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穷极双眼望着天边的的地平线,那苍白似是成王的白发一般,心里幽幽的升起悲凉。王爷,文宣!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这样地感觉甚至超过了我曾经对唐俊的思念。
我苦笑,镜月啊!镜月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孤身离开,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彼此相安不在有厮杀,没有阴谋,如今都做到了,为何却有频频回望?
原来你终究是把他的影子装进你的心里,那个表面冷冰冰却一直体贴呵护你的人终究打动了你,让你割舍不下。
马匹颠簸的难受,小心挪动身子重新坐好,望着前方的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凝目幽深长叹,一旁的阿努汗问道:“叹什么气啊?”
我定了定神说道:“我也是你和绮贵妃交换的一部分,她恨我入骨,连一个痛快的死法都不要给我,你打算怎么对我?”
阿努汗鼻子里冷哼一下,诡异的一笑说道:“咋啦?怕啦?”
我目视前方,天地一色的苍白刺的眼睛生疼,长长得队伍蜿蜒如蛇,我说道:“怕?我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阿努汗也不直接回答,只是说道:“北番是本王的地盘,她绮贵妃的爪子在长也长不到我这来,何况如今粮草被劫,我跟他们也就不必在讲信用了!她的话本王就当放屁了!”转头眯眼看着我说道:“绮贵妃她为什么那么恨你?连死都不给你个痛快!”
我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何那么恨我!多半也就是因为我长的像景玉吧!”
阿努汗淡然说道:“容貌父母给,长的像也会招来横祸!多半是当年景玉的事情牵连了绮贵妃,所以才那么恨你!”
我冷眼看了下他也不想在说什么,心里满当当的都装着成王。
阿努汗知道已经冷场依旧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本王可不是绮贵妃那般狠毒,你就安心的跟我去北番吧!”说完也不在说话,整个队伍都安静下来,在雪中默默前行!
一队的人马匆匆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进入了北番,天色阴垂了一天,在此刻才悠悠然的开始落起雪粒子来。我的土屋前桃树正一树的芳华,可是这北番境内却是天寒地冻,一片萧杀之气。
只是简单休整后,阿努汗依旧不敢多作停留顶着雪天继续前行,虽是已经进了北番但是为了安全加上风急连火把都没用,队伍摸着黑前进,走的久了人身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来,一队人马竟是融在了雪地里一般。
阿努汗还没有立马要置我于死地的想法,也许是念我救了他的粮草,也许是真的不必再跟绮贵妃讲信用,还是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善念,看我衣衫单薄居然找了一件夹袄给我,夹袄散发着汗味和灰尘的味道很刺鼻,我也顾不上这些赶紧裹在身上,久了也不觉的有什么异常的味道。
我紧了紧稍显宽大的夹袄,对阿努汗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蔡文他们为什么要把消息泄露给东胡人,他都答应要给你们粮草了,却又让别人来抢,以蔡文的性格,他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阿努汗和蛮子都是一路莽撞的人,粮草抢了也就被抢了,居然都没想过为什么,被我这么一点似是才回过神来,黝黑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此刻才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圈套一般。
阿努汗毛躁的性格又上来了,粗着嗓门说道:“算来算去,居然把本王也算进去了。这个蔡文到底想要耍什么把戏。”思索片刻无果又朝我说道:“打仗硬碰硬本王从来没怕过,可是这奸诈的阴诡之术真是不会,你觉的蔡文那老东西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阿努汗拼的都是蛮力,他这样子怎么会在当年的长林之战中大败景玉。
我微微叹息说道:“目前来看我也不知道蔡文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但是显然你们北番已经被牵扯了进来,你最好还是小心为妙。”我凝眉想了想又说道:“换做是我,我是不会再和蔡文有任何来往了。”
阿努汗听到这里更是急的不停地咬着嘴唇,唇上本就干裂开的皮都被他扯开,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
我摇了摇头,心下哀叹纵横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景玉怎么就把自己葬送在了这种人手里。
我朝阿努汗说道:“现在你们没了一大半粮草,若是有人愿意再给你粮草,那么这个人也就救了你们北番一半人的命?”
阿努汗点了点头,头上厚实的黑发也跟着弹跳:“北番现在是一颗粮食都找不到,谁给了粮草当然谁就救了北番的命啊!”
“那我可不可以说北番一半的命脉掌握在了别人手里?有人以此为要挟在要利用你们使诈也确实是方便了很多。”我耐着性子把想法讲给了阿努汗听。
天色昏暗借着雪地的反光看见阿努汗听着我说话两道眉毛慢慢绞在了一起,眉心中皱起的川字极为醒目,似是一下顿悟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北番好歹也是草原霸主,只是受雪灾才会如此困顿,倘若雪灾一过……”
阿努汗眼中精光一亮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你们中原的人向来都喜欢算计,说!你可有什么办法?”
