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终于到达两军阵前时,双方的大战早已如火如荼。
霍敬之知晓聂远到来时吓了一跳,随即神秘兮兮的将聂远拉到自己的军帐中,道:“聂公公,是陛下派你来的么?有什么要紧事?”
聂远觉得这位霍将军真是率真之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和他说,毕竟陛下说过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将军,奴才确是奉陛下之命前来。”
霍敬之摆摆手:“聂公公,你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我先给你安排个地方歇歇?”
聂远点点头,“将军不必挂心奴才,只是奴才需要一间单独的军帐。”
“这没问题。”霍敬之道,随即唤来了帐外头的兵,“你去给这位远道而来的聂公公收拾一间干净的帐子,要清静点儿的。叫底下的人嘴有点儿把门儿的,别瞎说,听着没?”
聂远又在心里默默赞许了霍敬之的细心。
“那么霍将军,奴才先去办事。”聂远道。
“聂公公。”霍敬之的脸色严肃,“不如我陪你吧,总归是安全。”
聂远犹豫了下,道:“那好。”
霍敬之道:“不如聂公公先说说要做什么,我也好做安排。”
“我要潜入敌军内部。”聂远面无表情。
“哦,这好办,潜入敌……啥!聂公公你要潜入敌军内部?”霍敬之一脸的崩溃。
聂远点点头。
霍敬之摇摇头,“不不不,聂公公,这太危险了!”
聂远道:“奴才没说现在就去。陛下怀疑张傲英和
尧国勾连。既然这场仗打得如此吃紧,那么张傲英的线人应当和尧国联系才是。奴才要做的,就是揪出这个人。”
霍敬之沉吟半晌,道:“聂公公,那么我给你我的亲信和你一起去办。”霍敬之想了想,道,“请聂公公放心,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
聂远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聂远在军中过了十几天也没甚收获,不过倒是见识了霍家军的勇猛善战,在本来在开局就处于下风,人数也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渐渐扳倒了局势,这几日竟然分不清胜负。两军都在这场持久战中乏了,于是这几日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
这对聂远和霍敬之来说,都不是好事。
于是霍敬之当机立断,准备夜间发动奇袭。
当然,也带上聂远。
对于这一点,军中不少人颇具微词。
也是,聂远一个文弱的还能随军奇袭?
这里面,数张修最激进。
“带着个阉人去做什么?”张修那天闯进霍敬之的帐子就这样吼了起来。
霍敬之紧张的看看聂远的脸色,沉下脸对张修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位公公是陛下派来的人,休得无礼!”
其实聂远不介意的,自己本就是阉人,若是这点话都受不住那他也别在宫里混了。
张修不服气道:“本来就是。他这四体不勤的去了就是添乱。”
最添乱的就是你了!
霍敬之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若不是陛下吩咐了他才不想带这么个纨绔公子哥儿来。
霍敬之忽然有点后悔了,他怎么没早早了结了他,也省得他在这里聒噪。
不过霍敬之还是强压下怒气,道:“张公子,我劝你还是把火气压一压,毕竟今晚你们是同僚,你这种情绪可是会扰乱军心的。”
张修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这次他一定立个大大的军功,凯旋回朝,看看这个姓霍的还敢不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不过张修还不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是夜。
一行一百五十人的小队身覆轻甲,就着夜色潜行至三里外敌军大营。
这一百五十人虽少,确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烧粮草。
尧国阵营的守卫被霍家军悄无声息的干掉,一百五十人兵分五路分散开来。而霍敬之和聂远,则直奔尧国主帐,准备窃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霍敬之和聂远还在寻觅,那厢张修早已偷偷摸摸的进了尧国将军的帐子。
若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趁着上战场时偷偷摸进了尧国军营外面,细细观察,最后断定了一顶帐子。
至于为什么不和霍敬之报备?这不明摆着,他想独吞战功。
张修当然不敢从帐门进入,那里可是有四个兵把守着呢。
张修于是掏出了匕首,将帐子后头两块布缝合的地方挑开,他就从那豁开的口子里钻了进去。
若是说这张修运气好,那是真好。
但若说他运气差,那也是真差。
好在他的猜想是对的,那顶被他盯上的帐子真的是尧国的主帐,一路上也没碰到巡视的士兵。
而他的运气坏就坏在,他才刚刚找到了尧国的布兵图,就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听人数还不少。
怎么办!
要逃出去那就势必会被发现,于是张修连滚地爬的钻进了帐子后面的一条挂毯后头,期待着那些人快些走,好让自己能逃过一劫。
在张修屏住呼吸的等待下,那人还是掀了帘子进来了。
尧国主将名唤库亚塔,是个粗人,却也是个心细的粗人,一坐定就发觉桌上的东西明显有人动过。
心一惊,果然,布兵图不见了!
“来人!”库亚塔大吼一声,“敌军奇袭,速度拦住他们!给我彻查!”
门外的士兵听了一惊,均感事态不妙,一时间尧国军营灯火通明,一片嘈乱。
“抱——”这时有个兵跑进帐中,“报大将,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什么!”库亚塔震怒道,“还剩多少?”
“士兵发现及时,迅速做出措施,但对方似乎是浇了火油的。”士兵犹豫了下,还是道,“已经所剩无几了。”
库亚塔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大吼道:“快去把那些人找出来!快去!”
看着那士兵逃也似的出去了,库亚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才离开一会儿,如果有人能潜入大帐盗走布兵图,那么就说明他只有这一会儿有机会,而自己方才进来没看到有人出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人,现在还在自己帐中!
库亚塔瞬间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挂毯。那是自己帐子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了。
他手里拿起军刀,一步步走向挂毯。
库亚塔伸手拽住那挂毯,使劲一撩。
果然,那有个人!
手中拿的,正是自己的布兵图!
库亚塔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瑟瑟发抖,地下一片濡湿。
张修居然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