也能看出一点意思,纪平体质出众,将来必定是纪家的扛鼎撑门之人。说纪平是纪家的逆鳞也毫不为过,终于可以明白平日里连买块地皮都要争吵半日的叔伯们,这次会如此迅速决然一致的颠覆张家。纪春又感觉自己心中有些异样,倒不是嫉妒自己的弟弟,只是为六叔家的纪秋感到不公,一股郁气憋在心头透不出去。
纪春忽然扭头看到了柳三娘,只见她在火光里面眼带关切,不知是不是视线的原因,这一向冷然的女子现在脸上一片酡红,纪春心头不禁浮上一阵柔意。
纪玉林干咳一声,纪春才回过神来。对着柳三娘一阵眨眼挤眉,柳三娘不明其意,一下愣住。只听纪玉林道:“三帮主,想必已经得知了我和张汉光以及张家的事情。我有一侄儿,被张家人绑走送到江心岛上,不知三帮主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柳三娘还未说话,纪春在一旁急道:“父亲,三帮主对这些事情是毫不知情,这点我可以作证。”
纪玉林有些讶异的看了纪春一眼,他面露奇色,柳三娘在远处应道:“纪先生大可放心,只有纪公子还在这岛上,我柳三娘一定保证他的安全,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纪先生和纪春…纪春公子在这里稍息片刻,就会有结果。”
纪玉林看了柳三娘一眼,道了声好,闭着眼睛呆在原处一动不动。
纪春看着柳三娘,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一片火把中四目相对。有人开始在院落中开始收拾打扫起来,可怜张汉光被两个水鬼随意拖住不知拉到何处草草掩埋掉?有人给纪玉林搬来了凳子,纪玉林也不坐下,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见半个时辰已过,火把差不多都换了一遍,纪春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柳三娘也不禁冒汗,所有的人手都被她遣去寻人。纪春正欲出去帮忙寻找之时。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个清脆之极的少年声音:“四伯!你在这里吗?我又被他们抓住了,快来救我!”
周围的水鬼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向场中那个闭目养神的人影纷纷擦拭额头的冷汗。
纪春突然一阵狂喜叫道:“纪秋,我们在这里!”
突然大门外闪出一个少年,白齿红唇,活泼机灵的模样,白净的脸上却沾满了灰尘,正是多日不见的纪秋。他一眼看到纪春,叫声“春哥”便便死死的抱住不肯松手。
纪秋趁机逃跑,如纪春所料外面峡谷水流湍急,再加上岛上戒备森严,他根本逃不出去,只好在岛上藏起来,只是许久没有吃东西,饿得难受。
纪玉林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纪秋,对柳三娘说道:“三帮主,人已找到,事情也了,我等就此告别!”
柳三娘忽然叫道:“纪先生,可否听三娘一言?”
纪玉林楞了一下,纪春也是满头雾水的看着她,柳三娘不卑不亢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和纪家结盟!”
纪春一下呆住,纪玉林神情微动,眉头一挑语气平淡的道:“可以!”
纪春感觉脑袋一片混乱,柳三娘也是一阵意外之色,她准备的许多说辞,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她惊讶的问道:“纪先生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我?”
纪玉林一笑,轻声道:“就凭你救了我儿子!你若是执掌水鬼帮日后不再为恶江面,将来我可以许你一件事情!”
柳三娘脸色通红,突然羞涩起来。纪春听得莫名其妙,纪玉林哈哈一笑,拉起纪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