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巧玲才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却见我像没有事一般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才送了口气。
巧玲把剩下的灯一一点亮,屋内一点一点变的明亮起来问道:“王爷去哪了?”
我语气绵绵无力,巧玲却当我是因为周身的疼痛所致,帮我掖了掖被子说道:“王爷在给皇上送行,这会该回来了!”
我“哦”了一声,便觉疲惫至极,刚刚和皇帝的一席话像是透支了我周身的力气一般。
没有了帝后的北郡王府再次恢复了平静,而我却是大病一场般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宿,次日醒来依旧是浑身疼痛,躺在榻上整整一日头脑都睡的昏沉。
成王每次来看我我都是浑浑噩噩,见他坐在榻边似是周身包饶了梅花一般,总是带着浓烈的梅花香味,而每次他一来我身上的痛必定加重一番。
关节的疼痛让我身上总是冒着大汗,成王帮我拂去头上的冷汗眼神里全是心疼不忍附在耳边小声说道:“你不能太快好起来,会引起怀疑,在撑两天。”
我心中苦笑:王爷你自觉一切都是掌握在你手中,你却不知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是最后的筹谋者,我这日日的疼痛其实早就已经被他识破。
心里苦可是脸上却依旧要强自说道:“一切听王爷的安排。”
韩叔也没有给我用什么药,第三日只是让巧玲在屋中加倍的点着苏合香。一时之间屋中青烟缭绕,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一般,苏合香的味道渐渐盖过了梅花的香味,一直到第四天天的清晨才感觉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梅花香味不在浓烈的时候,我也才恢复了如常。
穿上清爽的家常服,没有繁重的礼节,身体上轻松了很多,可是心里却是压了一块巨石般。
对于花朵而言怒放过后就意味着凋零,梅花也因为帝后的离开这满园的梅花失去了皇恩的润泽失去了颜色,花瓣开始褶皱起来,不像几日前般娇艳怒放,花瓣的根部有一抹枯黄,如同娇艳的美人,脸上画着浓妆却掩盖不了厚重妆粉下的细纹和渐渐松弛的皮肤,已经是从骨子里坏的身体,只能等着枯萎。
天色也阴沉沉的,就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和赤金的颜色,白花花的,刺的人眼睛生疼。
躺的久了,身上肌肉似乎都是僵硬了一般,心里装着重重的心事,不觉间又来到了梅园,抬眼望去王府内亭台楼阁,重重的屋脊看着扎眼睛,树荫屋檐倒下的暗影更是阴冷,走在中间感觉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寒冷的深潭一般。
该怎么告诉唐俊他以前的事?让他对过去了解一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或许……或许……我们该离开了,这里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所有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注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置身其中,或许我们的参与更是会让历史重写。
越想心里越乱,原本是最单纯的想法,变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离开!一定要离开!
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恢复平静,也只有离开皇帝的密旨才会变成一道空无的虚令。成王,我还有唐俊,或者是更多的人才会重新归于平静,回归到他们历史本来的角色中来。
手中的冷汗一层一层的生出,一直被我扯着得袖口也变得黏黏的。。
梅园里的石径曲曲折折,这里除了梅花也有竹林和四季常青的兰草,竹林掩映的深处一袭黑影晃动,身影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竹林的上方划出一线灰暗的天,唐俊站在一丛翠绿的深处静静的抬头望着天,似是有思。
那灰暗的天将他本是清秀的脸也染上了一层暗淡之色,就连本是清明的眼也有着深深的忧伤。自从他失忆后阳光温暖的笑从他的脸上消失,以前偶尔还爱开玩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总是喜欢默默的发呆,幽深的双眼变得空洞乏力。
因为和晚茜一样入职了皇帝影卫使,他的身上也穿上了黑缎丝衣,乌青纱帽后垂着长长的黑涩丝带,更是让他看上去沉闷,那个曾经的唐俊已经远去,不知他是否还能回来。想着想着心里悲戚起来,眼中蓄满了泪,一眼望去唐俊周身一片水光。
我脚步很轻,唐俊依旧觉察到了身后的异动,转身看见我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漾起微笑,这笑虽是生硬了点,可是依旧能看到他从前的样子。
唐俊好像很不自在身上的衣服,扯了扯袖子说道:“晚茜说皇上下了旨意,我和她已经入了皇上的影卫使,所以派人送了这衣服来,只是衣服有点紧了!”
