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鬼祟祟地把拥抱若水的念头带下了山,带回了家,却最终消化在自己的脑海里。
唉,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如果当时一吻定情,一定事半功倍吧!
还是不好,被她当中扇耳光就惨了,我随董的一世英名可能会毁于一旦。这么算下来,没抱也好。
“少爷,晚饭想吃什么。”
我心一惊,手机掉在了地上,亮了。
“随便。”我冲外面喊道,捡起了手机,是余宁远给我发的短信,说好久没聚了,一起出来喝酒,后面附着地址。
余宁远是个标准的官二代,他老爸是s市的公安局局长,不少富家子弟都巴结他,他也上赶着结交些有钱的主儿,一来二去的,他就成了这圈子里的一个联络者类型的人物,没事就把一堆人召聚在一起玩玩,反正有人争着请他,不用花自己的钱,怎么闹腾都不为过。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余宁远以后可能就吃他老爸这碗饭,这个关系我还是要攀的,就是他不做这一行,看着他老爸的脸我也得卖他这个面子。
“若水,我要出去,晚饭就不吃了,你给自己弄点吃得就行了。”我交代一声就往玄关去。
若水追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一看她那表情,许是又担心我在外面喝到半夜,想了想,笑着说:“你直接睡就是了,可能不回来。”
我倒不是骗她,余宁远叫人聚聚,一般有三种情况——要么是他无聊,要么是他缺钱,要么就是他想把新人引进圈子。
无论哪种情况,都有可能在外面玩上个三五天。我记得最夸张的一次是集体飞美国玩了半个月,好像就是因为他过生日。机票全是我报销的。
其实这个面子是给过了,毕竟他在他爸那里其实说不上什么话。但所有人都想存个侥幸心理,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可能是救命的关系。
从家里出来,我就直奔时尚国际酒店,因为经常去,所以抄了近路,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时尚国际后面的商场门口。
停了车,我决定徒步走过去。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体力充沛,毕竟今天才从山上下来,是一点也不想走动,我之所以选择步行,是想在上去之前看看楼下停的车,看看余宁远都请了谁。
以前我是不关心这个的,和谁喝酒吹牛不是一样?但自打安可诚找上我以后,我就总担心有人因为这层关系而向我打听点什么,我要知己知彼,做点心理准备。
从停车场低调地溜达了一圈,认了个七七八八,还好,都是些小角色,掀不起什么风浪。
乘上电梯,到了七楼,一开门,我吓了一跳。
这是我第一次到七楼来,之前听人介绍说时尚的七楼是个宴会厅,不太适合我们十几个人的party,所以就没上来过。
没想到竟然内有玄机。
“随心!”
我从右手边吧台小姐的胸上收回目光,朝声源看去,一笑,“宁远!”
“来得挺快啊。”他锤了我肩膀一下,我笑笑,眼神扫过面前人来人往的赌厅,“这是……”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悄声说:“没办法,安公子想来看看,我听说你俩熟,就把你也叫来了。”
我一怔,安可诚也来了?刚才在下面没看到他的车啊……
失策!他肯定不会天天开着那几千万的车子在市面上引人注目啊,毕竟他要做的事……
厉害了,这个安可诚的城府,居然叫公安家子弟余宁远带他来看赌场。
也罢,他来了也好,我就不怕别人问我关于他的事了。
“你啊,真坑爹啊!”我摇摇头,从左手边的自助酒桌上取了一杯酒,眼神在赌厅里扫了一圈,都是些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但熟络的面孔一个也没瞧见。
余宁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心下一颤,要说坑爹谁会比我坑?他只怕正在心里笑我吧。
罢了,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他这样放肆,他老爹的死期也不会太远。
“安可诚人呢?”我问。
他挑挑眉头,“跟我来。”
我们拐了两个赌桌,来到侧面的一段走廊里,路过洗手间和挂着“闲人免进”的工作人员休息间,停到了一扇磨砂玻璃门前。
我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十几个人。
“在里面。”余宁远握住门把手对我笑着说道,我点点头,他打开了门。
屋里十几双眼睛刷刷地从赌桌上扫到我的脸上,我心里一惊,很快淡定。
“随兄。”坐在客座上的安可诚立即起身和我打招呼,赌桌上的人又重新顾着自己的牌,我看到桌上的筹码最小的也是一千的,他们倒是玩得挺大啊。
一会儿该不会也让我进局玩吧?
