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傲的尸体被我们直接扔在了山上,离乌珠山这么近,想到他即将被狼群分食我唇边不禁勾起冷笑,晚茜看着我独自一人冷笑,长吁道:“你的这笑跟绮贵妃倒是很像!”
我只是默然不语,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我不会像她那样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抬头间我看到她发件除了一把素银流苏簪子外还插一枚小小的花钿,浅黄的绢花中间缀了一粒浅绿的玉髓,跟她的衣衫配极了。而她的脸上早已不似初见般的苍白,总有一抹红霞飞在脸上,唇边漾着微笑,整个人都像变了一般,这是怀春女子的娇羞容貌。
她和唐俊终日相伴,不管是唐俊温暖了她,还是她感动了唐俊,如今她们终究是两心相印了,我心里淡淡的失落一番,转而想着:这样也好吧!
一路之上我把事情的经过三句并两句的讲给了晚茜,晚茜告诉我们我进宫当晚,巧玲被苏卫带走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苏卫,那苏卫当年其实也是景玉营下的一个小小士兵,景玉出事后换了个名字重新参军,一路做上了庶长之职。
和我有数面之缘后,更是知道我和成王的关系,决定出手相救。所以谴人去告知了景怡郡主,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一面又派人拿着苏卫的腰牌出宫通知成王。景怡向来和绮贵妃并无来往贸然前去只会引起怀疑,所以景怡又跑去找了太后,正巧太后当晚积食,想要走走,景怡干脆就以探视龙胎为由哄了太后前去太宣殿。
景怡哪里是绮贵妃的对手,一踏进太宣殿就被绮贵妃看出了心思,加上阿努汗的帮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我,好在出宫的时候成王赶到了,可是终究还是没找到藏在凤车暗阁里的我,就这样我一路被带到了北番。
而成王虽然是没有找到我但是也能肯定我定是被带到了北番,成王不能忽然离开赋都,只能派晚茜去。晚茜和唐俊虽是入了皇上的影卫但是只是空挂了名而已,晚茜以回云山为由告假出宫,但是唐俊被留在了宫里。我明白唐俊是皇帝的人质不会轻易放他出宫。
我和晚茜说这些的时候阿努汗远远的躲在后面,生怕晚茜刺他一剑,直到我们都不说话了的时候才追上来说道:“本王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苛待你啊,给你酒给你肉,给你衣服,也没按照绮贵妃说的那样折磨你啊!”
晚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看你此番前来大都带了指证蔡文的证据,我一定会为当年的精骑兵报仇!”
当年的事如同一个陈年不愈的伤疤一样烂在晚茜的心里,阿努汗还想说什么,我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三个人默默赶路绕过山梁,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城门外。我已经是个已经死人的身份,阿努汗此刻更不应该出现在大都王朝,城里遍布蔡文的眼线,而且我们还无法肯定雷傲是否把消息已经传回大都,所以不敢贸然进城。
三人藏在城外的树林里商量着改怎么办,这个树林也是以前我和唐俊过夜的树林,晨间清凉香甜的空气中有阵阵香花,初阳将五彩斑斓的日光斑驳的投下像是一卷五彩的画,这与北番冰封的雪原形成了天壤之别,身上还穿着皮袄,走的久了身上起了一层粘汗,和着一身的血污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与这旖旎的春光极为不符。
找到了当日我们栖身的地方,我用同样的动作倚靠在同一颗树下说道:“晚茜可以进城去告诉王爷,我们可以在这里等。”我心里一凉声音都低了很多:“我烧了王爷的书房,他还生气吗?”
阿努汗咧嘴一笑:“你烧成王书房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是生气应该不会,你不知道那天在宫门口景文宣没找到你一副生气的样子恨不得把本王给吃了。”
晚茜清冷的眼神扫过阿努汗,阿努汗赶紧闭上了嘴,说道:“你为什么要烧王爷的书房?都说是你喝醉了干的糊涂事,可是你的卧房离书房那么远,你怎么会就去了书房没有去别的屋里?”
