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喧哗,也没有哭泣。灵牌和骨灰盒,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所有的人都盯着这安静的物件,仿佛在倾听它讲一个久远的故事片。
林惊初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他就坐在那里看着。他甚至都没有动手去触摸一下那灵牌和骨灰盒。是盛怒还是哀伤,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
就连一向笑不离身的小马,也没有了笑容。
没见着骨灰的时候,虽然明知道已经死去了,但总还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世上不是明明还有很多的奇迹吗!万分之一也就能撑起一个人的梦想。
现在那万分之一没有了,是不是连心里最后那一点梦想也被磨灭了。
杨莎的心很痛,痛得自已想抱着惊初大哭一场。她痛的是自已的苍白无力,在爱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她帮不上一点的忙。甚至还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那颗破碎的心。
林惊初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他像在发呆,又像在发愣。像在伤心欲绝,又像在无力抽泣。
没有一起走过的路,怎么能知道别人是如何走过。
林惊初站了起来,他拉开椅子,跪下。然后向骨灰盒磕了三个响头。
匕首已在手,仇恨是不是已经蒙敝了心智。匕首也是刀,也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它已经落在了立花一雄的脖子上 。
“谁做的,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皮肤已破,血已涌出。立花一雄得感谢丐帮的兄弟,刚才的一顿乱揍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他现在感觉不到死神的亲吻。
铃木幸挣扎着道:“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做的呀。”那声音里除了对死亡的无奈,还有对命远的嘲弄。
立花一雄仍然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也许他正在想念故乡的妻儿,或许还有对命远的无奈。
能说什么呢?辩解会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反正都是一死。与其哀到致死,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立花一雄的嘴角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这一天迟早都要来。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而自已输得也是这样莫名其妙。
那笑容剌激了林惊初,划过脖子让他死得是不是太容易了。这份仇恨只能加倍的奉还,才能了却心中的忧伤。
手已高高的杨起,刀尖正对着胸口。刀尖捅入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的痛苦。
刀风起,生死判。铃木幸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现在竟是如此的残忍。
血已经布满刀身,但刀却未能剌入胸膛。刀上有手,握住刀锋的手。小马微笑着看着惊初,仿佛握住刀锋的并不是自已的手,刀上流的也不是自已的鲜血。
“这是一个法治的社会,现在他并没有对你构成威胁!重要的是为了他毁了自已不值得!”
那双眼睛真诚而温暧,那只手稳定而有力。更重要的是一丝暧流从那双眼睛里流进林惊初的心里。
“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是那件事后才调过来的,不信你可以去查。”铃木幸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唯一可以救命的机会。
小马点点头:“他说的没错,那件事后这里确实进行了大换血。”
匕首收进了护腿,很多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林惊初将自已的脸在骨灰盒上贴了一会,然后把它们交到了杨莎的手中:“你帮我拿回去。”
“你去那儿?”杨莎的声音只能够着林惊初的背影。
人去,楼空。穿堂风吹进来一阵安宁的气息。铃木幸把自已摆成一个大字,疲惫使他觉得脱力。
“一雄君,我们要不要报警?。”
立花一雄勉力挣起了半个身子:“报警,不,你就等着看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利的好戏吧!既然天都助我,何不好好的利用。”
捷达停在医院的门口,林惊初像一阵风吹进了病房。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充满愤怒。那双手颤抖,而且有力。双肩已经吃痛,柳青青忍住没有吭声。她把头转向别处,心里的痛早已超过了身体。
“告诉我洪哥在那里?”那声音冰冷而且剌骨。
昨天那个怀抱才温暧而多情,现在透过双手传来的竟是六月的寒霜。变化竟在一夕之间,难道这竟是一个花心的男人,或者他已经忘记了昨夜。
柳青青想流泪。自已已如残花败柳,还要去幻想那旦夕的真情。生活原来不是安徒生的童话,而是现实的一把量尺。
她的沉默让林惊初怒火更盛,手上的力道自然而然也就加重了一些。他只想要解开这个疑惑,而知道这个疑惑的现在就只有这个女人。
剧烈的晃动拉动了柳青青左胸上的伤口,忍不住的呻吟,从柳青青的嘴里呼了出来。
林惊初有些发愣,晃动的结果是床单从柳青青的上身掉了下来。薄薄的病号服掩盖不了左胸那柔软之处渗透出的血迹,那血迹散成了一个模糊的十字。
一个修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阳光,她的身前抱着什么?柳青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两个黑色的盒子,那是洪哥每年都会在那一天拿出来拜祭的盒子。
柳青青回头看着林惊初的眼睛,充满血丝的眼睛不仅愤怒,还很炽热。柳青青叹了口气,心内如万把刀在反复的剌捅。
如果真有那一天,吾爱,你的伤是不是会更大过于现在!
如果真有那一天,吾爱,你的心是不是也会伤心如我一般被破碎成泥。
吾爱,对不起!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不想再让你爱到更大的伤害。
既然仇恨总是要以生命做为代价来结束,吾爱,就让它在我这结束吧!如果要你承爱不能承受之重,还不如就在我这里结束。为你!我愿意!
“是谁,快告诉我洪哥是谁!”林惊初已经快要疯了,他只想要一个结果,只想要尽快的结束这一切。
“血债要用血来偿”是谁说的都不重要。杀父之仇已不共戴天,何况还有杀母之仇。仇人多活一天,父母在奈何桥上是不是就得多徘徊一天。
柳青青从他的护腿上取下了他的匕首,那匕首刃亮如雪。剌进胸膛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止痛,可以不再有心碎的声音。
“拿着它,剌进这里。”柳青青微笑道:“因为我是洪哥的女人。”
手中的匕首有些发烫,那是沾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林惊初脸上阴晴不定,剌或是不剌犹如在心中两个交战的天神。
温柔还是仇恨总是需要选择!
“我是洪哥的女人,他的事我岂可能不知道,但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是死!”
“啊!”林惊初大叫一声,双手握刀,像着那曾经温柔的胸膛剌了下去。
狂怒,愤恨,毅然,果断。我爱的男人就像一个战神,一个百战百胜的神。柳青青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若有来生,来生我愿做你生命中的一个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