“安兄。”我跟他击了一掌,便也假装随意地把视线投到赌桌上,“玩什么呢这是。”
“扎金花,有兴趣吗?”
果然。想让我入局。
我心里冷笑一声。
“不了,很久没赌了。”我淡淡一笑,打量起这个房间来,四个角都装了无死角的摄像头,角落里那一脸凶神恶煞的应该是看场子的人,安可诚来这儿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从这里拉人?
“安兄对这有兴趣?”我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他。
他哑然一笑,“要搞夜总会嘛,总要什么都了解一点。我不太会。”
我一下放心了,安可诚不会赌就不会上桌,他不上我自然也有理由不上。
“别站着说话了,里间坐坐?”余宁远上前提议道。
我看看安可诚,他也看看我,笑道:“请。”
“请。”我也客套地摆着手势。
房间里有一道隐形门,如果不是余宁远指引的话我可能就算爬上来看也不会发现端倪。他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招呼了一个人过来,三十上下,大背头,油亮油亮的,西装马褂黑披风,如果不是我认识他的话,我还真以为是什么赌神。
“哟,随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飞快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气色不错啊。爱玲姐的事我听说了,要不要兄弟帮忙?”
我在心里唾了一口,这个不要脸的,比我大几岁就把自己和自爱玲划到一辈人去,说了几次都不改,真是懒得搭理。
可他身份特殊,是时尚国际的半个当家人——他老爸把他放在这里历练,上面弄了个总经理压他,怕他太嚣张——看在以后他前途不可估量的份上,我也不能得罪。
然而我觉得他老爸根本是多此一举,这家伙的嚣张是骨子里带的,我丝毫没看见那个总经理的存在给这个家伙带来什么压制,瞧瞧他这身目中无人的打扮就知道,他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
“多谢,这点家事我能解决。”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他无所谓地笑笑,“那就好。”
他对安可诚特别礼貌地点了个头,应该是刚才余宁远把他俩彼此介绍过,要么就是他们之前有过来往,不过无论怎样,关系是不如我和他的。
也是,我们算是一个阶层的——上流社会的中流人士,安可诚则是上流社会中的上流人。
只是这个上流人下来和我们打交道,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马向阳(大背头)用食指在门上按了一下,门开了,好家伙,这屋子有名堂,居然还要指纹解锁。
马向阳推开门,请了安可诚和我们进去,我余光扫了一把赌客们的脸,竟然没有人抬头看过来,啧啧,我看得出他们不是不好奇,而是在强忍着不抬头。
恐怕这里还有另外的规矩。
我匆匆跟在余宁远的身后进去,马向阳最后进来,锁上了门,外界的一切声音在门锁的一刹那戛然而止,耳朵忽然有些不适。直到安可诚往沙发上一坐,发出那窸窣的真皮微陷的声音,我才缓和过来。
“坐吧都。”马向阳招呼我和余宁远入座,给我们一人斟了小半杯干邑白兰地。
一杯酒下肚,气氛柔和了许多,安可诚也开始说话了,“你们彼此认识,我就不介绍了,随兄,你去‘流连’(流连忘返,夜总会街名)看过吗?”
我点点头,“看过了。还不错。”其实我更想问他谢韵蓝怎么样了,但这个时机,明显不合适,我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
“宁远兄呢?”
“客气了。叫我宁远就是。”
这家伙,安可诚叫我随兄我没说话,叫你一声宁远兄你倒装起孙子开了,真叫你宁远,我情何以堪?你都担不起兄字,那我能担得起?不是卖我吗?
“应该的。”安可诚扫了我一眼,笑着对余宁远说。
“那,呵呵,”余宁远谦逊笑笑,“夜总会我也去看了,真气派,一条街都上档次。以后我可是常客了,得给我打折。”
“必须的。”安可诚笑笑,目光自然地投向马向阳。
马向阳又给一圈倒了酒,坐定,咂咂嘴,“这里我最年长,见的世面能比你们多一些,所以我就不挑好话说了。给点实质性的意见吧。”
哟呵,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人家客套你两句,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小池塘里的王-八和大海里的鱼比世面,你就算大人家几十岁又能多看到哪去?
“求之不得。”安可诚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马向阳显然被安可诚谦谦之态刺激得膨胀了,胸一挺,正色道:“整条街啊,哪里都好,就是尾后有一点瑕疵,不太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