我根本就顾不了他的衣服合不合身,我抓住他的手说道:“唐俊我们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唐俊的满脸的疑惑:“我们去哪?”
我脸上带着焦急,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啊!回我们自己的家,前几天的情况你看到了,这周围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躲的了今日,躲不开明日啊!那些想害我们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你一旦入了皇宫,你更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危险。是我害了你啊!害的你受那么重的伤,害得你失忆。”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悄然滑下,滴在唐俊得手上溅开了一朵水花。
唐俊看着的样子不像随口说说,擦去手上的泪水,一手抚上我的肩膀说道:“我为你受伤你无需自责,那肯定也是我自愿的。你说我们的家在哪里?”
唐俊得手心里有着让人心疼得冰凉,我紧紧的握住他得手说道:“我们的家在两千年以后,我和你是一所大学的同学,你是武术系的,我是考古系的,我们是误穿了时间才来到这里的……”
唐俊浓密的两道眉毛紧皱在一起,脸上满是惊疑:“你怎可说出这样的疯话来,若是让昨日那个裴玉听到又要罗织了罪名来害你,两千年?我和你加起来能活两百年都不错了。”唐俊一把推开我的手,眼神里带着着厌恶。
我一手落空,愣愣的悬在空中,最是亲密的人也在此刻被分崩开来。
我带着失控的悲伤朝唐俊喊到:“这不是疯话,前天在大厅里你也看到了那包袱里地衣服,那是我和你以前穿的衣服。”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当铺,急急的说道:“还有……还有一件当铺的老板可以为我们作证,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失忆。我们还有东西放在那的。”
唐俊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你若是找到我就信你,你带我去看看。”
我心里大喜拉着唐俊就往外跑,路上碰到成王似是有事正从外面回来,看着我和唐俊一路的疾跑一脸的诧异。
一路的疾跑,气喘吁吁,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发髻散了,金钗掉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失去了原有的整齐,站在罗良曾经的铺子,脸上一片惊慌失措,如同疯妇一般。
罗良的铺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易了主,一件衣铺取代了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个年轻的掌柜正跟一个青年测量尺寸。
唐俊脸上有着鄙夷,接近疯癫的我冲进店里朝掌柜喊到:“这里的当铺去哪了?那个叫罗良的老头去哪了?”
店里的老板显然很恼火我打断了他的生意朝我吼道:“哪里来的疯子,什么当铺,当铺早就关了,铺子卖给我了!”说完像是撵乞丐一样推搡着我就往外走。
直到唐俊上来制止才停下手来,掌柜看着唐俊一身的锦缎衣服,器宇不凡不敢在多说话,只是嘟囔着:“真晦气,一大早做生意碰上疯子。”
唐俊阴沉着脸将我拉到街上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件当铺?你看看你的样子,有谁会相信你说得话。”
我默默的站立,任由着唐俊说着带刺得话,似是匕首一般,一刀一刀扎的我生疼,泪如雨下,脸上的脂粉被冲散,更是如同疯子无二。
唐俊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我才说道:“我没有说谎,这里本来有当铺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
唐俊轻摇着头,是失望更是对我的嫌弃:“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忆起以前的事,可是你不该如此的说些让人不能理解和相信的话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跟个疯子一般。”
唐俊的似是一把利剑狠狠的插了过来,又连皮带肉的拔了出去,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何时我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即使我对唐俊有着深厚的情意,也经不起他如此的伤害我自尊,而恰好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宁愿自己丢盔弃甲的逃跑,我也容不了心爱得人伤我我自尊半份。
我无措的理了理自己衣服,可是发髻却怎么也理不好,越理越乱,脸上得脂粉越摸越乱,过往的行人眼里更是一脸的鄙夷和不耻,一个女子如此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和一个男子说话拉扯,还以为是弃妇一般。
唐俊一把抓住我慌乱的手,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要这样子,我送你回去吧!”
一步一步,一寸一寸,想不起来何时开始唐俊开始如此的嫌弃我,即使是他失忆刚刚回来的时候也不是这般的对我。我如同一个囚犯一样被唐俊一路牵着,一路之上行人所见的都只是一个衣着讲究的贵公子带着一个如同疯妇一般的女子进了北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