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阿初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刚刚学艺的那段时光。
阿初养的小鬼是六个月大的婴儿,是阿初亲手炮制出来的。尽管那个孕妇苦苦的哀求,阿初的刀还是割了下去。剖开肚子,从血淋淋的内脏里准确的找到婴儿,对于没有学过医的阿初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阿初沾满鲜血的双手,终于将婴儿从母亲的腹腔里取了出来。阿初笑了起来,站在一位被开膛破肚的母亲的尸体前狂笑着,这一年,阿初十四岁。
养小鬼总是易学难精的,暹罗学这门手艺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能够混上一口安定茶饭的却寥寥无几。在一次斗法的时候,阿初被打败重伤。就在这次,他遇见了派吞。 派吞的技艺很是高超,在十多岁的少年眼里,派吞就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再后来遇见了擅长阴煞的老三,大家性情蛮合得来的,就结为了异姓兄弟。三人的组合在东南亚闯荡出了名头,老大派吞技术高超,老二阿初善于魅惑,心思缜密,老三的阴煞适合潜伏窥视。三人组合闯荡了十多年无往而不利。
现在阿初死了,死在小鬼的反噬上。外面看起来没有伤口,但是内脏已经被小鬼啃烂了。小鬼是需要不停的折磨来积攒戾气,越是暴戾的小鬼,就越是厉害。灵犀角的火焰具有破邪的功效,首先破除的是阿初施加在小鬼身上,用来控制小鬼的邪术。小鬼在恢复了自由之后,本能的对阿初进行攻击,咬死了仇人。 报了仇之后的小鬼,一口怨气已经被化解,一缕魂魄直接消散在空中,进入了轮回。
阿初一死,施展在雷娟儿身上的摄魂术也失去了功效。雷娟儿悠悠醒转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周芸手里捧着一团碧绿的火焰,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不动的男人。
“周姐姐,这是怎么了?”
周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一面继续维持着灵犀之焰,一面对雷娟儿说道:“这个坏人忽然晕倒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了。”说完,腾出一只手,用力的开始解开捆着雷娟儿的绳子。
阿初嘴角流下的血越来越多,慢慢地聚集到了车厢的地板上。雷娟儿眼尖,看见血迹惊叫道:“周姐姐,那个坏人流了好多血啊。”
周芸扭头一看,又伸出脚踢了一下阿初。这才收起灵犀角,解开了绳子:“快走,我们快走。”
周芸跌跌撞撞的拉着雷娟儿跑出了停车场,找到一家杂货铺,直接给家里打了电话。
雷仕铭刚刚接到段警司的求助电话,老段知道雷仕铭是谭伟祥身后的金主,就直接要了电话号码求上门来。殓房里的里的两个工人现在还生死未卜,而且那三个鬼东西也不是自己这班手下能够搞得定的。低声下气的请雷仕铭出面协调一下,劝说谭伟祥出手帮忙。
雷仕铭婉转地提出了谭伟祥的那单案子,段警司拍着胸脯保证,马上结案,谭伟祥肯定不会有事的。雷仕铭这才松口,说帮忙劝解劝解。
刚挂上电话,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雷仕铭接过电话:“喂,我是雷仕铭。”
“爷爷,我是娟儿,我跟周姐姐逃出来了。”电话里传来孙女的声音。
“娟儿,你们脱险了?”雷仕铭惊喜万分地对着电话喊道:“太好了,快告诉爷爷,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雷娟儿看了看四周,又问了杂货铺的店主,将地址告诉给了雷仕铭。
“你跟周芸姐姐就呆在杂货铺里不要乱跑,我马上过来接你们。”挂上电话,雷仕铭亲自开着车,向雷娟儿说的那个地方开去。开出了门口才想起来要通知一下陈暮,直接拿起移动电话拨了过去。
陈暮赶到了酒店里,一进房间就闻到了红酒的香气。 “谭师傅,你倒是会享受啊。”
谭伟祥一见是陈暮来了,赶忙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陈师傅你来了啊,这下我就放心了。”
“怎么样了?那些警察还找过你吗?”
“别提了,刚刚又打了电话过来,非要让我去殓房帮手解决什么尸变的事情。”谭伟祥坐回了沙发上,伸手给陈暮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然后继续说道:“陈师傅你不在,我哪敢去碰这些个邪门的玩意啊,呵呵。”说完自嘲地笑了起来。
陈暮伸手接过酒杯说道:“说不定我们今天还真的要去走一遭。”
谭伟祥一听,惊讶的问道:“陈师傅你准备出手?”
