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景亲王府
“咻---”
忽闻一阵哨声,盘旋在天空的秃鹫急速而下,稳稳落在一个黑衣侍卫的臂膀上。
青羽取下秃鹫脚下的信笺,看了一眼,往书房而去。
“九爷,渝州传来消息,太子已到达枫城,不日将抵达渝州。”
刘景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瞥了一眼青羽,“钰儿对她倒是上心。不过也好,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对付了。马才怕是不知南巡的真正目的吧。”
“回九爷,据线人回报,马才还以为是自己治理有方,朝廷要嘉奖他。”
“愚蠢。”
“派人给他透漏点消息,看他狗急跳墙能做出什么事来。另外,通知烟雨楼,协助幽姬接近钰儿。”
“是,属下告退。”
书房重新恢复平静,刘景把扳指拿起来,缓缓转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景”字。而这皇子的所有物,竟到了陆无忧的身上。
“钰儿,陆无忧···”他喃喃道。
七年前,救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倒不曾料到她会带给他那么多惊喜,真的成为他手中的利剑。若非发现她暗中调查李义一家,他也许不会发现她是陆逸的女儿,更不会发现她对刘钰那么重要。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她是一把利剑,就该发挥最大的威力。
渝州
天气晴好,幽姬带着碧儿到街上散心。但她素来喜静,仅是坐在马车上罢了。
马车行至胭脂铺,碧儿便进去采买东西,幽姬静静坐在马车上假寐。
但外面的吵闹声却愈演愈烈。
“臭小子,敢偷爷的东西,不要命了吗?叫你偷,叫你偷。”锦衣男子边说边抽打那个偷东西的孩子,且越打越起劲。
幽姬不是多事之人,但对孩子终是有一丝怜悯。那些孩子总会让她联想到自己,想到母亲以前对这些孩子的善良对待。她已经留不住母亲了,但若是娘亲还在世,定不会坐视不管。
孩子是她的弱点,她做不到无视,所以才会无条件救济兴安巷。
外头的声音让她晃过神,透过车帘的细缝可以看到外面,幽姬轻抬手腕,转动手镯,按下机关,一根细针便急速射出,往锦衣男子的手背而去。
锦衣男子感到手背一痛,却没在意,继续殴打那个孩子。只是,没两下后,整只手都剧痛无比,并且痛感不断蔓延,传至全身。
“痛,痛---是谁?是谁?啊---救我,救我,快救我。”刚才还痛打着别人的他,现在却痛到在路上打滚。旁边的随从急得围着他转,无暇顾及那个趁乱逃跑的孩子。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幽姬微微勾起了嘴角,但片刻便沉了脸。
只见一个头戴兜帽的白衣人走到那人身旁,稍一运功,细针便到了他的手上,地上的人逐渐逐渐停止叫唤。
幽姬有些遗憾,但孩子既已逃跑,她也不想生事。恰巧碧儿也回到马车,她便示意离开。
临走前,又看了那白衣人一眼,正好与他视线相对。
马车渐渐离去,而锦衣男子也被随从扶起来,发现不痛后,对着白衣人连声道谢,“谢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贵姓啊?”
白衣人本要离开的脚步在听到这话时,稍稍停顿,“救?嗤。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对你中的毒感兴趣。你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锦衣男子晃神之际,白衣人已离开了。未等他回味过来,一阵剧痛又开始了------
闹剧还在持续,幽姬却恍若未知。
回到烟雨楼不久,金妈妈便派人来传唤她。
金妈妈是烟雨楼的老鸨,不过三十岁,是景亲王在渝州的棋子。看似闲散的景亲王,他背后的势力有多大,怕无人知晓。
“见过金姨,金姨叫我来,可是主子有所指示?”
金萍先查看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便将信纸递给幽姬,缓缓说:“太子刘钰明日将至渝州,主子命你接近他,我们也会全力协助你。”
“接近太子?可有说做什么?”
“主子并无其他指示,你只要取得他的欢心,届时随他返京即可。”
幽姬垂下眼睑,“我对太子尚未有所了解,恐怕——恐怕难以讨得他的欢心。”
金姨笑道,“可是太久没做事,竟对自己这般没信心。放心吧,他会喜欢你的,”
“金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刺客,并不是真的幽姬,怕是难以胜任。主子为何不让齐魅做呢?我不明白为何让我来替代齐魅,其实她更适合幽姬一角。”
金萍顿时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地说道,“青幽,主子自有主张,你只需照做,无须质疑。难道你忘了罗刹殿的痛了?十五之夜的舞曲好好准备,那便是契机。”
“金姨--"幽姬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明白,那个人的决定是不容置喙的,而他们,只需照做便可。
”青幽知道了。“点头示意之后,幽姬起身告退。
第二日
刘钰一行抵达渝州,马才收到消息前来迎接。虽然心中知道他们此行是为自己而来,但表面的礼节还是要做好。
他恭敬地行了礼,“见过殿下和各位大人,路途遥远,诸位辛苦了。下官已在府中备下宴席,还请移步,让马某为诸位接风洗尘。”
刘钰虚扶了一把,“马大人客气了,你平日为渝州贡献颇多,辛苦了。南巡只是私访,大人不必过于费心,随意即可。这次多谢大人备下的宴席,以后无需破费。”
“下官知错,今后定会注意。殿下远道而来,马某替百姓先谢过。宴席已备好,请随我来。”
一行人跟着马才来到马府,刘钰与他有说有笑的,只是两人都明白,这实际上是试探。马才虽没什么大智慧,但官场的圆滑之道却是懂得的。对于刘钰的试探,他却是左右言说,不露声色。
到了宴席上,马才唤来伶妓表演,座上许多人都唏嘘不已,赞叹南水养人。
他笑着回道,“要说这舞,恐怕渝州城无人能及得上幽姬。”
听闻“幽姬”二字,刘钰眼波微动,手却捏紧了酒杯,佯装不在意道,“哦?幽姬?是何许人也?”
马才忙道,“这幽姬,算是一个传奇女子。她乃烟雨楼的花魁,渝州有名的艺伎。当初凭着一曲飞天舞便名动全城。后来越捧越高,如今见她一面更是价值千金。不过每月十五,她都会登台表演,殿下可有兴趣共赏?”
刘钰心里惊诧,表面却越显平静,朗声回道,“马大人说得这般传神,本宫确实有点兴趣。明日便是十五,定与马大人共赏舞姿。”
马才高兴地举起酒杯向他敬酒,“谢殿下赏脸。来人,奏乐,各位大人随意,随意。”
宴乐之声再次响起,座上之人却各怀心思。即将到来的十五之夜,怕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