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难过伤心之时居然一瞬间笑颜如花,只是那笑里,分明透着惨淡。
精心布局,便是为了要将她推入陷阱的吗?
温柔的擦拭和安抚,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吗?
白蕴棠,你这样大动干戈,目的,便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吗?
可是,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能让你恨我到如此地步呢?
“啊!”又是一鞭子辉下,虽然牢头怜惜她是女子,又是白蕴棠的妻子,并没有用十足的力气,可是那一鞭子对于依依这样的弱女子而言,也是险些承受不住的。尽管强忍着,抽痛之声还是溢了出来。
新鲜的血液在依依白色的狱服上蔓延,依依呆呆望着那如同曼陀罗花般妖艳又诱惑的颜色,苦笑无声。
还是我太过天真呢!依依这样想,白蕴棠不过用了一招美男计,她柳依依就毫无悬念得陷进了他的温柔乡里。真是可笑,明明已经觉得白蕴棠今天的举动不对劲,却为何还是没有理由的选择相信呢?柳依依,你这个笨蛋,你难道不知道,白蕴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恨你入骨吗?
还是太天真!原以为一副绣品就能讨好白蕴棠,从此即便不能恩爱两不疑,也能和平相处,平安无事。殊不知,着一切,都是白蕴棠早就设计好的圈套,等着她往里钻呢。
虽然那副绣品能完工,全是巧儿的功劳。可是那一个多月里,依依也是怀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度过的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被他随意的践踏呢!
怎么可以呢?依依很难过,可是牢头没有给她时间难过,鞭子与皮肉交接的声音打断了依依的思路,身体的疼痛愈加明显,依依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似乎有点承受不住了呢?依依嘴角最后扯出一丝微笑,随后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依依被一桶水劈头盖脸的浇了个上湿透。原本就裂开的伤口被冷水一浇,更是锥心刺骨的痛了起来,依依忍不住发出*。
“怎么?这样就承受不住了么?”慵懒又清冷的声音穿入耳膜,带着点点冰冷的嘲笑与幸灾乐祸,回荡在空挡潮湿的牢房中,刹那间牢房似乎变成了修罗炼狱场,依依甚至能看见,原本在自己实现之内的牢头的脚,在听见这句话是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本能的拉开了与说话之人的距离。
哼!依依冷笑,原来白蕴棠真的这样可怕吗?不过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竟也能将人威慑到这种程度?
尽力睁开眼,看见的是白蕴棠似笑非笑的脸。那一瞬间,依依有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可是自己的手脚皆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依依只得狠狠瞪着白蕴棠,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白蕴棠却是无所谓,依旧悠闲的踱着步子,看着依依满身的伤痕笑:“啧啧啧,真是可惜了白夫人这一身的好皮肤,被这样一抽,真真难看的紧。皇上也真是狠心呢,即便为夫苦苦为你哀求,皇上依旧不愿饶恕你,谁让夫人惹怒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呢!古今这般,为夫也是无能为力,夫人只好听天由命了。”
“白蕴棠,你装什么好人?!我如今这般,不正是你想要看见的结果吗?怎么样,你满意了吧?这样轻而易举的,就送我下了地狱。”依依抬头,愤恨的说着,在依依说这些话的时候,依依的嘴里,涌出了鲜血,从嘴角流下,低落在灰暗的地面上,显得触目惊心。
白蕴棠在看见那鲜血时有一瞬间的凝神,微不可查,随后立即回复如常,嘴角噙着胜利的笑,眉头却是微微蹙了起来,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曾让他满意。他用修长的手指托起依依的尖俏的下巴,逼迫依依仰视着他,虽然是粗鲁的动作,他却仍然优雅的像个金丝雀,声带柔柔波动,说出的确实伤人之语。
“虽然结果如我所料,可是这样就轻易打垮了你,真是让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柳依依,你看,你就是这样的弱,这样的天真,还妄想用一匹绣品就让我对你另眼相看。结果呢?你有想到过吗?你用别人的手织就得绣品,却将你送向了地狱。怎么样,这种希望突然间落空的滋味,很享受吧?”
依依的瞳孔突然放大,流露出惊讶与不解,“你竟然都知道?”
“哼!”白蕴棠一声轻笑,语气轻蔑:“在我的府中,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原来不是偶然,原来真的是早已计划好的阴谋。依依眼神黯淡,严重的那一抹光,似乎正在悄悄流逝。
”你一直在算计我,不只是让我之绣品,教我误会,还有到上马车时的体贴,擦汗的温柔,宴会上的安抚,这些,也都是你的计划吧?故意让人看到你对我的宠爱,以至于不会有人会想到,那百子嬉戏图,其实就是你让我修的。甚至在我被抓时你的求情,都是虚伪的做作。白蕴棠,你当时心里一定十分愉快吧,你所讨厌的我,终于要离开你的视线了,从此,永远的消失。”
白蕴棠闻言慢慢放开了箍着依依下巴的手,接过牢头送上来的绢子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无所谓的笑,不真心的夸奖:“你倒是不笨呢!怎么,这牢里的鞭子,抽醒了你么?可是即便你现在看清楚一切,也是于事无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已经决定,将你处死了呢!”
