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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集之七帛水墨 第十三章 夜凉孤月寒

后来溯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整个一个下午黑子都不肯趟过河的原因,那是因为沿着河岸走出一百米沿着山脚稍微转个玩儿……有座桥!

“马上那位大哥,我唤溯未,溯回的溯,未来的未,你怎么称呼?”

“夜寒。”

溯未垂头丧气的拉着缰绳任黑子一路平稳狂奔的拖着她走,并非她消极怠工,而是真的太饿了,算一算除了和结香见面那天吃了顿饱饭,再之后几乎是水米没打牙。

结香说她们白家的三个子女中,她的爱好最为专一,她除了吃之外,也就剩吃了。然而现在她这唯一且渺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因为自下了山之后,这一路上天上连个鸟都没见飞过去过。

“你们这个种族应该都是极为恋家自傲的,姑娘为何会到这人妖混杂的地方来?”

救人还救出祸来了,溯未心想着这大哥怎么没完了,难道还非得逼她承认自己是白家的人不成?

“我和你误认为的那个种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要再没话找话我可给你丢半路上了。”

“可我昨夜说姑娘是来自青丘之时,你承认了不是么?”

“我确是来自青丘,青丘只不过以你口中恋家的那个种族最为著名就是了,像灌灌、赤鱬一类,可没什么恋家的,我更没觉得它们哪儿自傲了。”

夜寒略带玩味的以疑问的升调“哦”了一声,然后不解的问道

“那姑娘是来这两族中的哪一种族呢?”

“哪个也不是,我现在就想着灌灌烤熟了很好吃,赤鱬熬汤很鲜美!你要想打探消息,我只能跟你说已经离开太久了,别说我记不得什么,即便是记得并且告诉你也没什么时效性可言,你要想闲聊的话,那对不起了,我饥饿状态下脾气暴躁,麻烦你行行好,我想一个人默默的静一静。”

“我说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原是饿了?”

“对,饿了一宿了!”

“奈何我身上除了一些疗伤的丹药外,并没有能吃的东西……”

溯未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夜寒道

“你那丹药吃多了死不死人?算了,反正我也死不到哪儿去了,拿来给我磨磨牙也好啊。”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但是以丹药做吃食的,恐怕乱吃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不过所幸丹药大多都是些补气血的,溯未吃下去之后倒也没什么大事儿。

“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就都吃了?怎么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万一我不安好心,你可怎么办?”

溯未拿手帕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囔囔的说道

“你人我都没理由的救了,我还差吃你些丹药?况且我现在就不怕不安好心,我身上总得有所图才能不安好心吧?第一,我觉得我吃起来一定不好吃,第二,我也没什么修为好让别的妖怪觊觎的。”

夜寒仔细打量了下溯未,复而沉思了片刻道

“你长的好又没什么大本事就已然很危险了,你可知人间有勾栏等风月之地?”

溯未吧嗒吧嗒嘴,又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含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夜寒一眼道

“拉倒吧,那么好的事儿作为一个妖怪我求还求不来呢,你净逗我。”

夜寒愣了下,体会了下溯未话中的意思后回道

“说的倒也是,若非修正道,正好还能长长修为。”

溯未将已经空了的装丹药的瓶子随手塞进腰间,心血来潮的问道

“你是什么妖怪?”

“你应该天生就能够看出所有妖类的原形吧?”

嘴里有东西时,溯未的情绪也很平稳,她只是仰头叹了口气道

“你又拿我当九尾一族的呢是吧?大哥,麻烦别人说话你得好好听啊,我确是狐狸,不过在他们眼里,我也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野狐禅罢了,我现在就是现不了原形,不然真想让你看看我屁股上只挂了一条尾巴。”

夜寒勾了勾唇角,笑容依旧温润。

“这么说来,姑娘去巨野,不会是为了自身修为受损而去拜访北祁国的祭司吧?”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祭司,听都没听过。不过听着就透着那么一股子国师的味道,是干什么的?“

“北祁国虽是人妖混居,但据传闻,其中原住民大多乃是九黎族后裔。九黎族虽被黄帝征服,但到颛顼时仍奉巫教、杂拜鬼神。其后颛顼虽禁绝巫术,逼迫他们顺从黄帝族的教化,然而当时南苗逐渐发展到北方,这么多年来苗、黎与黄帝族仍是冲突不断。大约七百年前,从南国苗族来了一个通晓巫咸之术的女子,身旁带着一垂髫女童,据说女子知晓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术,而女童则不用占卜即可知晓过去未来,再后两人便被奉为北祁国的祭司。”

鼻子血流不止,溯未干脆把手帕直接堵在了鼻孔里。

“我对延年益寿起死回生没兴趣,对过去未来……兴趣也不是特别的大,我到巨野其实是另有其他事情。”

“那就好,我本是想告诉你你即便现在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到。”

“这么多年,若是普通人,都说不定死了多少个来回了。”

“倒不是说死了,而是失踪了。北祁国皇子和祭司分别在登基和祭天之后都会于流云阁中点一盏长明灯,与魂魄相通,若是魂魄消散或轮回,灯就会自动熄灭……然而据说到现在,两位祭司的长明灯虽时明时暗,却始终未灭,仍是亮着的。”

“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真能是人不成?”