我支吾着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晚茜看我形容枯槁,就像一副从土里爬出来的骷髅一般,头发蓬乱,也不在看我知唔不肯说也不在逼我,伸手帮我理了一下头发说道:“算了你必有你的苦衷不说也罢!”这晚茜当真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晚茜凝眉想了想说道:“王爷来找你们也是可行,但是让他出城反而会引起怀疑,我看不如你们干脆进城,找间客栈,王爷以会友为由来客栈,不会引起怀疑。”晚茜看了看我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是王爷站在你面前估计一下都把你认不出来,我倒是担心你这个刚刚大张旗鼓离开大都却又立马重新出现在赋都的北番王子会被蔡文的眼线认出来。”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阿努汗以为晚茜要离开,慌忙说道:“你要去哪?”
晚茜回头对我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找点东西来!”
不出一刻钟晚茜就已经回转来,怀里抱了几件衣服,是一套女子的衣服还有几件男装。晚茜将男装丢给阿努汗就带着我走近了密林。很久没有洗澡我身上有股奇怪的坏道,衣服自是没有王府中的衣服华贵,我如普通农家女一般,想到这个样子见王爷,局促的梳理着自己蓬乱打结的头发。
晚茜也帮忙梳理着头发,也只能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在头上,总觉得不妥,抬手取下发髻上的素银簪子插在了我的头上,虽是朴素了一点但是总比穿着宽大招风的北番男装好。
风魂珠被扯断了银丝,晚茜从剑柄上的流苏上扯下几根丝线捻成股穿了起来重新戴在我脖子上,将那个面具一样的伤疤重新遮挡起来。出了密林看见阿努汗也罢自己收拾一番,蓬乱的头发紧紧的束在头顶,原本的络腮胡子用匕首刮的干干净净,就连眉毛也修整了一番,看不出来半分北番人的味道,倒像是个地道的赋都人。
晚茜给了我一锭银子嘱咐了一番,便准备进城。此时正值晨间,出城和入城人最多的时候,晚茜远远的走在前面,她一身的清冷,气质如风中玉兰,经过她身边的人都自动绕开远远绕开,我和阿努汗挤在人群里跟着人流进城,一路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晚茜吸引开来,竟是没有人注意到我和阿努汗。
行至一间客栈前,晚茜步伐略微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自然的迈步走开,我和阿努汗赶紧钻进了客栈,按照事先的约定要了天字房。
店小二送来了热茶和一些吃的,可是我心里惶惶不安,似是被塞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般。
阿努汗终于可以放心吃一些东西了,大口的嚼着肉,看我来来回回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皱着眉说道:“你能停下来吗?连着赶路,不累也饿吧?”
我被他一说心里更是觉得慌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一般,算起来也就几日而已,那日在宫中也见到了成王。今日再见怎么就如此的不安,赋都里正值春日,晨间和煦的暖阳透过窗棱铺洒在房内,微凉的风习习吹来,有着花的香甜味,我脸上一阵潮热,手心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只好坐下来将茶一杯又一杯的灌进喉咙。
阿努汗惊讶的说道:“你不觉得烫吗?”这是才觉得嘴里被烫的滚热,唇边的伤更是一阵火辣辣疼。
两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一阵苏合香幽幽的传来,门口一袭深蓝交领长袍,外罩着月白长衫,发冠高耸,满头花白的头发盖不住如玉的容颜,散发着逼人英气,一双漆黑的双眸在日光的反射下流波微转,我举在唇边的茶盏应声滑落,泼溅开的茶水在漆黑的桐木桌上绽开一朵朵的水花。
成王的身后站着小九和巧玲,两人一脸的喜色,巧玲更是欢喜的如同按捺不住的鹊。
我眼眶一热,眼前便如同坠了一层轻纱,衬着一屋的阳光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得成*音响起:“隔壁的人字号房已经被本王包下,王子殿下可去稍作休息,待本王和镜月说几句话。”
阿努汗识趣的向门外走去,两人的目光交汇,成王眼中分明的含着怒意,逼的阿努汗颔首行礼一番才出门。
成王刚刚进门,房门就被巧玲和小九嬉笑着关上了,屋里瞬间安静了下去,桌上打翻的茶水汇集成小胡清流,一滴一滴的淌下,这声音一下一下似是撞击在心上一般。
我局促的手脚都没地方放,赶紧起身缩到了墙角去,我敢面对裴玉与他舌战一番;蛮子要杀我我能镇定的周旋,可是面对成王我却是如此慌乱,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头看着脚上都快磨破的粗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