这样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教依依惊讶,从她明白白蕴棠的目的之时,依依就晓得,白蕴棠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从白蕴棠的眸子中,依依能感受到,白蕴棠热切的想让自己从这世间消失。
呵呵,不笨么?依依浅笑,其实她还是愚蠢的呢,否则怎么会轻易的相信白蕴棠,怎么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抱有幻想,怎么会想象着,与白蕴棠的未来,是双宿双飞,美满幸福的?
真是可笑!
依依抬头看着白蕴棠,竟然莫名的想流泪。依依赶紧别开头,自己已经这样狼狈了,不能再软弱,不能再哭泣,因为白蕴棠,永远不会怜惜自己。她只会更加无情的嘲笑,更加欢快的看着她痛苦无助。
“那么......”依依狠狠逼下欲掉落的眼泪,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那么,真是恭喜白将军,心想事成了。”
倔强不服输的声音教白蕴棠都有些讶异,这个女子,竟然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自己将要远离人世的事实,真的,教人匪夷所思。难道,她真的不惧死吗?
“如此,你便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些微的不爽快,白蕴棠突然不想再与依依浪费时间,转身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便要离开,经过牢头的身边时,白蕴棠冷声道:“既然夫人将一切都招了,你也不必为难,好生招呼着吧。”
牢头谄媚的笑着,忙不迭的点头,为躬着身子跟在白蕴棠的身后,欲送他出门。
“你说,在你的府中,没有你不晓得的。那你可晓得,我曾经,想过要好好同你一起生活。”依依轻微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淡淡的伤感和自我的嘲笑,低沉缓慢,像是在询问白蕴棠,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窗外乌鸦扑棱着翅膀停在了那小小的窗户上,歪着头看着满身是血的依依,一副好奇的模样。
白蕴棠急走的步伐突然停下,身后的牢头来不及停住,脑袋便撞在了白蕴棠坚挺的后背上。牢头原本谄媚的笑瞬间转化为惊恐,立即跪下,苦苦求饶:“小人该死,冲撞了白将军,还请白将军恕罪!”
白蕴棠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回头看依依,只是微微侧过脸,瞟了一眼在窗户上看戏的乌鸦。只那一眼,乌鸦便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怪叫一声迅速的飞走了。
依依见此情景,无力苦笑,白蕴棠的威慑力,连动物都能感受到了吗?再看一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牢头,似乎他这样的反应,也就不足为怪了。
短时间的安静,白蕴棠保持着那个姿势,即没有离开,也没有开口。不指望白蕴棠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依依低下头,平静的感受着精力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逃走。
似乎越来越疲倦了呢?依依闭上眼睛,希望能够从此长眠。
这世间,也许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吧?原来生无可恋,就是这样的感受。
“你那是痴心妄想!”就在依依即将陷入混沌期间,白蕴棠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浓浓的愤怒,似乎依依的那个想法,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脚步声逐渐轻微,随着白蕴棠的离开,偌大的牢房中,只剩依依目瞪口呆,无所适从。
我晓得,我一直都晓得啊!依依的脸上迸发出哀伤,使原本就血迹斑斑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教人心疼。
我晓得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晓得是我的自不量力。可是白蕴棠,你为什么要亲口说出来呢?为什么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留给我呢?
白蕴棠,你果真是个魔鬼呀!在要我的性命之前,先让我绝望。把我在害怕逃避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你的爱恋,摧毁得粉身碎骨。
你就......这般的痛恨我吗?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脑中逗留的疑问还在盘旋,身体却有冷不防的挨了一记鞭子。依依闷哼一声,抬眼便看见了去而复返的牢头。牢头一脸愤怒的表情,手上的力道比先前加了好几分,不再有半分的怜惜和同情。依依晓得,这样的转变,不仅仅是白蕴棠最后交代的结果,恐怕,他将方才所受的惊吓的怒气,也都归结在了依依的身上吧?
无所谓了。依依闭眼承受,反正这幅身体迟早是要消失的,再怎么样残破,都无所谓了。因为白蕴棠,从来不在乎。
浸了水的鞭子抽在身上并没有太大的声响,疼痛却是加倍。那样的疼痛,依依想,若是她活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那是,白蕴棠赐予的疼痛。
身体........和心灵。
女子的承受力总是有限,昏厥比依依的预想要早,依依的世界,重新回到了黑暗。
歌想请个假,心灵受伤,需要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