夜寒有片刻的失神,嘴角的笑意逐渐抿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

“北国的长明灯以灵识捻成灯芯,灯油则要以本人的血液精元为祭……最起码在两位祭司燃灯之时,她们是人的躯体,并且是人的魂魄,不然这灯是燃不起来的。”

其实相对于巨野国的事,溯未更好奇的是夜寒为什么会戴个这么显眼的面具……即便是人族,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真实相貌,无非也就是用人皮面具易个容罢了。更何况妖族了,就好比结香,她想换脸一瞬间能换无数张而且还不带重样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她也玩儿砸过,变的太快了眼珠子挤太阳穴两边去了,眉毛挪到鼻子下面好几天回不来的时候也是有的。

“你为什么非得带着个面具呢?不喜欢现在的样子,随便换一个不就好了么。”

“有什么不同么,反正别人还不是一样看不到我的样子。”

时值七月初,在黑子依旧奔腾带起的疾风中,偶尔能听到两声夏虫啾鸣,溯未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天上毒辣的日头,就连身体里从千寻山带出的寒气也消散殆尽,她又瞅了瞅那被太阳晒的直反光的银面具,感叹道

“我只是觉得,这大热天的你在脸上带着个银面具,不光捂得慌,还必然挺烤脸。”

事实证明,西临月还是小瞧了黎墨这匹黑马。再近的路程,它若不想跑,不光你牵着不走,打着极大可能还会倒退,相反它若是想跑,多远的路也不过看它想多久到就是了。

溯未坐在草地上微仰着头看着站在不远处喂马的夜寒,银色的面具上月华流动,月初时分本是月残星寡,他却似采尽了世间所有的月色,宛若凉月映入一江秋水。

“你身后那匕首不拔出来真的没事儿么?”

“问题不大,之所以不让你拔,主要是怕与你有害。”

“其实,我昨晚救你时便闻到你身上的血,有不属于你的气息。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匕首上是沾了雪狼血的吧?“

溯未并没有真的闻过雪狼血液的味道,再加上她 这次上千寻山根本一只雪狼也没见到,而在西临月的记忆里,所有的一切只有视觉和听觉效果。

她昨晚初见夜寒之时,夜寒身上妖气已然很淡,到了今天,只单从外表来看,他已和常人再无什么分别。一开始溯未以为他可能是被妖怪所伤,所以身上才沾染了妖气,但根据之后的接触和他的言辞,加上正常人绝不可能后心中刀还如此若无其事,他自己必然是妖族无疑。

而妖气淡化加上他出现在千寻山脚,推理而来大概就是因为雪狼血的原因了。

夜寒没有说话,但看着沉沉的目色,应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看你的状态,你的伤倒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还要多问一句,你这面具这么戴着多久了?”

“半月有余。”

“白天从没摘下来过?”

“即便是晚上,也没摘下来过。”

“那你可要小心了,回去之后你面具底下的皮肤肯定比嘴周围白,到时候天天嘴边儿上一圈儿黑,跟熊瞎子似的。之前我一个朋友有远门时得瑟着装神秘,还是带了个人皮面具呢,七天回来脑袋跟不是原配后接上的一样,穿高领衣服过了整整一个夏。”

夜寒噙着笑看了她一眼,拍了拍黑子示意它自己去一边玩儿,然后叮嘱道

“我去那边走走,你累了就歇着吧。”

溯未打了个哈欠后,点了点头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而夜寒在走出老远,并确定溯未没有跟来后,半蹲在溪边缓缓摘下面具……溪水折射着星光,映出一副温文儒雅的朗朗面容,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右手试探的握住左肩后心处的匕首,尝试着往下拔了下,然而匕首应该是卡在骨缝之间,一时间竟难以拔出……狭长的凤目微阖,嘴角带上一丝冷笑。

一声似乎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石子如水,激起几纹涟漪后恢复平静,再去看夜寒的右手,手中正握着那把刚刚还插在他背上的匕首。

他匕首在水中冲洗干净、包好后放至袖中,然后单臂半褪去上衣借着溪水大致清洗了下伤口。背上的伤口原本就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即便是血液仍没有半分凝结,匕首拔出后,微微泛出黑色的血液更是无所顾忌的肆意流淌。

夜寒苍白着脸色,轻叹道

“阿宁说的没错,我这血,还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