“官面上的事情,多少要给点面子。不过要看他们能给多少好处。”陈暮抿了一口酒,浓郁的果香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赞叹了一句:“好酒。”
“那帮差佬能给什么好处啊?”谭伟祥不解道。
“呵呵。”陈暮笑了起来:“至少能够直接将你身上背的这件案子搞定了吧。虽然雷翁请了律师,不过真要是打起官司来,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这倒是,咳,便宜了这帮家伙。”谭伟祥恨恨道,举着酒杯跟陈暮碰了个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陈暮喝光了酒:“别偷懒了,过来帮手。”说完,走到房间里,去整理起待会可能需要的东西来。
谭伟祥跟着一起走了进去,帮忙打着下手。陈暮一边整理一边随口说着一些风水上的知识,谭伟祥仔细的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电话响了,陈暮丢下手里的事,走了过去。 “喂,我是。”
“她们逃出来了?太好了。”陈暮开心的说道:“好的好的,他们答应了?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们答应了帮你销案。”陈暮接完电话,抬头对着谭伟祥说道:“收拾好了吗?好了我们出发了。”
话音未落,谭伟祥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谭伟祥刚刚喂了一句,只听见电话那头刘督察焦急的说道:“谭师傅啊,真的要来救命啊。刚才三具尸体已经跑出了冷藏室,现在正在大闹殓房呢。段警司已经答应帮你摆平那件案子了,老大你就帮帮忙赶快过来吧。”
“我已经知道了,正准备过来。好,就这么说,我挂了。”
谭伟祥看着陈暮说道:“这次真的是情况紧急了,陈师傅,过会我就全靠你了。”
陈暮拎起背包:“走吧。你告诉那个什么刘督察,让他安排交通警帮我们开路,我们会尽快赶来的。”
“好的。”谭伟祥拎起另一个包,背在了肩上。拿着移动电话,给刘督察打了过去。
等陈暮他们下去的时候,交通警的摩托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谭伟祥伸手打了个招呼,摩托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过,在前面帮陈暮的车队开道。 车队很快就开倒了殓房附近,谭伟祥和陈暮下了车,背着背包走了过去。
刘督察焦急地在路边等候着,一看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看到两人都是便衣打扮,心里松了一口气。殓房这边的异常状况,已经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就在马路对面就有几个记者在等候着消息。如果被拍到大张旗鼓的请道士进殓房的话,明天的报纸上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猜测呢。
“谭师傅,我们进去说。”刘督察将两人引进了大门。殓房外面早已经停放了几辆警车,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在门口拉起一道警戒线,神情肃穆的盯着殓房的大门。
一进殓房,谭伟祥就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那三具尸体刚刚忽然好像发了狂一样,推开了冷库的大门冲了出来。我们警员的手枪,散弹枪完全无效。现在它们被堵在一条走廊里,我们用桌子堵住了出口,正僵持着。”刘督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顺着走廊转了个弯,就看见一帮身强力壮的警员,死命的顶着桌子。被桌子抵住的大门不时的被重重的撞击着。门框接缝处的石灰簌簌而下,看起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换衣服。”陈暮对谭伟祥说道。 两人丢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了道袍穿在了身上。谭伟祥手持桃木家,站在警员的后面摆了个架势:“阿暮,画符。”说完,手舞足蹈地开始吟诵着咒语来。
陈暮应了一声,取出朱砂笔纸,趴在地上,提笔飞快地画了几道符咒。然后拿起符纸,跳上抵门的桌子,伸手将符贴到了门框上。
贴完符,陈暮口中暗暗地念着咒语,手指尖对着符咒一声低喝:“敕。” 在警察们的惊呼声中,门框上的符纸,无火自燃了起来。一阵青烟飘过,里面的尸体又重重的撞了上来,可这次顶门的警察们发现桌子上传来的力量变小了许多,就连门框的接缝处都不再有石灰洒落下来。
陈暮跳下桌子,趴在地上又飞快的提笔画起符来。画完了一堆符纸,陈暮对着刘督察喊道:“有绳子吗?”
“快去拿绳子来啊。”刘督察大声地呼喝着手下。很快两捆麻绳被送了过来,丢在了陈暮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