对阿努汗虽不是恨之入骨,但是也是没有任何好感,他如此粗莽的抓住我,我更是厌恶,心里一恼气急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和蔡文他们本就一丘之貉,有过一次合作了还怕第二次吗?”
阿努汗更是怒火攻心,骂着说道:“谁跟那老东西有合作了,若不是雪灾,我北番也是兵强马壮,谁把你们大都放眼里了,蔡文熬过这场雪雪灾,本王在跟你算账。”
趁着阿努汗手松开得时候,我一把抽出自己得手来说来,故意刺激他说道:“早知道你们就该去找成王,也不至于落的这么惨。”
阿努汗莽夫一个,可是听到这话却是一双眼骤然亮起,似是暗夜里发光的兽眼一般,手往脑门上一拍说道:“对啊!为什么不找景文宣呢?”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我横他一眼,嘲笑着说道:“哼!你都把我弄到这来了,你还想去找王爷要粮草,冻傻了还是吓怕了?”
阿努汗脸上难堪,也觉的自己好像是在说梦话,眼里暗淡了下去,看着茫茫夜色中的远方不在说话。
气氛尴尬下去,加上逐渐的疲乏和气温逐渐下降一队的人马行进竟也是默然不语,只听得见雪地窝子里发出的咯吱声响,和马匹粗重的喘息声。
进入北番之后一路上也可见散居的北番族人,牲畜死了人可以吃牲畜,肉吃的多了却没有蔬果,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缺少维生素,看上去都是一副病色。
牲畜因为没有粮草大多饿死,少数残留的也是骨瘦如柴,巨大鼓起的肚子上可见根根肋骨,看着让人惊心。
阿努汗心中焦躁赶路催得越来越紧,可是每次见了这些可怜的族人却也要停下来,就地分发粮草,也多是豆类跟黍米一些,族人看到粮草无不含泪感谢,俯首跪拜凤女的保佑。
我问阿努汗凤女是何方神圣,阿努汗指了指我脖子上的凤魂珠说道:“就是凤凰!是我们北番草原的保护神,凤凰会化作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你脖子上戴的那颗珠子就是凤女的一颗眼睛变化而来的。”
好歹也骑了一天马,也越发的胆大了起来,我松开一只手紧紧握着凤魂珠,一股温凉在掌心徘徊不散,如同遗落的宝物被重新寻回,这是成王给我的,辛亏当日留下,现在还有一份念想,我掌心摩梭着凤魂珠说道:“即是你们的宝物怎么会到王爷手中了?”
阿努汗冷哼说道:“凤魂珠有两颗,一颗在我们北番,一颗在东胡手里,多年前的战事失利,东胡人将凤魂珠进贡给了大都皇帝,皇帝又给了景文宣,这样到了你的手里。”
阿努汗斜眼看着凤魂珠,眼里尽是贪婪把手伸到我面前又说道:“这都是草原的宝物,却戴在了你身上,要不你这次就顺道归还了吧!”
我心里大惊,怎会相让,拢起衣领遮住凤魂:“这是王爷给我的?如今他更是我的命,想要?除非我死!”
阿努汗嘴一裂讥笑道:“死?这倒是挺容易的!这珠子在你那权当宝珠配饰,你何曾知道凤魂珠的玄妙!”说完也把手缩了回去。
见阿努汗并非真的来抢我松了口气,在云山崖下我也是见识过了凤魂珠的诡异能力,沾了血就红光大放,这里又听到阿努汗说玄妙之处,我来了兴趣,也忘记了身处的雪原的窘迫境遇问道:“凤魂珠有何玄妙之处?”
阿努汗转首,目光专注的看着我,他一身的黑衣加上肩上的黑色狼头配上蓬散的发在乌黑的夜色中显的显得狂野又神秘,唯独一双眼因为凤魂珠的光华而清亮。
目光在我身上巡回几番却是似自言自语般说道:“难道是真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的迷惑不解问道:“什么真的?”
阿努汗只是皱眉不语,片刻才说道:“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些。很快就要到北番王庭了,我现在愁的是还有大半粮草该怎么办。”
说道这里阿努汗又是一肚子气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说道:“雪灾过了,本王非找蔡文老头好好出口气。”
我顿觉无趣,也懒得去理会,这连番的赶路也累的慌,好歹一路上碰到的北番居民也越来越多,心想着他们的王庭也该到了。到了王庭该怎么办?阿努汗好像也不是想象中地那么坏,我能否真的在这里求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