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被众人围绕早就不耐烦,听到台上传唤,立刻拉起纪平就走向台去。
“牛什么牛!有什么了不起的!”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纪洪纪康就是你的下场!他牛怎么了?你若是有这等实力,你也可以牛气冲天!”
纪春在远处听得真切,心中反感更盛,对家族中这些目光短浅的勾心斗角更是厌恶之极,对传说的玄门更加向往。
纪玉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自始至终不认识自己儿子一般,将三个瓷瓶和一个锦盒递出,纪春立刻忍住满心火热,规矩的伸手接过。蓦然瞧见纪玉龙那张茄酱似的黒脸,纪春毫不畏惧,心中坦然。
纪玉虎公布名次,第一名纪春,第二名纪康,第三名纪木。
纪康被纪洪扶走没肯上来领奖励,倒是纪玉龙冷哼一声将东西抓在掌心。纪木不卑不亢,木然的冲着纪春点头示意。
倏而,纪春浑身一颤,一股巨大的恐怖笼罩心头,冷汗瞬间将全身衣袍打湿。水珠!极寒的冰冷之力何处而来?是水珠!它散出寒气与自己的莽劲融为一体,无形之中自己又被它同化一分!
纪春忽然有种直觉,水珠只消再来三次,自己身体将被水珠寒化,变作一具人形寒晶。
老鬼的可怖模样瞬间又浮上纪春的心头,纪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中对这诡异的水珠忌惮到了极处,纪春脸上阴晴不定,方寸大乱。
纪玉彪瞧纪春脸色有异,以为比斗时受了暗伤,急声道:“春子,你没事吧?”
纪玉龙阴沉的道:“他能有什么事?有事怕是纪康吧!”
纪玉彪大怒:“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口,纪康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敢下毒手,想置自己族中兄弟于死地!别以为受了点伤就能将这等大罪揭过,待今日事了我饶他不得!”
纪玉龙厉声喊道:“纪玉彪,你敢!要是纪康有个好歹,我要你的命!”
“够了!”纪连英终于忍不住喝道,他脸上怒气浮动,白发皆张。指着纪玉彪二人就骂:“瞧瞧你们这两个混蛋德行,动不动就咬起来!都给我住嘴!”
纪家等小辈人自是不好插嘴长辈的嘴炮之中,一个个眼问鼻口问心,早已习以为常,装作一切充耳不闻。
场上难得的安静下来,纪连英扭头对沉默的纪玉林道:“玉林,我看纪春也无大碍,纪康是咎由自取。年轻人火气大,一时气急难免会狂言不惭。纪春打伤了纪康,也算是给他教训了。明天就过年了,这事就算了。你怎么看?”
纪玉林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深深盯着纪春,不置可否应了声,“好,听三叔的。”
纪玉彪冷哼一声,盯着纪玉龙,撇了撇嘴,心有不甘。
纪春神情恍惚,心中惊怒不定,一丝胜利的喜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直感觉体内的水珠就像一颗幽冥的种子,待它真正开花结果就是自己毙命之时!未来再不可期,恍如一张巨大的黑洞欲要将自己吞没。
忽然虎口一热,拳头已然攥出血来。不!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握!谁也不能掌控我,更别论你一个小小的珠子!
忽然有一只小手拉着自己的手臂,纪春这才回过神来,只见纪平赤目中尽是焦急,“大哥,你怎么了?刚才你的样子好吓人!”
纪春勉强一笑,伸手去抚他的脑袋,不料纪平脸色一变急忙躲开,指着纪春的手悄声道:“你的手好冰!”
纪春骇然无语,盯着自己晶莹如玉的手,才发现竟是如此的陌生,寒气莹莹,惨白可怖。蓦然想起老鬼那双鸡爪似的枯掌,纪春又不可自抑的打起冷颤。
纪玉彪猛然喝道:“纪春,你魂不守舍的怎么了?”看台上的人这才终于察觉出纪春的异常,纷纷侧目。
纪春突然惊醒,看着眼前众人,张了张嘴又无从说起。内心苦涩最后叹息一声,“我没事,就是有些乏力。”
纪玉林一直皱着眉头盯着纪春,这时突然脸色大变,抬起头望向头顶无尽天域。
此时已是中午烈日当空,头顶太阳正自毒辣。众人心生奇怪,这空中浩荡如洗,连云彩也不见一片。都奇怪纪玉林这一向淡然从容之人,怎么突然如临大敌一般?
纪春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抑笼罩心头。体内水珠蓦然寒气滚涌,纪春大骇失色。危机!
周围众人更是惊诧不动,纪平突然指着头顶喊叫起来:“天上有鸟!”见众人迟疑的目光,纪平小脸急得通红,“真的!你们快看,鸟越来越多了!”
众人瞅花了眼睛也没有看到空中有什么鸟类,纪春心中一动,知道纪平眼上的本事。强忍着对体内水珠的忌惮痛恨,劲运双目,双眼吃痛立刻泛起白光。
透过炽盛之极的阳光,果然在万丈高空中发现隐隐约约的几颗黑点。黑点飘荡不定,若非纪平有言在先,纪春真会以为是在炙光下的错觉。
纪春大急,散去双眼的寒劲,对着纪玉林叫道:“父亲,空中有东西!”
纪玉林脸色阴晴不定,这时终于有人看到了空中的黑点,纪玉龙嘿然叫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群鸟禽从空中飞过,你们慌张什么?”
纪连英也笑道:“是啊,玉林你也太过谨慎了。只是一群飞鸟,却唬住纪家这么多人,传出去惹人笑话。”
纪玉林冷然道:“大家小心点总没坏事。”心中也惊疑不定,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见状,纪春大急对纪平道:“好兄弟你再看看,那些鸟儿是不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一声“好兄弟”让纪平脸上现出花来,他乐不可支的仰天长望。
纪春心中烦躁无比,这种感觉不知是水珠传递而出还是自己身体生死关头的一种本能情绪?纪春胸口堵得厉害,其中必定有大凶险。
“鸟儿要落下来了,好大!”纪平猛得吼了一嗓子。
纪玉林双眼紧眯,脸色大变。头顶黑点渐渐变大,在空中叠重交汇拉起一片巨大的黑云,不偏不移遥遥直奔纪府当头罩下。
纪连英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场上一片哗然,纪玉林猛然吼道:“敌袭!备战!”
这句大喊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一般,混乱的人群这才恢复一片安静。纪玉林又吼道:“保护妇孺,寻找掩护,准备开战。”
压抑!巨大的压抑!
让纪家所有人心头沉重的似乎透不过气来,不多时头顶已汇集成黑压压的一片,犹如魔云压顶遮天蔽日,气势骇人,如同末世来临一般。
一股浩瀚的凶悍气息在空中浩荡弥漫,不知是何凶禽戾兽?纪玉彪脸色苍白喃喃的道:“这是什么凶物?”
纪玉林嘴角抽搐了一下,语气森然的道:“铁背苍鹰!”
众人脸上一片死灰,一股浓郁的死意在每个人身上传出。纪玉彪猛然叫道:“既然被人家堵到了,难得伸直脖子等人来砍不成?”
纪玉林放声大笑:“当然不成!二十年前在丰城我们就死了,只是多活了二十年,值了!”
二十年前悲壮的一幕浮上众人心头,纪连英率先反应过来,“快死的人还能碰见这等好事。愿我能多杀几人,回头也好见老大老二他们了。纪家弟子,听我号令。犯我纪家,必定诛之!”
“杀!杀!杀!”
纪府上下瞬间爆发一阵必死的杀机,如同一群没了退路的野兽猛然爆出疯狂的凶戾。
纪玉林趁机拉住纪春,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道:“快将纪平送到你的房间里!快去!”
纪春早就震撼的无以复加,满眼的骇然,难道传说中的仇家上门?被纪玉林一拉,立刻回过神来。心中虽有疑问,但知道这次非比寻常,二话不说拉起吓坏的纪平扭头就跑。
纪春心急如焚跳下高台,夹着纪平快步流星直奔后院。烈日当空却在这片黑云中泻不出一丝光亮,纪春抬头望去只见黑羽如铁,森气无边。纪春口舌发干,脚下加快不多时自己的房间已出现眼前。
不料迎面竟撞见自己的母亲,不容分说,一把将纪平塞进林氏怀中。纪春叮嘱了自己母亲几句,扭头就往演武场回跑。身后传来林氏焦急的叫声:“纪春你给我回来!快回来!”
纪春也不应答,发了疯似的往回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是妇孺!我是纪家男儿!蓦然间头顶传来阵阵穿金裂石的凶啼厉啸,刺得纪春耳朵轰鸣,体内寒劲浮动。
好厉害的凶禽!
看台上纪玉林青衣翻滚,战意无双。其他几人也是劲力汇聚,脸现死志。这时黑云里传出一声狂笑:“哈哈,一群蝼蚁!不知死活!”
声若惊雷,响如洪钟,在空中久久不散。霎时罡风大作,铁羽狂挥,片片“黑云”对着纪府狠狠砸下。
终于有些许阳光从黑影缝隙中洒落下来,纪春这才看清头顶。只见无数的苍鹰,体型过丈,通体如同钢铁浇铸而成。一双双鹰目浊黄透亮,冷漠无情,在阳光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凶光。
在苍鹰雄阔的背上,皆负有一人。突然空中人影恍惚,纪春眼前一花,接着演武场上轰然大响,打底的青石板立时四分五裂,尘岩飞荡。
许多躲闪不及的人被狂飙的碎石击中,惨叫几声,生死不明。惹得头顶苍鹰骑士轰然大笑,待纪春反应过来,演武场上已多出几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